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治病需要多少錢？”瘸腿老四的臉色陰沉，像是要滴出水來。轉頭向女孩兒問道。
“二十萬！”女孩兒長吁了一口氣，堅挺的胸部起伏着，稍微有些不安地看了大家一眼，“我沒聽說過有捐獻髕骨的，我也不知道髕骨的價格。但是，我很需要二十萬，如果沒有二十萬，對我來說就沒有意義。”
女孩兒的語氣很堅定，顯然，言下之意是沒有二十萬，她是絕對不會答應捐出髕骨的。
“二十萬，只是爲了二十萬……你知道，捐出髕骨，對你意味着什麼嗎？”瘸腿老四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可怕，緊盯着女孩兒問道。
女孩兒被嚇到，退後了一步，不過，很快站穩身體，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當然知道！意味着，我可能要一生殘疾。不過，我不怕！你們不是隻要一個髕骨嗎？我還有另外一條腿！我還有雙手……我能養活自己。可是，我只有一個媽媽，如果沒錢，她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
這一番話，整個房間裡都是安靜下來。
瘸腿老四盯着女孩兒，額頭開始見汗。終於，嘆一口氣，扭頭進旁邊房間，片刻時間，已經出來，手裡拎着一個揹包，伸手遞給女孩兒。
“拿着！你可以走了！”
女孩兒稍微猶豫，似乎意識到什麼。接過揹包，拉開拉鍊，立刻就是微微一陣激動。
錢！
紅色的耀眼，一摞摞整整齊齊百元大鈔，滿滿一揹包，絕對超過二十萬。
“這太多了！”女孩兒擡起頭，看着瘸腿老四，“我只要二十萬，等我送回醫院。立刻來這裡接受手術。或者，你們可以先手術，也可以。”
“不多！現在治病花錢，沒你想象中那麼少。這些拿去，好好照顧老太太，今天的事情，就忘掉吧！”瘸腿老四說道。
“你……”女孩兒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我的髕骨了？”
“少廢話！快走！”瘸腿老四不耐煩地揮揮手。
女孩兒的目光在瘸腿老四腿上掃過，咬了咬嘴脣，眼中猶疑之色盡去。很決然地說道：
“你是好人……不過，我不能平白要你的東西。我說過，一條腿殘廢了，我還有另一條腿，我還有雙手……我以後不靠腿吃飯。”
女孩兒很倔強。
“愚蠢！”瘸腿老四瞪了女孩兒一眼，不再搭理她，轉而向林一航，臉上帶着愧疚，“林先生。不好意思，這次是我的錯！林先生剛纔說給小刀兩個小時的時間，現在纔過去不到一個小時……我出去，我能在一個小時內趕回來。行不行？”
“真是讓人頭疼啊！”林一航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竟然還是個好人。”
林一航笑了笑。
對於這個女孩兒。他也有幾分欣賞了。而且，瘸腿老四和小刀的表現，都讓他感到滿意。如果小刀真的什麼都不想。隨便到大街上打暈一個人抓過來……然後，瘸腿老四很不客氣地享用……如果真是那樣，林一航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裡也會有些不舒服。
因爲，並不是說那樣做有多麼錯誤，而是，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
林一航給小刀兩個小時時間，就是留出了讓他選擇的時間。
小刀的選擇，以及表現出來的愧疚，還有瘸腿老四的抉擇……都很符合林一航的脾性。
瘸腿老四老臉一紅。顯然，他從一開始表現得都是脾性乖戾，喜怒無常，現在竟然因爲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兒心軟……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很丟人。
“這個……主要是因爲，把她的膝蓋骨挖出來，我的也不一定能用……哎呀，林先生，我保證一個小時內趕回來，如果遲了……我這腿寧可不治了。”
瘸腿老四也是發了狠話，直接轉身，從身後的小門離開了。
“哎……你別走啊！”女孩兒伸手，瘸腿老四卻是理也不理，“砰”地一聲，小門緊閉。
“傻丫頭！你賺到了，快走吧！”林一航一條腿翹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道。
女孩兒站在當地，顯然非常猶豫。以她的性格來說，肯定是不能平白要別人錢的。可是，媽媽的病，如果沒有這筆錢，就是必死無疑了。這讓她心裡很矛盾。
沒有過多猶豫，媽媽的生命很快佔據上風，女孩兒咬咬牙，將錢全部從揹包裡倒出來，然後，數了二十摞裝進去……這大約只佔了三分之一的樣子。
“這個瘸老頭，不會是有什麼花花腸子吧？出手還挺大方。”林一航嘀咕一句，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能聽到。
小刀和鐵國柱兩人臉上都是露出笑意。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圍爲之輕鬆。
女孩兒臉一紅。
“我只要這些就夠了。”稍微一頓，接着說道，“算是我借大叔的。我會努力賺錢，儘快連本帶利還回來。不知道大叔怎麼稱呼？”
女孩兒看着林一航。她能夠看出來，這幾人中，是以林一航爲首的。帶她來的那個刀疤臉，還有身後站着的那個大個子，對這個少年都是極爲尊敬。就連瘸腿大叔，對這個少年說話也很客氣。
“你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知道他的名字。這些錢，對於你來說是天文數字，對於他來說，只是毛毛雨而已。你就當這是不義之財，隨便花好了。”林一航微笑，顯然沒有回答的意思。
女孩兒知道林一航說得沒錯。從一路走過來看到的環境，到見到小刀和瘸腿老四等人，她早就看出這些人絕對不是普通人。但是，這並不能成爲她違背自己做人原則的理由。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你們是我的恩人。沒有這二十萬，我媽媽就沒命！我叫閔柔，我會永遠記住大叔和幾位的恩情。”
女孩兒說完，向着林一航三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拎着揹包，轉身離開。
“航哥，對不起！我……”小刀站在林一航面前，撓着腦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幹得好！”林一航卻是點頭稱讚，語氣很誠懇。
“你吩咐的事情，我都沒做好！”小刀還有些愧疚。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提前一個小時找來人，沒有耽誤事兒，也沒有完全不通人情……懂得權衡利弊，張弛之道。很好！”林一航又讚道。
“嘿嘿！”小刀這次眼睛一亮，“謝謝航哥！其實，我就說嘛，我能找來這個自願的小姑娘，已經很不錯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她太漂亮，讓大家都捨不得了。”
小刀嘖嘖舌。
林一航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刀這話，話糙理不糙。的確是這麼回事。剛纔的情況，如果不是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而是一個大老爺們，很可能就沒這麼多事情了。
男人，心裡下意識地總會有些重色，這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事情。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外面傳來馬達的咆哮聲，接着是刺耳的剎車聲。有哀求的聲音，還有門響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
“進去！”
瘸腿老四的呵斥聲。接着，門推開，一個人踉踉蹌蹌被推了進來，一臉的驚慌。
“阿強？”小刀一愣。
進來的這個人，他談不上熟悉，但是認識，正是大光頭手下的一個馬仔小頭目阿強。大家都是在順城混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當然互相之間都是認識的。
“刀……刀哥？”阿強也看到小刀，趕緊小跑幾步過來，抓住小刀的手，滿臉帶着祈求，“刀哥，您快幫我跟四哥求求情。我可沒有得罪四哥的地方啊！跟幾個弟兄正在那兒喝啤酒喝的爽，四哥不問青紅皁白上來就拿槍指着我們……這可不合規矩啊！”
這時候，瘸腿老四也進來了。他最初並沒有直接親自動手去抓人，而是坐看小刀去，就是因爲他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雖然他認識一些人渣，都是該死的。但是，像現在這麼不問青紅皁白地去抓一個回來，事後也會有不小的麻煩。
瘸腿老四在江湖上地位不低，可是，也要遵循規矩，否則的話，結果就是麻煩不斷。
“林少……林少您也在啊！林少，您幫我跟四哥求求情……”阿強又看到林一航，幾乎是一下撲倒在林一航面前，要抱林一航的小腿。被林一航腿一擡踢開。
“林先生，您看他行不行？”瘸腿老四雙手各自一支手槍，對準着阿強。
“行！只要是活的就行！”林一航點點頭。
阿強聞言打個寒顫。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可是，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絕對是要對他不利。
越是未知的東西，就越是恐懼。
“林……林少……”
“塞上他的嘴，綁起來！”阿強還要說話，林一航已經向鐵國柱吩咐一句。
“是，老闆！”
鐵國柱點頭答應，伸手很利索地一把將阿強按住，隨手扯過一個沙發墊使勁兒往阿強嘴裡塞去。
鐵國柱的力量之大，阿強只感覺雙臂像是被鐵箍固定住了一般，絲毫撼動不得，雙腿也被壓住，按在地上，嘴堵着，只能發出嗚嗚聲，充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