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媽媽一臉爲難的表情，心裡在暗罵邵琦丫頭多事兒的同時，在努力琢磨着詞語，組織着語言。
話已經挑明，不給林一航一個交代看來是不行了。畢竟，萬一這個小夥子不滿意……以後還要指望着他來多招攬生意呢！
“阿姨太客氣了！小嬋救了我的命，家裡又管我吃喝，我已經很滿意了，如果再有更多要求，那就是不知道感恩了。這些錢我不要，只要有我吃喝就行了。”林一航不等邵嬋媽媽說完，已經開口一笑說道。
“咯咯咯……”
林一航一句話，邵媽媽立刻笑得一朵向日葵一樣燦爛。
“我就說嘛，大力一看就是個有義氣懂感恩的人，我們救了他的命，他在我們家住着，給我們幫幾天忙，怎麼可能收我們的錢？我們給他，他也不能要嘛！”
邵媽媽一邊說着，又白了女兒一眼。
“即使不給錢，也該給孩子買件衣服，年輕人愛面子，穿着我半老頭子的舊衣服，不像話啊！”
邵爸爸手裡夾着一根菸……沒有點燃，顯然是礙於邵媽媽的威嚴。僅僅湊在鼻子下，不時使勁兒嗅一口……
“就是啊！讓大力穿我爸的衣服，這也太不像樣子了吧！”邵琦立刻站隊支持。
“丫頭你是故意搗亂是不是？媽媽養你這麼大，你怎麼遇事就胳膊肘向外拐，想氣死我還是怎麼着？”
邵媽媽雙手往胖腰裡一掐眼睛瞪得滾圓。
“衣服當然要買了，我把大力當成自家人，給他買件衣服是應該的。”邵媽媽說着，語氣一轉，“不過，大力啊，你也看到了，最近生意剛有些起色。攤子上又離不開你，哪有時間去買衣服啊！咱們忙過這一陣，然後，阿姨帶你到大商場，給你買一身高檔的衣服，讓你闊闊氣氣的，怎麼樣？”
“好吧！”林一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穿着，他沒有太多的要求。
邵媽媽立刻又笑得燦爛了。
“就這樣定了，回頭給你買。反正最近你天天在煎餅攤上，圍着圍裙，一身油漬，穿什麼好衣服都是浪費啊！”
邵媽媽笑着打趣着，這個問題圓滿解決，笑得無比燦爛。
這煎餅攤，還真是離不開大力。大力做的煎餅好吃，邵媽媽剛開始以爲是有什麼獨家秘方，可是。用心觀察之後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同樣的步驟，同樣的作料，出自大力之手。還是出自她之手，味道截然不同……最後只能說，是大力“經驗豐富”，對火候和作料多少把握得很到位。
林一航倒是無所謂。心裡很淡定的樣子。
接下來幾天，都是照常出攤，因爲林一航的手藝。生意越來越火爆。而煎餅鏊子，也由原來的一個增加到兩個，兩個增加到三個。
當然，這三個鏊子，都是林一航一個人操作，並不是邵媽媽和邵爸爸懶惰，只要能掙錢，他們兩個是很願意多幹活的。只是，同樣的面和作料，他們兩人做出來的煎餅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味道，食客寧可排隊等，也不吃他們做的。
邵媽媽本來想號稱兩邊一樣好吃的，可是，有人在買了之後大罵他們是騙子，差點打起來。邵媽媽賠了人家錢，還白給人家煎餅吃，這纔算了結，以後再也不敢掛羊頭賣狗肉了。
嗖——
這天，上午十點多，排隊等待吃煎餅的人剛少點，眼看着做完最後三四個就能休息會兒，等待迎接下一波高峰。
突然，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向着煎餅鏊子砸來。
林一航反應極快，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拿着鏟子的手不動，另外一隻手胳膊一探，已經將那個黑影抄在了手中。
是一個啤酒瓶！
“咦？”
一聲輕咦，意外的聲音，幾個男人晃了過來，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林一航。
“小夥子，身手不錯啊！練過？”帶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身材不高，但是非常敦實，三角眼盯着林一航。
林一航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剛纔是怎麼接住這個啤酒瓶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條件反射一般。
“沒有！”林一航搖了搖頭。
“運氣嘛！蒙的！”
三角眼身後，一個瘦麻桿不屑的聲音。
很顯然，林一航的表情實在是太真了，他們立刻相信。
三角眼立刻恍然大悟，“我就說嘛！要是這種突然襲擊都能接住，而且動作這麼幹脆利落，那就太神了，怎麼可能甘心在這兒做煎餅？”
“豹哥，您怎麼有時間過來了？您吃過早飯了嗎？兄弟們要不要都來個煎餅？”
邵媽媽看清來人，趕緊陪着笑迎上去，對於剛纔扔過啤酒瓶子的事情，竟然提也不提。
“我當然有時間了！現在我的店生意冷清地都快能打鳥了，我怎麼會沒有時間？”被稱作豹哥的三角眼斜睨一眼。
“呵呵，豹哥真會開玩笑。”邵媽媽乾笑一聲，臉上笑容卻是有些僵硬。
“我這人喜歡開玩笑，但是，我從來不跟你這樣的人開玩笑。我是來告訴你，明天不要來這裡擺攤了，願意去哪兒去哪兒！”豹哥眼睛一瞪，說道。
“豹哥，我們上個月才交的例錢吧？一次交三個月的，這還沒到時候啊！”邵媽媽乾笑一聲。
“我不管那麼多！明天就搬走。”豹哥不耐煩地擺擺手。
“豹哥，你們怎麼不講理……”邵爸爸忍不住站出來了。
“不講理？什麼叫講理？你們這幾天這麼搞，整條街上的生意都沒法做了，你看看食客都來你們這兒排隊，我旁邊的兩家店都快關門了。”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我們這次來就不是跟你們講理的，是來通知你們趕緊滾蛋，否則的話，別怪兄弟們不客氣。”豹哥身後，瘦排骨直接指着邵爸爸開罵。
林一航眉頭一皺，邁一步上前忍不住就要出手。
旁邊，邵爸爸似乎早有所料，伸手拉住林一航的胳膊，連使眼色。
最後，豹哥幾人耀武揚威一番之後放下話，讓邵爸邵媽第二天不準再出來，然後橫行而去。
“今天是第一次，只是警告你們。如果明天還敢來，豹哥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這是臨走之前，排骨男留下的話。
僅剩的幾個食客，在爭吵中早就散走了。他們愛吃煎餅，可是，絕對犯不上爲口吃的得罪幾個小混混。
接下來，生意自然沒法做下去，邵爸邵媽收拾了東西，推着三輪迴去。
來時興高采烈，充滿憧憬，回去時就愁眉苦臉了。
“咦？媽，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邵琦小姑娘在家，看到老爸老媽這麼早收攤回來，自然好奇。
“沒什麼！今天累了，早點回來。”邵媽媽自然不想讓女兒擔心。
“不對！一定有什麼問題。”邵琦狐疑的眼光。
小姑娘多機靈，歲數不大，但是，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番套話之下，最終得知真相。
“爲什麼不報警？他們還有沒有王法了！平時收保護費也就算了，還只需他們家賣早餐，不讓別人賣了嗎？”邵琦大怒。
“報警？報警有什麼用？豹哥的親哥哥就是轄區派出所所長，他的叔叔是鄭市公安局副局長……公安局都是他們家開的。咱們一旦報警，警察沒來，他們就先知道了，以後。他們挾私報復，以後咱們還能在這兒待得下去？恐怕連你姐姐都要受連累。”邵媽媽皺着眉頭，一副教育的語氣。
“不一定非要報警，他敢來，把他打跑就行了，我不怕他！”林一航說道。
他有一種預感，似乎自己這幅身體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輕鬆將那幾個壯漢打敗。這是一種直覺，沒有來由的。
“大力，你還是太年輕啊！”邵爸爸嘆一口氣，“你知道豹哥是什麼人嗎？”
邵爸爸接着開始解釋。豹哥，是這一帶的原住民，家裡兄弟多，而且爲人心狠，有手段，白道黑道都吃得開，壟斷了這一帶的早餐生意，周圍幾家稍微上些檔次的早餐店都是他名下的。
至於外面這些早攤點，也要給豹哥交保護費。豹哥除了兄弟幾人，還養了好幾條猛犬，加上開快餐店、飯店，僱傭了一幫子員工，勢力越來越大，又有公安局的背景，儼然就是一方惡霸，沒人能招惹得起。
“你還是太年輕了。你再能打，再有力氣，難道一個人還能打得過兩個人？即使能打得過兩個人，還有三個人四個人……豹哥輕輕鬆鬆就能找到十幾個人，他們下手可狠啊！咱們招惹不起。我看這樣吧，今天晚上買點東西，破費一些，去豹哥家走一趟，跟他求求情，希望他通融一下。”邵爸爸捏着手裡的眼，放在鼻子下嗅了一口。
“老婆子，拿銀行卡來吧！”邵爸爸嘆一口氣。
“好不容易掙點錢，又要破費了……”邵媽媽嘀咕一句。不過，也知道這破費是必須的，不情不願地去翻出來，遞過去。
林一航看着這一切，皺了皺眉頭，沒有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