079-幽冥之岸
沈流蘇大驚,整片花藤瞬間便鋪天蓋地的覆蓋了上來,將她團團圍住,身體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腿下一軟,整個人便倒了下去,摔在花叢中。
靜謐的湖水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湖水如同傾盆大雨一般灑了下來,密密麻麻的淋溼了岸邊的花。緊接着便看到一道白光閃現,漫天的白雪忽然飄至,岸上的攝魂花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紛紛散開,將包裹在裡面的沈流蘇露了出來。
白雪邁着矯健的步伐朝着她走了過去,望了一眼已經暈過去的人,團縮着身子圍在她的身邊,像是在保護她一般,身上的寒氣卻絲毫不減。
幽冥之岸上的攝魂花會吸收人的魂魄用以取暖排除本身的寒氣從而繁殖後代,最害怕的其實更是寒冷,雪神獸乃是雪山上的神獸,身上散發的寒氣絕非一般人能夠承受,故此,攝魂花很是警惕。
過了許久,沈流蘇都沒有甦醒過來的痕跡,白雪將身體縮小,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粉嫩的臉頰。
一雙輕盈的白靴踩着滿地的紅花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蹲下來,然後伸出手,將她輕輕抱起。
幽冥之岸只有來的路,沒有回去的路,再往前便就是無魂之境,在幽冥之岸丟了魂魄的行屍走肉便就在那裡,凡人軀體的多半化作了這花藤下的泥土,仙妖之軀的會漫無目的的在那裡行走。
“主人,我們要怎麼回去?”白雪擡着頭望着抱着沈流蘇的翎夜說道,圓滾滾的身子因爲沾染了滿地的花瓣印上了鮮紅的花汁。
“往前走,再作打算。”幸好現在有白雪在身邊,攝魂花纔不敢輕舉妄動的上前,來之前帶上白雪果然是對的決定,若是隻有他一個人,能解決得了當下,卻不可能一直堅持到最後。
“前面就是無魂之境,裡面的人沒有魂魄,分不清敵我,我們這樣貿然進去,是很危險的。縱然主人你現在恢復了記憶,卻並沒有完全恢復法力,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了。”白雪說道。
翎夜不語,抱着沈流蘇擡腳便往裡面走去。
裡面固然危險,但是通往幽冥之岸的湖水是不會倒流的,他們不可能從這裡出去。
當年氏柊爲救一位仙人,涉險進入無魂之境取蟬草,最終也還是回來了,這說明,無魂之境是有出去的路的。
“終歸會有出去的辦法的。”他說。
翎夜抱着沈流蘇走了一段時間,感覺到懷裡的人似乎醒來了,便停下了腳步。
沈流蘇緩緩睜開眼睛,身上還是痠軟的很難受,沒有多少力氣,一擡眼,便看到了比上一次還要冷上三分的臉,先是一愣,既然一驚。
“你怎麼在這裡!”
她剛剛明明很危險,現在去安然無恙的醒來,難道是......
“你又救了我?”不知不覺在話語裡填了一個‘又’字,沈流蘇才意識到,他是不是救了自己太多次了?
“你現在很虛弱,多睡一會兒,少說一點話。”翎夜黑着臉說道。
“小主人,你現在不比小時候,重的很,主人抱着你很累的。”白雪走在翎夜腳下抱怨她話多耽誤時間。
聽到白雪的聲音,原本不過是驚訝的沈流蘇更是差一點跳起來,“白雪?你怎麼也在這裡?”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它現在不是應該還被她鎖在房間裡面嗎?
“主人來救你,所以我就跟着一起來了。”
“主人?”什麼主人?她不就是他的主人了嗎?
順着它的目光,沈流蘇看到了正在抱着她行走的翎夜,頓時埋怨道:“好啊,趁着我不在,就隨便易主了是吧,覺得別人比我好了,就不要我了是吧!”沈流蘇在翎夜的懷裡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她都還沒離開多久呢,就急着認別人當主人了!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白雪哼哼了兩聲,也不理睬她了。
翎夜淡淡的說道:“這裡很危險,有什麼話,等回去了再說。”
沈流蘇嗯了一聲,有些尷尬的在他懷裡動了動,“我現在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來吧。”
“被攝魂花吸取了魂魄,你現在根本連腳都站不穩,還說什麼自己走,乖乖的呆着。”翎夜絲毫不給商量的餘地將她的建議反駁回去。
沈流蘇訕訕的耷拉着腦袋哦了一聲。
被攝魂花覆蓋到的幽冥之岸很是長遠,翎夜抱着沈流蘇走了許久都還沒有走完整個地方。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忽然想到,翎夜的突然出現絕對不是一個偶然,必然是已經知曉她在這裡,而且遇到了危險,他纔會出現的,畢竟她纔不會傻到以爲他是過來度假的,結果剛好巧遇了她又危險,然後順手把她救下來了。
“我記得我暈倒在風浮裳的畫舫上,醒來的時候就躺在了一個滿是鮮花的竹排上,緊接着,就到了這麼一個地方,我的法力還被人封印起來了,要不然的話,纔不會那麼狼狽。”像是在給自己的處境極力解釋一般,沈流蘇刻意加重了自己法力被封印起來的事。
“風浮裳不是凡人,乃是魔界的魔君。”翎夜糾正她說道。
“魔君?那是什麼東西?”爲什麼在仙界千年,她都不知道魔界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幾千年前,他便因爲一些私事不再露面,所以你沒聽說過很正常。”當年洪荒之災,也沒有露面,現在卻不知道爲了什麼原因如此大費周章的要伏羲琴,難道當真是爲了要解開邪魔封印?
可是就算是解開邪魔的封印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好處?邪魔摧毀仙界,必然不會放過三界,縱然是他也不可能是邪魔的對手。
或者說,他想要通過解開來封印來控制邪魔,從而統領三界?可是記憶裡的風浮裳,根本沒有這樣的野心,相對於三界來說,他似乎更加喜歡一個人躲在無人的地方逍遙自在。
“既然是魔君,那麼厲害,爲什麼要對付我?我只不過是棲安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弟子,既沒有壞他好事,也沒有破壞他的計劃,他爲什麼要將我弄暈,然後扔到這樣一個地方來?”既然是魔君,那麼厲害,之前那些個什麼算命的說的話,肯定都是假的,城牆上的結界,恐怕就是他自己設下來的。
還說什麼她是他認定的夫人,會對她好,那麼殷勤,若不是那些舉動實在是讓她反感,他這個人其實也蠻不錯的,現在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騙她的,想想就覺得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