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這是假的!”木心話還沒說完,清巖就已大聲叫道。那封信居然變成了這樣的內容,清巖的表情從驚訝,到憤怒,然後就是大聲的叫喊。?
木心的情緒反而平靜異常,淡淡的道“假的!什麼是假的!難道不是燕前輩把信交給張步雲的?再說這封信字裡行間充滿着自責,愧疚,悔恨之意,完全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且最重要的是筆跡和書寫習慣,不歧真人和行秀真人與燕前輩相處數十年自然認得他的筆跡,而這封信上面的字跡和燕前輩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燕前輩本人書寫的,那還會是誰!現在,張步雲見過燕前輩,確定他就是那個意圖強暴村女的道士,再就是那件青色道袍也是燕前輩的,上面的破洞也與那塊碎布相符,還有那封信,上面明明白白寫得燕前輩承認了自己所做一切。這可是人證,物證俱全,還有認罪書一封,真正是罪證確鑿,無可抵賴,你說!這難道都是假的嗎?”?
清巖聽得氣往上涌,臉上早已是通紅一片,他想不明白,明明是假的,明明是個陷阱,明明就是有人在陷害燕太師叔,可是這些人證物證都又是如此實實在在,讓人無法辯駁。他生氣,他憤怒,他大叫道“什麼狗屁人證物證!都是假的!燕太師叔應該告訴他們,他是被陷害的,他根本就沒做過這些事!”?
“陷害!是誰要陷害他!?”木心居然這麼問。?
“當然是那個明月子!就是陰山老祖!不是他是誰!肯定是他假扮成燕太師叔的樣子去強暴村女,又故意讓人發現和看見,還留下了那塊碎布!也是他寫了那封信,他和燕太師叔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肯定也會模仿燕太師叔的字跡,他先故意弄了個龍虎玉佩的拓影,又乘着燕太師叔不注意就換了那封認罪悔過書,一定是這樣!這些都是可以解釋的,這些都是明月子搞得鬼!燕太師叔早該想到了!”清巖分析的頭頭是道,也是越來越有精神,他覺得燕行雲是有機會可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等清巖說完,木心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清巖,你知道有明月子這個人,那是我告訴你的。你知道有龍虎玉佩這回事是也是我告訴你的。你說的這些燕前輩也知道,可是也只有他知道。明月子這個人除了燕前輩誰都沒見過,龍虎玉佩也是一樣,這叫口說無憑!要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必須有證據,可證據在哪裡?難道就是燕前輩的空口白話嗎!明月子設的這個陷阱幾乎沒什麼破綻,他知道只要他不出現,燕前輩就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你想明月子會出現嗎?這件事之後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世上真沒有明月子這個人一樣。龍虎玉佩自然也隨着他消失了,燕前輩心裡雖然早已明白是何人在陷害他,可是說出這些有誰會相信,他只能認這個命了!”?
“認命!”清巖沒想到木心能說出這種話來,這種話應該不是修真煉道人說的,修真之人應該要逆天改命,把命運抓在自己手中,要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怎會輕易認命!所以清巖很是驚訝。?
“難道燕前輩不該認命嗎!事已至此,燕前輩根本無話可說,面對着不歧真人和行秀真人,他跪到在地然後只說了一句話,就是,弟子知錯,請師父責罰!”木心說到這裡,心中一陣苦澀,知錯!可是燕師叔你錯在哪裡!?
清巖聽木心講燕太師叔就這樣承認了一切,甚至連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說,想五百年前的那個夜晚,燕太師叔身負不白之冤,心懷委屈卻無法說出,跪到在地認了所有的錯。這就是認命嗎?那情形竟是這樣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裡,清岩心中突然隱隱做痛,隨後更覺得一陣悽苦和酸楚,忍不住雙眼一紅,鼻子也有點酸了。?
“燕太師叔以後怎麼了?”清巖問道。?
木心長長嘆出口氣,過了良久才道“燕前輩既已認錯,不歧真人就要按崆峒派門規處置他。*婦女可是極大之罪,雖是未遂可兩者之間差不了多少,不歧真人就當着張天師和張步雲的面對燕前輩做出了處罰,並且還要當場行使!”?
清巖雖然在入門時聽過崆峒派的門規,可是當時的他心思不在那裡,門規內容根本就沒記得多少,隱約記得其中有一條好像是戒*邪惡,可是具體怎麼處罰他可忘了。就道“太師祖是怎麼處罰燕太師叔的?”?
木心看了他一眼,就道“你連崆峒派門規都沒記得嗎?”?
清巖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所以來。木心搖搖頭道“門規你都記不住!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崆峒派門規第二條就是戒*邪惡,如有犯者殺無赦!”?
“啊!殺無赦!”清巖大驚失色,不由得駭然大叫。?
木心聲音突然變得冷冰冰的,“你驚叫什麼!*婦女不論是在那個門派都是極惡之罪,犯此戒者死不足惜!”?
“可是燕太師叔是冤枉的!他可沒幹這種事!怎麼說殺就殺,太師祖也太心狠了!”清巖既是替燕行雲抱不平也對不歧太師祖有點埋怨,當然他也知道燕行雲沒有被處死,可是對於太師祖的如此手段還是頗有微詞,很難理解。?
木心聽得分明,神色一變,厲聲喝道“你懂什麼!不歧真人從小把燕前輩養大,感情之深猶如父子,燕前輩的爲人他豈能不知,便是天塌下來不歧真人也不會相信燕前輩能幹出這種強暴婦女的事來,他從開始就知道燕前輩是被人陷害的,這事怎能瞞過他的雙眼!”?
清巖先被木心這麼一喝,渾身一顫,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等木心把話說完,他心中恍然,但想想又覺得很奇怪。就問“原來太師祖知道燕太師叔是冤枉的,那他爲什麼還要處罰燕太師叔?”?
木心又是一哼,顯然氣還沒消,就聽他道“爲什麼!就憑不歧真人是崆峒派的掌門,就憑燕前輩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你別忘了當時可不是隻有崆峒派的人,在那還有天師道的掌教天師和門下弟子,不歧真人身爲一派掌門,在證據確鑿的情形下就要秉公執法,以正崆峒派門規!這不叫心狠,這是一個掌門的責任,不管換了是誰當這個掌門都會這樣做,就是你的師祖行秀,還有你的師父廣閒,他們一樣也不會猶豫,崆峒派門規代表的就是一個公理,千百年來只要有犯門規者必會接受處罰,無一例外,即便是掌門也是一樣。我想當時不歧真人定是忍着無比心痛做此決定!”?
清巖聽後也想象的到太師祖當時的那種心情,這就是一種抉擇,是痛苦萬分的抉擇。?
“那燕太師叔是被誰救了?”清巖問道。?
“除了張天師還能有誰!”木心道。?
清巖一想也是,除了張天師誰也沒這麼大的面子,可是張天師怎麼會給燕太師叔求情,難道張天師也知道燕太師叔是被冤枉的!?
木心似乎看出清岩心裡想的什麼,就道“張天師能爲燕前輩求情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和燕前輩是不是被人冤枉沒什麼關係!”?
清巖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木心又道“你還不明白嗎?就算燕前輩真的幹過那種事,可是那名村女只是受了點驚嚇,清白並沒有受到玷污。在加上不歧真人是要當着張天師的面執行門規,而且還是處死燕前輩。張天師也是出家人,這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是整天掛在嘴邊的,當然不能眼看着一個人在他眼前死去,就替燕前輩求了情,讓不歧真人網開一面,看在他的面子上饒過燕前輩這次!既然張天師求情,燕前輩也算是死裡逃生了!”木心說這些時眼中閃動着難以言語的光彩,那樣子很是古怪。?
清巖邊聽邊點頭,最後就道“這張天師不錯嘛!我說燕太師叔肯定能逢凶化吉的!”可他看到木心目中那古怪的眼神,心裡一動,又把剛纔木心說的想了一遍,終於明白了木心的爲何會是這種神情,心想“好傢伙,都說人老精鬼老靈!我這太師祖也真是夠精的!張天師爲燕太師叔求情還不是讓太師祖逼得,太師祖當着天師道人的面,爲了崆峒派的顏面也不能爲燕太師叔開脫,可他老人家知道要是當着張天師的面殺燕太師叔,身爲出家人又是一門掌教的張天師肯定是不忍心也不願意一條人命在他眼前沒有了,就這樣張天師怎麼也要替燕太師叔求求情,然後太師祖就借張天師之力把燕太師叔放了,嘿嘿嘿,這既是保全了我們崆峒派的顏面又能救燕太師叔一命,真是兩全其美啊!太師祖你太厲害了,也真夠狡猾的!真是佩服!”清巖想通了其中關節,嘴角顯出一絲笑意。?
木心見了清巖的笑容,知道他已經明白。心想“師祖爲了燕師叔也是費了苦心,張天師也知道事情太過蹊蹺,就順勢做了件善事,否則就難說了!”?
木心又道“燕前輩雖是逃過死劫可是活罪還是要受的!”?
“還有活罪!”清巖還以爲以後就沒事了呢!?
木心一臉正色的道“當然,崆峒派門規豈是這麼容易過得!不歧真人雖然知道燕前輩被人陷害,可是若不是燕前輩交友不慎,自身警惕不夠,怎會爲奸人所算,讓明月子有了可乘之機。要是燕前輩稍微留心一下,這事又怎會發生!所以這責罰還是有的!”?
清巖一想也是,燕太師叔要是能夠懷疑一下明月子,說不定事情就不是這個樣子了。這麼看來,燕太師叔是該受點罪!就道“那太師祖是怎樣責罰燕太師叔的?”?
木心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不歧真人對燕前輩的最終處罰就是閉合經脈,禁錮道法,流放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