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中,似有一滴晶瑩從高空低落,化作漫天霧氣,朝着自己奔襲而來,席捲全身。
想要躲閃,卻是發現徒勞無功,全身上下如同不屬於自己一般,難以動彈分毫,任由那股霧氣滲入體內。
隨着霧氣的滲入,一種冰涼的感覺,寒過刺骨,疼痛萬分,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霧氣散盡之後,同樣的黑暗之中,出現了幾卷書卷,這書卷很是詭異,看似青色的竹片,卻有着靈動之氣、脫塵之像,同樣的,在黑暗之中分解成青色霧氣,融入他的身體之中。
青氣的融入,卻不似剛纔的冰冷,恰恰相反,它,如同地底深處的岩漿,火熱異常,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這一切,他只能受着。
因爲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視,體不能動,如同一具屍體般。
時間,距離青龍星蒙河山的大戰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在青龍星的一劍宗,有一座高插雲霄的山峰,由於太高,千丈之外,常年被霧氣籠罩,遠遠看去,如同與天相連,僅一線之隔,所以世人稱之爲一線山。
本就很有名氣的一線山,在最近的三十年裡,更是成爲了整個青龍星關注的焦點所在,整個青龍星的目光,全部凝聚在此。
因爲那裡,在三十年前,立了一尊雕像。
關於這尊雕像的來歷,稍微年長一些的修士,或聽聞、或親身經歷,全部將所雕刻的人物當成了此生追隨的目標。
因爲他,修爲不是最高,但卻面對高階修士怡然不懼,勇敢地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列。
也因爲他,明知必死,卻義無反顧的承受着修爲滔天修士的怒火。
更因爲他,敢笑等着對手的攻擊,狠狠落在自己的身上,卻不後退一步。
他,被整個青龍星修士所尊崇,更是他,改變了整個青龍星的戰局,扭轉了乾坤,保了青龍星百年清寧,更是抽去了外界的靈力碎片,修復了一絲當年因戰爭而留下的靈力匱乏的破落星域,使得每個人都心存感激,都有了修煉至巔峰的機會,衝擊修爲巔峰的動力。
而他,卻在那一戰中,消失不見。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但是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會死,因爲,他是他們的領袖,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所以,每日裡,一線山有絡繹不絕的修士,從山腳之外十里處開始,便是抱着虔誠的心,一步一步,不動用絲毫靈力,上到山頂,只爲敬拜那尊雕像。
那雕像看去,是一個年輕的有些誇張的男子,從雕像看去,男子本人必是英俊帥氣之人。
栩栩如生的雕像,高有九丈,劍眉星目,俊郎灑脫,一身正氣,特別是那雙深邃透着智慧的雙眼,讓男人讚歎,女人情迷。
在雕像的周圍,有着數百妖獸,這些妖獸,全部修爲妖丹之境以上,其中有幾個,更是超越妖丹,相當於人類修者的元嬰之境,而且是元嬰之境的巔峰。
在這些妖獸的外圍,同樣的,有着數百修士,這些修士全部怒眼圓睜,虎視眈眈地盯視着亦步亦趨爬上山巔的修士,稍有異動,懷中鼓鼓囊囊的靈器,便會揮出。
“他還活着嗎?三十年了。”
“顏老,不必擔心,星主他吉人自有天相,我們還是不要爲星主擔心了,爲星主打理好青龍星纔是我等當今大事。”
這兩人,其中一人儼然便是當日重傷的顏良弼,此刻的他,身上的傷勢早已痊癒,不僅如此,修爲更是精進了許多。
“唉,希望吧。那人修爲已然滔天,即便是化神之境的戰雨,也不是其一合之敵,當年我的必死傷勢,也被其一枚丹藥起死回生。”
“哈哈,星主將來必是我等難以望其項背之人,必將站在這個大陸的巔峰,無限仰視的存在,我等也藉此有機會突破自身桎梏。”
在顏良弼的身側,是原來一劍宗的太上長老劉子義,臉上帶着欣慰之色的同時,朝着顏良弼納頭一拜。
“當年劉某也是被逼無奈,也曾動搖過,畢竟你我都知道,這個星球甚至是整個星域,經歷過那場大戰後,已經變得幾近廢棄,想要突破,無異於癡人說夢。但對於我輩修士,苟延殘喘數千年,對於這唯一的突破契機,豈能不動心。說起來真是慚愧至極啊……”
突然,正在兩人隱在山巔之時,對面的山上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顏良弼兩人不由臉色大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兩人看似隨意的笑談,但是靈識卻是始終未曾放鬆關注着對面,此刻並未感受到任何靈力波動,不由對望一眼,身子直接消失在原地,出現時,已是在了對面山巔的雕像之前。
“你們看,雕像顯靈了……”
“星主顯靈了,快跪拜……”
排山倒海般的人羣,在顏良弼兩人剛落下的一瞬間,全部虔誠至極的跪伏了下來,包括那數百妖修和人族修士。
“陳成……”
顏良弼兩人聽到衆人的呼喊,急忙擡頭看去,只見那雕像的眼睛突然變得靈動深邃了起來,那眼珠似在流轉,看向四周。
“小宗無邪宗李廣拜見星主。”
“怒海王輝拜見星主。”
“一劍宗練氣修士黃岩拜見星主。”
“……”
一時間,參拜聲此起彼伏,聲浪一波高過一波,響徹整個山峰,如同波浪,以一線山爲中心,向着整個一劍宗傳遞了出去。再次以一劍宗爲中心,向着整個青龍星快速傳播了出去。
頓時,整個青龍星沸騰了。
許多修士從閉關中走出,特別是當年參與過蒙河山一戰的修士,全部通紅着眼睛,轟隆隆化作風暴,朝着一劍宗快速趕去。
半個月之內,所有宗門,大家族,甚至散修之輩,全部快馬加鞭,向着一線山奔襲而去。
一線山,成爲了青龍星,甚至是青龍星域的聖地,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陳成,那個雕像,便是陳成。
------------
而他本人一個距離青龍星,此刻卻在一個不知名的星球上,躺在一個小破屋中的小牀上,身不能動,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在小屋中迴轉。
小屋外面,有一個少女,二八年華,身着一身粗布衣裳,但也難掩其清麗脫俗的容顏。不施粉黛卻嬌豔如花,不着花衣也難掩氣質。
在少女的身旁,有一個少年,比女子高了約麼一個腦袋,長相憨厚,比之女子也大不了幾歲,生的五大三粗,此刻正搓着手,看着眼前的女子,很是心疼得輕聲說道。
“蝶兒,你去休息吧,估計一時半會是醒不了了,我看着就行了。”
少女點了點頭,朝着少年輕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轉身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少年望着少女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憨笑,轉身朝着陳成所在的小屋踏步而去。
正在這時,從陳成的小屋中散出一束灰色的光芒,光芒直接激射到天空之上,穿透白雲。
少年本欲踏入的腳步停了下來,不遠處的少女也是停了下來轉過身子,靈動的眸子透着激動之色看向陳成的小屋。
“哥,這是?”
少女三步並作兩步,朝着小屋疾走兩步,站在少年的身側,出聲問道。
“你在外面守着,我去看看,千萬不要出什麼事端,否則我們可真對不起恩人的交代。”
少年外表憨厚,心思卻極其縝密,臉上有一絲緊張之色的對着少女說道。
說完這些,少年也不待少女反應,直接推門而入,就在推門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兩人大眼圓睜,怔在當場不知所措。
只見眼前躺臥在牀多年的男子,從未動過的身體,在這一刻突然舒張開來,平躺在牀上的他,渾身被灰色氣息瀰漫着。
小屋之中,瀰漫着濃郁的靈力,這些靈力太過濃郁,成爲霧狀,盤旋在他的身旁,久久不散。
“哥?”
不知何時,嬌俏可愛的少女,出現在了男子的身旁,一臉擔憂的看了眼牀上的男子,偏過頭看向一側同樣目瞪口呆的少年。
“沒事,你難道忘了之前的上仙所說的麼?只要我們每日裡看着他,幫他喂些流食,三五年裡必會醒過來的麼?那等仙人所言,豈會有錯。”
少年自我安慰般安慰着身旁的少女,看到少女臉色稍微恢復了一絲,也慢慢收起心中的恐懼,緩慢朝着牀上的男子走去。
只見陳成的體內如同江河水溪,甚至有着淡淡的流水聲音一般,在其身體內有着微微的潺潺作響聲。
少年腳上的布鞋輕輕踩着地面,慢慢地向着陳成靠近,越是靠近,越是有一股壓迫之力,從陳成所在的牀上向着四周輻射。
少年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不是害怕,而是那種壓迫之力,讓他很是心慌的同時,如同頂着大風前行般,很是吃力。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少年終於站在了牀鋪邊緣,濃密的灰霧完全遮擋了視線,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擡起右手,朝着記憶中牀的位置,摸了過去。
“滾……”
少年的手臂剛要摸向牀鋪,一聲如同地獄裡吹襲而來的陰風般的聲音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