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農民工
第一篇 學藝
扛着一捆線和一個夾具（就是前面說的奇怪的鐵疙瘩）穿過雜亂的路，爬了十幾層毛坯樓梯，終於上到樓頂，這場景是第一次見，頂上已經有很多人在幹活，有拿着錘子敲打的木工師傅，有拿着鐵鍬拆模板的，還有幾個紅色帽子的安全員和放線的，大家熱火朝天，各自忙自己的，也有蹲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兒吞雲吐霧的，
我們一上樓頂就有幾個拿着一個小鐵鉤子的人，操着一口四川話嘟囔，焊工，你們咋纔來嘛。
我師傅哥回了一句，你們急錘子嘛，一會兒你們就追不上我們了，你們鋼筋都還沒吊上來嘛，光知道催，
那幾個四川人說，馬上吊馬上吊
後來慢慢才知道，這叫鋼筋工，主要負責綁紮這塊，是負責焊工後面的工序，我們不幹，他們就沒辦法進行，
因爲包工頭老大哥帶着我們到處轉悠，最後才把我們送到這個工地，導致來遲，這也是每次焊工們着急的原因，因爲綁紮工有十幾個，焊工只有四個到五個，所以最煩綁紮工在屁股後面催！
轉眼間，我們焊工已經在做準備工作了，接電焊機線，接手把線，選定自己的合適位置（這裡的合適位置就是後面纔有經驗，是鋼筋細，數量多，樁子矮的地方）踢出了不利條件，纔會乾的快，掙得多，我哥第一時間就叮囑我，去把東邊的位置佔領，因爲是第一次來，還有點懵圈不知道幹啥，只能看我哥幹啥我就幹啥，
接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學認識鋼筋，這其實也很簡單，第一感覺是粗細，而且鋼筋本體上有字，12/14/16/18/20/22/25/ 這是焊工常見的幾種型號材料。
下一步就是認準要焊接的鋼筋，把材料搬過去就OK，我一個勁兒的先把鋼筋分好，我哥已經開始幹了，只見他把夾具夾在一個樁體上，然後放一根鋼筋，立着對齊，然後夾了一個圓柱形空桶助燃藥渣，然後把手把線搭在鋼筋上，對着夾具手把一頓搖，呲呲冒着火花，大概幾十秒以後，把手搖把往下夾緊，
我哥說，第一根搞定，我還覺得有點神奇，這就不掉了？
那當然，等下到最後面那幾個鋼筋你來試試，
我點點頭，說好，
其實一直都心不在焉，心情本來受失戀影響，加上不願意幹這髒兮兮的活，
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路費要掙回來，
我把所有料都分好，然後望了望遠方，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冬天本來黑的早，加上冬天西安霧霾厲害，遠處模模糊糊的燈火，又想起了在廣東輕鬆快樂的日子，
在廣東的時候，剛開始十七八歲就過去了，那會兒包吃包住，沒有地方住了就進廠，有地方吃，有地方住，從湖南一起很多同學在一起，剛開始都是在一個地方上班，一起上下班，一起玩遊戲，逛街。工資就幾百塊底薪，但是也玩的很開心，直到後面，那會兒想買個手機，但是幾百塊不夠用，有時候還要接濟一下同學，所以根本沒得剩下。我還是有一點居安思危的，因爲從下家境也不是太好，我還記得第一個理想就是掙錢了給我爸買個摩托車。方便他出去診治，後來再回老家準備創業的時候實現了這個願望。
又來一個機會，是我另外一個同學，他叫小江，把我介紹去了一家電子廠，當技術員科的學徒，還幫我墊付了介紹費800多元。那時候就是一般人承受不住的鉅款了，更別說我們這種沒有規劃的月光，
後來我在一個流水線值班，做設備維護和製作的小技術員，工資和待遇大大提升，工作環境也相對舒服。
後來就是在組裝線遇到我第一個女朋友
正想着，就聽我我哥喊我
兄弟，你在想啥子喔，給我撮點焊粉來！
我屁顛屁顛跑過去，給他撮了一盒子，
就剩最後一點了，你來！
我來就我來，我說
然後我就從夾鋼筋開始，剛開始把鋼筋豎起來的時候因爲是從底下抓住，然後鋼筋不停的搖晃，好不容易夾緊，弄得一頭汗，按照一一弄好，然後開始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算是焊好了，結果夾具一鬆，鋼筋一頭帶着火紅色的一個大包倒了下來，幸好周圍沒有人，我哥說。這是焊大了。（融化太多）最後沒接住，好險！
反正也挺不容易的，要不就是火點着了，沒及時搖手把，又過早粘住了。後面有需要，我再配一些視屏，給好奇的人看看，
要麼就是藥渣倒出來早了，鋼筋鐵水沒來得及固話，然後隨着藥渣漏出來，形成了缺口畸形。
再試了幾個以後，總算是先到感覺了。不過幹出來的接口還是大，這個大的話會增加融化時間，耽誤下一根的時間，所以，每個工序都要把我時間和進度，這樣才能掙到自己想要的錢。同時還要保證質量。
在天完全黑以後，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大傢伙都幹完了，我就剩最後一根。我哥也通知包工頭大哥光頭哥來接我們。
果然不負我們所望，在工地門口蹲守了一個多小時後，我光頭哥過來了，
可想而知，接下來在路上又是怎樣的一頓你來我往，能言善辯，歡聲笑語，…
我坐在最後面，沒說一句話，靜靜的聽着他們的你來我往，
我靜靜的翻着手機，看着某個人的qq空間，是否來過，是否留言，一切的期待化爲失望，而我又不會去主動聯繫的，倔強的我，保留着最後的一絲尊嚴！
不知不覺又陷入回憶之中
那會兒流水線上，妹子特別多，男的很少，有一句話叫做，沒有先不男女朋友的男員工是在這個廠裡的真實寫照，這就是爲什麼當時進這個廠介紹費這麼多的原因，不過這都是人事部這傢伙貪污，後來被發現，還是被幹掉了，走的時候他說。老子賺夠了，一個小小的人事主管，買車買房，在那個年代，幹了十幾年的科長都沒錢買，
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就是在這個線上認識，當時我在修機器，一個女孩過來借我的手機，然後撥通了她自己的手機號，存了起來，後來，就慢慢認識在一起了，我們在一起四年，頭幾年感情還可以，每天的小日子就是下班後的短暫相聚，做個飯，逛個街，一起公園走一走，後面兩年，女孩家裡的原因，一直沒同意，後面兩年基本在年底告別，年後又出來，重複幾次，最後整的我煩的很，吵鬧也多了起來，後面我主動選擇離開。但是還是有諸多不捨，畢竟在一起那麼多年。
一個剎車，把一車人你和踉蹌，只聽有人說，大哥，你是老司機了，還搞這種事，
光頭哥說，這狗日插車也不打個轉向燈，還好我反應快。
一下把我也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我那會兒脾氣很大，氣不過，打開車門就要幹他，被幾個人攔住了
我哥語重心長的說，兄弟兄弟，你塊兒大，
幹他們肯定沒問題，但是還是算了，僅他去（湖北話，不管了，讓他走算了）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回到房子，三伯已經做好了飯，等我吃，剛一進門。看見燈光，眼睛瞬間就覺得不舒服了，不停的流淚，總感覺有異物灼燒感，
三伯笑了笑，說沒事，肯定是電焊光把眼睛閃了，我哥我附和道，要是有奶水就好了，一點就不疼了，
年少的我不知道這是一個玩笑，後面才知道，可能真的有奇效，後面我也經常用這個梗去調侃別人
我哥說，那你吃洗漱完早點睡，明天就好了，頭子給你記30根，我剛說不用，他說各是各一回事，
我點了點頭，
一天掙了三十來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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