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搗什麼亂,龐小南!”張萍白了龐小南一眼,心想你這幕後大老闆還閒着沒事在這裡戲耍同學。
龐小南朝布魯斯南德聳了聳肩,無奈的說:“張萍不要我,真可惜。”說罷他連忙朝屋子外面走去了,身後卻傳來布魯斯南德對張萍說的好話:“班長,龐小南不錯的,他可是得了綜合格鬥大賽冠軍的男人,這點活兒對他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
“你知道什麼,布魯斯南德,”張萍白了布魯斯南德一眼,“你幹你的活兒!”說着張萍就追着龐小南出了房間。
布魯斯南德卻在後面咕噥着:“哎,龐小南肯定是得罪張萍了,張萍是不是嫉妒龐小南得了冠軍啊,龐小南不該在張萍面前逞強的,這麼好的工作,可惜了。”
龐小南知道張萍會追出來,一直站在那棵棗樹下,等張萍前來。
“你怎麼不跟他們說你是這裡的老闆?”張萍氣沖沖的朝龐小南質問,心想這傢伙一定是想隱瞞自己的身份,然後調戲那些同學。
“你看我哪裡像老闆?”龐小南雙手一攤,一雙明媚無邪的眼睛直視着張萍,“倒是你,他們都叫你老闆娘,就這樣吧,挺好。誰是老闆不重要,只要他們能夠拿到應得的工資就行。”
“老闆,老闆娘?”張萍臉上稍稍變色,舉起手中的賬本就朝龐小南的肩膀打去,龐小南也沒躲,那本子打在肩上只發出“噗”的一聲輕微的響聲,張萍沒有用力,“你這臭小子又佔我便宜!”張萍佯裝憤怒道。
“我投降我投降,”龐小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然後用商量的口吻對張萍說,“班長,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你說!”張萍的手裡已經不見了早點,原來她放在了倉庫裡的簡易辦公桌上,現在她手裡的賬本,是拿給龐小南過目的,只是剛纔打了龐小南一下,竟一時忘了拿賬本的目的。
“這樣啊,這次生意我們確實能夠賺幾百萬,這沒什麼好隱瞞的,”龐小南指了指張萍手裡的賬本,“賬是你管的,那些機器材料你都能搞清楚成本,所以賬目你都清楚。我想啊,等到這個生意結束,我們撥出一部分利潤,成立一個助學基金。”
張萍的眼裡瞬間閃過一絲光芒,“愛心助學基金?龐小南愛心助學基金?專門資助家庭困難的學生?龐小南,沒想我還看錯你了,你竟然是這麼有愛心的人!”
“不不不,”龐小南連連擺手,“不能用我的名字,你看看我哪裡像個有錢人,我自己都像要被資助的人,要是基金用我的名字命名,那到時候別人都會說,這些被資助的學生會越被資助越窮。”
“那用誰的名字?”張萍皺起了眉頭,“總不能用我的名字吧?我可不會貪功的,再說了,我如果要成立基金,我有的是辦法去拉贊助。”張萍說的沒錯,他們張家僅憑自己就能給東力軍校建一個基金。
“爲什麼非得用誰的名字呢?”龐小南抿着嘴脣,撓了撓頭思索了一會兒,打了個響指,說:“就叫春筍基金吧,我覺得寓意不錯,寓意着我們這個基金越做越大,或者寓意着我們資助的學生能夠快速的長大成才。”
“嗯,”張萍歪着脖子斜眼看着龐小南的眼睛,“想不到你還有點文化,能想出這麼有寓意的名字,好吧,你是老闆,就叫春筍基金吧。”
“什麼叫我是老闆,就叫春筍基金,難道你不認爲春筍基金很有深意嗎?”龐小南對他想出的這個名字十分自豪,取名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了,這可是一件好事。
“好好好,有深意,那你這個春筍基金準備怎麼運作呢?”張萍不但是班長,她還加入了學生會,多多少少了解東力軍校的基金情況,“我告訴你,東力軍校的各種助學基金一大把,你這基金要是還走資助困難學生的套路,只怕那春筍長不大,或者,學校乾脆就不受。”
“什麼?我給學校錢,學校還不受?”龐小南第一次聽說給錢不要的買賣,“東力軍校再大牌,還是得考慮經濟效益吧,再說了,我這錢是給困難學生的,跟校方的關係不大。”
“你懂什麼,要資助東力軍校的有錢人多了去了,比如歷屆畢業的巨賈富商、達官貴人,”張萍掰着手指頭在計算,“要是學校誰的錢都要,到時怎麼管理呢?要是找個基金中間出了問題,爆出了醜聞,是不是砸學校自己的牌子呢?”
龐小南點了點頭,“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那要麼我這個春筍基金就此作罷吧,能省幾百萬是幾百萬。”
“你不要覺得幾百萬很多,”張萍一語點醒了龐小南,“幾百萬的基金還不配叫基金哦,東力軍校的那些基金,動輒千萬起步,研究基金基本都上億。”
“是吧?”龐小南心想難怪方正說他那100萬就是毛毛雨,原來研發這麼燒錢的。
“但如果你真想成立基金幫助困難同學的話,我會幫你想辦法。”張萍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班長,我實話告訴你,基金我來出錢,但是運作交給你,我沒那功夫也沒那能力,所以你一定得想想辦法。”龐小南說的是實話,從這些天考察到的張萍的管理能力來看,一個幾百萬的基金交給她應該問題不大,不就是給困難學生送溫暖嗎?
聽到龐小南的計劃,張萍也是十分感動,畢竟這是龐小南的一片心意,又對自己這麼放心,自己絕對要全力以赴,“首先要感謝你的信任,既然你相信我,那我一定盡全力,我的建議是,我們這個基金,不能以發錢的方式去慰問困難學生……”
“等一下,班長,”龐小南擡手打斷張萍的解說,“一般的基金到底是怎麼運作的,你能不能先給我普及一下知識?”
“嗯,”張萍點了點頭,“我也是瞭解些皮毛,畢竟我也沒有運作過基金,基金一般是有這幾種情況……”
“首先是基金髮起人出資,可以是獨資,也可以是合資,比如你發起春筍基金,你先兜底注入300萬,如果你有朋友也對做慈善有興趣,他也認可你個人,那麼你可以說服他也注入300萬,那麼這個基金就有了600萬,你的這種類型朋友越多,基金的數額就越大。”
“不行,我不能叫別人投資,這合夥生意不好弄。”龐小南心想做慈善不是以營利爲目的,到時有個合夥人就不能隨心所欲了。
“這個隨你。”張萍指了指自己,“基金成立之後,就得有一個基金經理,比如你說把基金交給我打理,我就是那個基金經理。慈善基金的經理和商業基金的經理不大一樣,商業基金的經理要負責賺錢,慈善基金的經理主要負責花錢。”
“那完全是兩碼事了,花錢比賺錢可簡單多了,不過慈善基金的花法很多吧。”龐小南深知賺錢不易,但花錢也有方法。
“是的,”張萍點了點頭,“慈善基金會的業務範圍有以下幾種:一是籌募善款。籌募和管理符合本會宗旨的專項基金及各類慈善資金,接收其他人和組織的捐贈,開展其他合法的社會募捐活動。二是扶貧濟困。組織各種社會活動,扶助弱勢羣體,參加扶貧救濟工作,比如我們捐些財務給家庭困難的同學。三是賑災救助。協助政府開展救災賑濟工作,承擔賑災援助項目,接收、分配從國內外通過本會捐贈的款物。四是慈善救助。開展安老、助孤、幫殘、助學等各種慈善救助活動。五是公益屬援助。參加和推動文化、教育、衛生等其他社會慈善公益事業,組織志願者隊伍,開展多種形式的慈善公益活動。六是加強同國內外公益機構的聯繫與合作。”
龐小南的頭像撥浪鼓似的轉動,“太複雜了,我們就搞一個就行,扶貧濟困吧,專門花錢。”
張萍把偉岸的胸部朝前面一挺,說:“那怎麼行?基金就那麼點錢,花完了怎麼辦?”
“花完了我再補充就是啊。”龐小南自信的說,他覺得自己賺錢的速度應該能趕上張萍花錢的速度,不就是每年資助幾個貧困學生嘛,能花多少錢?
張萍又伸出她的魔爪,拿起賬本朝龐小南撲了過去,“你個暴發戶!基金不是這麼玩的,基金的目的是提供種子資金,在做慈善的同時也進行一些商業運作,使基金本身的資產不斷提升,然後提升的這部分資金拿去做慈善,那麼這個慈善才能做的長久。”
“哦,原來如此,”龐小南恍然大悟,好在張萍解釋的及時,否則他以爲慈善基金就是個無底洞,“那照你這麼說,經營慈善基金不但要懂得花錢還要懂得賺錢咯,那等於還是得拿這個基金去做生意,賺了錢再發給貧困學生。”
“不完全是這樣,”張萍解釋道,“慈善基金一般都用於投資比較穩妥的生意,比如存在銀行吃利息,還有一些穩健的項目,總之慈善基金都是做穩賺不賠的買賣,這樣纔不致於會虧本,導致沒有錢做慈善。”
“懂了,”龐小南點點頭,“總之要保證基金的本金安全,是這個意思吧?”
“對的,”張萍揚了揚手裡的賬本,“不過像這樣穩賺不賠的利潤又大的生意,慈善基金也是可以參與的。”
“風險太大!”龐小南不以爲然,雖然這個疫情期間的生意是好生意,不過這都有賴於他提前預知疫情的發展,即便如此,也還是有很大的風險,如果是慈善基金,他不會拿來冒這個險。
比如這中間要是任何一環沒有跟上的話,都有賠錢的可能。
“你還是找些穩妥的盈利項目吧,這種經營類的項目再說也複雜了一點,慈善基金的主要精力還是應該在慈善,不是在基金。”龐小南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要害,他做事喜歡黑白分明,賺錢就是賺錢,花錢就是花錢,不能本末倒置。
“好吧,不過這個基金的存在形式我們還有待商榷。”張萍表達了她的顧慮,“像我們這種幾百萬級別的助學基金,學校不一定感興趣,再說了,這個基金說白了就是你出錢我出力,我們倆都是沒有基金運作經驗的學生,學校不見得會信任我們。”
“哎呀,說了這麼久,有些口乾舌燥了。”龐小南瞟了瞟張萍,又看了看天上。
“你等着,我去拿水。”張萍轉身蹭蹭蹭的往倉庫走去,沒一會兒就拿着兩杯豆漿出來了,這是龐小南早上帶過來的,多帶了一杯是怕還有人要喝。
“來,給你。”張萍遞過其中一杯豆漿,龐小南狐疑的接過來,問道:“哪杯是你喝過的?”
“你那麼講究做什麼!”張萍白了龐小南一眼,“你放心!我沒病!要麼你就都別喝!”
龐小南趕緊拿起吸管嗦了一口,嘴裡嘟囔着:“我這也是講衛生嘛。”
“哼,窮講究!”張萍狠狠的喝了一口豆漿,“我都沒嫌棄你有病!”
“我剛剛想了一下,”龐小南繼續喝着豆漿,“你說的基金的形式,其實恰恰因爲是我們倆運作的基金,它這裡面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什麼文章?”張萍也喝着豆漿,兩人靠在棗樹上,一樹二人二豆漿,很有意境。
“在校學生辦基金,辦助學基金,這對於學校來說也是很大的噱頭吧?”龐小南舉起豆漿杯和張萍碰了一下,“要是媒體肯定會這麼報,東力軍校在校大學生辦起助學基金,幫助困難同學改善生活。”
“這有效果嗎?”張萍不以爲然,“我們學校可是軍校,吃住全包,學生不存在愁吃穿的情況,這種打感情牌的宣傳用處不大。”
“吃穿不愁,但是生活還是不如一些富家子弟吧?”龐小南卻認爲感情牌要打,“如果通過基金的幫助和自己的努力,能夠使家境貧寒的學生達到和普通學生一樣的生活水準,這個助學基金的作用還是有人關注的。”
“你是想打衆生平等的這張牌,”張萍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的出發點,畢竟我們國家的憲法就宣揚人生來自由平等,可是因爲家境的關係,其實很多地方是不平等的。”
“能跟憲法扯上關係,你也是個人才!”龐小南衝張萍豎起了大拇指,“沒錯,就照你這樣的思路去宣傳春筍基金,我相信學校也會感興趣的。”
“學校的這一關過了,”張萍現在吸豆漿的姿勢很溫柔,抿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嗦着,“但是我們還得考慮以怎麼樣的形式去幫扶貧困學生,直接發錢的套路太低級了,而且本身學校就有官方的助學基金,很多校友都往裡面捐錢,如果是這種形式,那還不如直接給學校捐錢,也不用格外成立基金了。”
“所以啊,剛纔我想了一下,不能直接給錢,”龐小南從棗樹身上直起了身子,用另外一隻沒有拿豆漿杯的手指向了倉庫裡面忙碌的同學,“我覺得以這種形式來幫扶,是最好的手段。”
“什麼手段?勤工助學嗎?”張萍看了看那些打工的同學,又看了看龐小南。
“這應該不算勤工助學吧,你知道我們學校勤工助學的價碼的,哪有這麼高的工資。”龐小南問過黃名戶勤工助學能拿多少錢,黃名戶說一個月工資夠吃半個月的麪包。
“工資再高不也是打工,跟勤工助學的性質差不多。”張萍一針見血,雖然工資是高一點,但是可以選擇的工作很多,社會上還有更好的工作。
“我覺得起碼這種形式可以推廣,”龐小南其實對接受救助深有體會,他小的時候就經常被鄉親父老們接濟,心裡卻總是不舒服,這代表自己是弱勢羣體,俗話說的好,人窮志不窮,不能受嗟來之食,何況這恩情是要還的,怎麼讓被救助的人心裡沒有負擔,其實是很深的一門學問,“至少我們可以讓被救助的對象心裡舒服一些,他們是靠勞動賺取的報酬,不是無緣無故的被人恩典,正所謂,無功不受祿,現在大部分人的心裡都不喜歡占人家小便宜,尤其是考上我們學校的這些高材生,他們在內心一定是不希望被人看做是社會的寄生蟲。”
張萍望着龐小南還略顯稚嫩的臉龐,不由的看呆了,很久之後才點了點頭,“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一定要讓被救助的對象在心裡感到是被平等對待的。”張萍從小在富裕的家庭長大,理解不了龐小南的這種窮苦出身被人接濟的感受,但是在龐小南口裡說出來的道理,他是相當認同的,她覺得龐小南這個年紀應該是承受了不少非平等對待,纔有這麼深刻的領悟。
“既然打工這個形式還不那麼完美的話,我想我們再深入一點,”龐小南一杯豆漿喝完,正用力的嗦着最後的一點餘汁,發出呲呲呲的聲響,“我們開辦一個企業,或者經營一盤生意,然後以創業的形式把這些貧困學生吸納進來,當然,也不用他們投錢,出力就行,各自發揮自己的特長,大家一起把這盤生意做好,最後,生意賺了錢,我們就根據每個人的出力大小來分紅,你看怎麼樣?”
龐小南真誠的看着張萍,這是他剛剛深思熟慮後相出的計劃,似乎還比較滿意。
張萍低着頭思索了片刻,終於擡起頭,眼神中滿是讚許,“我覺得可行,這比單純發工資要強多了。不過要開個什麼公司呢,做什麼生意會讓大家都有興趣加入呢?”
“這個就靠你去想了,班長大人,你是基金經理,我只是出資人。”龐小南一攤手,表示自己打算做甩手掌櫃了。
“好吧,總之我們方向定了,剩下來的就是按計劃實施了。”張萍看着另外一棵棗樹,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