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楚,祥和寧靜,大好山河秀麗,枝葉的露珠,映着陽光晶瑩剔透。
然,這份寧靜,卻因一聲狼嚎所打破,驚得整個大楚人,都爲之一激靈。
聲音傳自天玄門,更準確說,是傳自人王那廝,一嗓子,自帶王八之氣。
九皇被驚動,劍神、東凰太心也被驚動,紛紛趕來,才見人王蹲在祭壇上,雙手攥着一個八卦盤,笑的賊激動。
“你有病吧!大早上的,嚎什麼嚎。”東凰太心滿臉黑線,正與心上人劍非道吃早餐,何等溫馨,就因人王一嗓子,頓時被打破,有一種揍人的衝動。
“聖體,荒古聖體,他是荒古聖體。”人王跑下祭壇,如一個發了癲狂的人,上躥下跳,語無倫次,一會咋咋呼呼,一會又呵呵大笑的,如似一傻逼。
“荒古聖體?什麼荒古聖體。”衆人聽得一頭霧水,着實看不透人王這廝了。
“塵夜,那塵夜,乃是荒古聖體血脈。”人王一聲大笑,終是安生了下來。
“不可能,一個時代,怎會有兩尊聖體。”戰王皺眉,在場人也皆是不信。
“那若把塵夜這二字,反過來叫呢?”人王神秘一笑,對衆人擠眉弄眼。
“反過來叫。”衆準帝聞之,面面相覷。
下一瞬,他們的眸,皆變得璀璨雪亮,塵夜反過來叫,可不就是葉辰嗎?
當下,衆準帝的目光集體望向人王,死死盯着,身體也緊繃起來,期望能從人王的口中,得到一個確定答案。
“葉辰,回來了。”人王話語甚是深沉。
“當真是他?”戰王豁然一步上前,雙手攥着人王肩膀,力道沒輕沒重。
“是是是。”人王齜牙咧嘴,小肩膀被捏的噼裡啪啦,骨頭都碎成了渣渣。
“塵夜,葉辰,我等怎麼沒想到呢?”地老猛拍額頭,臉色極其的精彩。
“跑了,它跑了。”未等衆準帝驚喜,成片大呼小叫的聲音,便從外界傳來。
天老開了水幕,才見一縷仙光從恆嶽宗飛了出去,撞破了虛妄,直奔玄荒。
仔細凝看,才見那是一口鼎,龐大厚重,古樸自然,仔細一瞧,可不正是葉辰的混沌鼎嗎?竟自行飛出了大楚。
“走。”楚皇一聲鏗鏘,一步出天玄門。
其他皇者、劍神、東凰太心,乃至天玄門所有準帝,也都飛出了天玄門,直追葉辰的混沌鼎,直奔玄荒大陸。
此刻,他們皆腦洞大開,也才真正明白,爲何混沌鼎這些時日頻頻顯現異狀,爲何人王遲遲算不出塵夜的身份。
如今,一切的都解釋的通了,混沌鼎必是感知到主人的存在,而人王之所以算不出,是因葉辰用周天掩了身份。
活着,葉辰還活着,他,終於回來了。
饒是衆位準帝的心境,也激動的熱淚盈眶,所有疑惑,也都被遮掩下去。
玄荒中州,諸天山,漫天滿地皆是人影,黑壓壓一片,血腥之氣甚是濃厚。
龐大的戰臺還在,洪荒大族諸多皇子還在,被鎖在銅柱上的人修也還在,血淋淋的,畫面觸目驚心,讓人心顫。
戰臺是血色的,皆是年輕一代的血。
這半月來,太多血氣方剛的年輕天驕衝上了戰臺,可無一例外,皆被滅殺。
而今日,會比先前半月,更要熱鬧。
只因,今日鬥戰聖猿族的太子要上臺。
遠古種族、南域王族、東荒諸多大教、中州諸多大派、北嶽九黎族皆到了。
除此之外,諸多大神通者,如瑤池仙母、鳳凰、東華七子、吞天魔尊和九霄真人,也都在場,要見證一場死戰。
“你戰後,便是我。”龍劫也跑來了,狠狠拍着小猿皇肩膀,笑的倒也灑脫。
“打個痛快。”不止是龍劫,巫族神子、南帝、中皇、北聖他們,也都來了。
就連古靈精怪的小九仙,也披上了戰衣,如若一個女將軍,身在巔峰狀態,今日要與洪荒的皇子們做個了結。
小猿皇一笑,緩緩回身,看向聖猿皇,而後砰的一聲叩首,“老爹,我去了。”
這一跪,便是最後一跪,上了戰臺,便再也下不來了,可他,還是要去。
“聖猿一脈,絕無孬種。”聖猿皇話語鏗鏘,腰板挺得筆直,身軀如山堅韌,火焰金睛神芒四射,睥睨着四方。
縱知自己的孩子要去送死,卻並未攔着,只因他們是帝道的傳承,先輩大帝鬥戰聖皇一生剛烈,從未屈服過。
身爲後輩,他們又怎能弱了先輩的威名,縱死,也只是戰死,無苟且偷生。
不止他未攔,在場的鬥戰聖猿族人,也無一人阻攔,小猿皇是聖猿族的太子,揹負着先輩榮耀,容不得退縮。
而且,聖猿族今日整族人皆到場了,小猿皇之後便是他們要與洪荒開戰。
或許,今日之後,世間便再無聖猿,整個聖猿族的帝道傳承,都會斷絕。
這便是鬥戰聖猿一族,剛烈的一脈。
四方人修看的動容,爲了先輩的威名,這一族,要開戰了,哪怕是滅族。
如此等戰臺,小猿皇不是沒有上過。
兩年前,諸天山下,也曾有這等戰臺,那一戰,玄荒戰死了太多年輕人傑,其中就包括夔牛、北冥魚和穿山甲。
那是小猿皇的把兄弟,玄荒人皆知道,如今兄弟七人,也只剩他一個了。
所以,他揹負的不僅僅是前輩的榮耀,還有兄弟的血債和不死不休的仇很。
“還真是讓人感動啊!”戰臺上的洪荒族皇子,皆是幽笑,斜躺在座椅上,玩味戲虐,很是欣賞的望着臺下一幕。
小猿皇冷哼,豁然轉身,提着烏金鐵棍,金毛根根如鋼針倒豎,每一根皆縈着絲絲雷電,霸烈之氣洶涌翻滾,一雙火眼金睛,綻放着璀璨的金芒。
“自不量力。”檮杌九皇子幽笑的起身。
“戰。”小猿皇大喝,凌天一棒砸了過去,一棒霸絕,似能砸碎十萬裡江山。
檮杌九皇子冷笑,一步上前徒手硬憾。
棍與掌碰,轟隆頓起,空間也炸開。
再看雙方,檮杌九皇子如山巍然未動,而小猿皇,卻蹬蹬後退,每退一步,戰臺皆被踩裂,烏金鐵棍嗡嗡顫動,雙臂被震的崩開,能得見璨璨筋骨。
此一招,可謂完敗,血脈被絕對壓制,小猿皇在檮杌面前,無絲毫優勢。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如葉辰那般變態,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他那般霸道。
“殺。”小猿皇絲毫,燃燒了真元氣血,掄棍再攻,凌天一棍,霸烈無雙。
“你差遠了。”檮杌九皇子幽幽一笑,身形如鬼魅,輕鬆躲過,一指神芒,在小猿皇胸膛上,戳出一森然血洞。
小猿皇持棍橫掃,砸塌了一片片空間。
大戰頓起,轟隆震天,一聖猿族皇子,一檮杌皇子,鬥上了蒼天,鮮血如雨傾灑,但皆是小猿皇的,甚是刺目。
反觀檮杌,縱橫九霄,戰的淡定從容,雖是同級別,戰力卻絕對壓制小猿皇,每次出手,皆讓小猿皇喋血虛天。
前後不過十幾回合,小猿皇便已是血骨淋漓,戰到了發狂,卻還是不敵。
哎,望着悽慘的小猿皇,姜太虛一聲嘆息,身負仙輪眼,看的更加透徹,小猿皇與檮杌,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照這麼打,小猿皇連百回合都撐不過。”赤陽子暗自搖頭,“檮杌太強。”
“葉辰已死,塵夜道消,我諸天連一個撐場面的都沒有嗎?着實的淒涼啊!”老叟準帝嘆息,已是不忍再看了。
“小猿皇若死,聖猿族必定與洪荒開戰。”吞天魔尊魔淵開口,“兩年前的混戰,會延續,戰火燃遍萬域諸天。”
“葉辰哪!你若還在,該有多好啊!”龍劫他們,看的雙目通紅,小猿皇每次喋血,他們的拳頭,便攥緊一分,指縫之間還有鮮血流溢,滴答滴答的。
鬥戰聖猿族的人,卻是比想象中要平靜,靜靜看着,可越是如此,便越可怕,小猿皇若死,必是一場驚世大戰。
“要的就是開戰。”隱藏在暗處的洪荒族準帝,皆獰笑了,若聖猿族先挑起戰亂,那洪荒不介意踏平整個諸天。
“敗了。”議論聲,九霄真人嘆息一聲。
話落,便見小猿皇墜落虛天,在墜下的途中,通體仙光,暗淡到了極點。
隨着一聲轟隆,他落在了戰臺之上,將戰臺砸出了一深坑,乃是血泊一片。
“真是無趣。”檮杌九皇子也下來了,衣袍染滿了血,但皆是小猿皇的血。
深坑中,小猿皇爬了出來,搖搖晃晃,渾身傷痕無數,胸骨被扯斷十幾根,脊骨被拆裂,透過傷痕,還能得見筋骨,鮮血橫流,淌滿了血色戰臺。
就連他手握的烏金鐵棍,也斷裂了。
悽慘,無比悽慘,那雙璨璨火眼金睛,第一次變得黯淡無光,氣血已乾枯,護體的仙光也潰散了,強弩之末。
“聽說夔牛,你是大哥。”檮杌九皇子幽笑,“那還真是湊巧,他也是我滅的,不過很快,你倆便能在地獄相見。”
小猿皇不語,卻是哭了,剛烈的一脈,竟是淚流滿面,恨自己太沒用了。
把兄弟七個,有一半皆是死在洪荒手中,僅剩他一個,卻還是報不了仇。
此番一敗,愧對先祖,亦愧對兄弟,他盡力了,拼到身死道消,還是敗了。
“螻蟻。”檮杌九皇子陰笑,一掌壓來,此一掌落下,小猿皇便是必死無疑。
見狀,諸天的人皆閉了眸,不忍再看,戰力絕對碾壓,一樣熱血也難逆天。
“吾兒,你且先去,父皇與吾族隨後便到。”聖猿皇大喝,沒打算去營救,整族人,集體拎出了鐵棍,準備開戰,霸烈的氣息,洶涌翻滾,蒼天嗡動。
啊……,小猿皇嘶吼咆哮,甚是悲愴,握着斷裂的鐵棍,拖着殘破的身軀,搖搖晃晃的衝向檮杌九皇子,血淚縱橫的臉龐,這是他,最後一次衝鋒。
然,就在此時,一道金光從天筆直落下,將小猿皇拉倒了身後,而後金拳緊握,一拳將檮杌的掌印轟的碎裂。
“你歇着,換我。”葉辰來了,蒙着面具,黑髮飛舞,話語雖平淡,卻如萬古雷霆,傳遍四海八荒,蒼天也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