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看他的目光之中,除了驚歎他的實力之外,都有一股可惜之意。心思惡毒者,更是毫不留情的嘲笑,極盡冷嘲熱諷之意,幸災樂禍。
五年不成帝,便只有區區二十年好活,在不到五十歲的情況下,英年早逝,成爲一顆劃過盛世的流星。
這是青龍之殤,無論心境在怎麼頑強,一念及此,無論是誰,心都會微痛不已。
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一路一路走戰,已經殊爲不易,可臨到同輩巔峰,卻逢此無妄之災。
我可以力敵羣雄,橫掃崑崙大陸年輕一代,天星海中,四海天驕,同樣可以一招秒敗。
那又如何,五年不成帝,依舊是流星一顆。現在的光芒,再如何耀眼,也不過越讓人感到可惜。
流露出來的,依舊是同情之色。
炙熱的空氣之中,突然飄起千萬朵,紅似鮮血的白殘花。
殘花似血,遍佈哀傷,每一片花瓣,都瀰漫着青龍王的哀傷,飄蕩着青龍王的不甘。
一輪血紅色的殘月,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之下,從蕭晨後方,緩緩升起,滿目紅光,視線所及,盡是哀傷。
無論是誰,這一刻身上的燥熱,都一掃而空,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惆悵。
全感受到了蕭晨的哀傷,察覺到了蕭晨的不甘,冷峻無敵的面具下,青龍王同樣有着一顆能夠受傷的心。
蕭晨身邊,響起嘩啦啦的流水之聲。那是隨着他心境,模擬出來的時光長河,他在一葉孤舟之上,隨着血色月光,順江河而行。
時光流逝,萬載悠悠,蕭晨臉色變幻,在衆人矚目之下,似乎經歷着一個又一個輪迴,一變再變。唯有身上血色月光不變,江河洗不盡,這滿身哀傷。
江邊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一襲白衣,陪伴着千萬朵血色白殘花,在血色月光照耀之下,蕭晨顯得別樣憂傷。
千年殤,我有一掌,只話離愁不道歡!
順着心中的悲傷,蕭晨趁勢,對着空中光芒耀眼,冷眼嘲笑的楚陽,一掌揮了出去。
我心雖傷,卻並不怨天尤人,我不出刀,不是小瞧你,只是因爲真的不用出刀。
這一掌揮出來的悲傷,連綿不絕,有着輪迴不盡,千百年江河之水無法洗盡的哀傷。
楚陽的心境,在一瞬間就被崩潰瓦解,還未清醒。身上的太陽光圈,身後的太陽神鳥,便在一掌之力下,分崩離析。
掌力不絕,被擊飛出去的楚陽,狠狠撞在一座空中玉樓之中,將裡面的人驚的四散而去。
剎那間,玉樓便被瞬間炸碎,碎屑如一座小山,將重傷昏死過去的楚陽掩埋。
爲他保留住最後了一絲顏面,沒讓人看到,他衣衫襤褸,披頭散髮,宛如乞丐的狼狽模樣。
濃濃的哀傷之意,瀰漫在廣場之中,迴盪在每一個人的心間。
青龍王蕭晨的不甘,憂傷和痛苦,在這一掌之間,表現的淋漓盡致,每個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彷如自己一般。
蕭晨收功,負手而立,殘花消散,血月不在,悲傷的氣息,才慢慢消失不見。
撲通,地面之上的廢墟中,楚陽從中艱難的爬出來,遙望着最高擂臺之上的蕭晨,雙目之中,充滿了驚訝的神色。
剛剛那一掌,威力的確大的可怕,但若僅僅如此,還不至於傷他傷的如此嚴重。
最重要的是,那一掌之中,蘊含的悲傷之意,將他的心境在一瞬間瓦解,氣勢鬥志全都消散,一身武功,在蕭晨出掌的瞬間,就廢掉了大半。
此時,他無話好說,敗得心服口服,可他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他楚陽身位周天星宮第一人,出道以來,在天星海內未逢一敗,如果不是狄心寒有着天靈體,肉身驚人,他更是一個真正的對手都難以尋到。
可今日,卻輸的如此幹勁利落,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周天星宮諸多老者,隨着傅紅藥從玉樓之中飛下,要給他檢查傷勢。
“不用,我沒事,我們走。”楚陽擺擺手,擦乾嘴角的血漬,從廢墟中走出來,看了一眼擂臺上的蕭晨,冷聲道:“蕭晨,我告訴你,今天的事絕對沒完,我楚陽絕不是這麼輕易就認輸的。”
說完之後,便乘着周天星宮的太陽神鳥,快速飛離明月城中,不願多呆。
敗了,蕭晨還是一招秒敗了楚陽,將天星海諸多武者最後一絲希望破碎,打到現在。蕭晨還是沒有拔刀,這樣的結果實在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羣英盛會,本該是更方翹楚,先後登場,各顯武功,打出一場場精彩的決鬥,打出自己的風采,讓自己的名字傳頌在天星海中。
之後再由諸多聖子上場,表現出更爲精彩奪目的戰鬥,打出各自聖地的不同風采。
可今天,傳承了數萬年的羣英盛會,卻因爲蕭晨的登場,完全將這場盛宴,變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
讓本來應該,有着諸多懸念,精彩連綿的戰鬥,全都一招秒敗,敗盡諸多聖子的一世英名。
“葉晨,你不上場嗎?”北海聯盟所在的玉樓之中,葉晨一直都在沉默的看着比賽,沒有發出一言。
此刻樓中有人問起,笑了笑,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沒有蕭兄弟,我現在還連準帝都成不了。再說以我的功夫,也肯定不是蕭晨的對手。”
“這場盛會,算是被蕭晨給毀掉了,月宮的那些評判,估計會不怎麼高興。”
葉晨嘆息道:“誰能想到,他一個人,就將天星海整個盛世天驕,生生壓住,還壓的如此慘。”
就在所有人,低聲議論之時,月宮評判所在的宮殿之上,有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語氣帶着莫大的威嚴。
“青龍王蕭晨,我們十位評判一致判定,此屆羣英盛會,怕是沒人可以超過你的風采。就算再往前推一萬年,也只有當年青帝能夠跟你媲美,所以龍門山牌,非你莫屬。”
天空之中,一塊長方形的錦盒,飄落下來。
蕭晨伸手去接,打開之後,在精緻的錦盒內,躺着一塊巴掌大的石牌,龍門二字,透着一股蒼茫大氣,筆走龍蛇的寫在上面。
目光只是多看了兩眼,蕭晨便感覺,陷入無窮無盡的深淵當中,石牌之中,蘊含着浩瀚無邊,沒有界限的滔天之力,讓人感到自身的無窮藐小。
內心深處,有着一股巨大的壓力,耳邊出現此起彼伏,悠悠不斷的龍吟之聲,眼前更是出現一片血與火的殺戮戰場。
一個偉岸的身影,橫刀立馬,帶着諸多龍門子弟,橫掃四方,那偉岸的身影,身邊還跟着十三名青衣強者,與諸多恐怖的敵人作戰。
敵人之中,有強大的神族大帝,有海皇麾下的四海龍王,七色龍候,還有天星海的諸多聖地,還有更爲恐怖的深淵魔皇。
“殺殺殺!”
有殺伐之音響起,蕭晨雙眼變得一片血紅,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趕緊退出,將錦盒蓋住,拱手道:“多謝月宮諸位前輩,成全在下。”
他知道,眼前這石牌錯不了,就是青帝親手打造的龍門山牌,別看現在只有巴掌大,等到落地之後,真正的大小纔會展露出來。
“你爲龍門山牌而來,現在既已得到,那麼就請走吧,羣英盛會還要繼續進行。”
威嚴而清冷的聲音之中,透露着一絲不悅,開始送客起來。
蕭晨將錦盒背在背上,再次拱手道謝,看了一眼天穹間的月宮,那裡似乎有人一直注視着他。他現在有點明白,爲何那位老人,會在禪月宮中住上一萬年了。
禪月宮牌匾上的字跡,與龍門山牌上的字跡,分明一般無二。
爲什麼禪月宮的牌匾,會是由青帝所寫,其中有什麼往事,也許只有那位老婦人才知道。
搖搖頭不在去想,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中,飄飄然而去。
小型擂臺之上,龍飛和齊無血,覺得索然無趣,也跟着蕭晨離開了此地。
在所有注視蕭晨離去的目光,大部分人目中帶着一絲崇敬之意,一招秒敗四海羣雄,青龍王的名號,蕭晨的確當之無愧,這是對強者的一種尊敬。
可也有幾道目光,顯得頗爲複雜,讓人難以猜到心思。
月冰雲在評判說出話後,看了一眼蕭晨的背影,便悄然轉身離去。
少寶主伊凌,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意味深長,淡淡的道:“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可惜,五年成帝,對你來說還是一道無法跨過的坎,你註定不是下一個青帝了。天星海的未來,還是得由我掌握,鎮天石,且先交給你來保管。”
東海龍神宮的少宮主,冷少凡面色陰沉不多言,只對旁邊老者耳語幾句,老者領命而去。
如果蕭晨在此,對此老者一定不會陌生,此人當日在絕望城中領頭追殺的四老之首。
當日被蕭晨打的重傷,如今傷勢依已然全部恢復,整個人的實力,隱隱間似乎又提高了一點。
明月城外,蕭晨落在海面之上,與龍飛齊無血碰頭。
“恭喜蕭兄,得償所願了。”兩人拱手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