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飛訕訕地看向一旁靜立不言的常遠橋,躬身道:“常師叔,你看……”
常遠橋背過身來,淡淡道:“你們去吧,我開陽峰廟小,還招待不了兩位。”
楚凌飛面上一紅,深深一躬,腳下金光一閃,託着謝天昊御劍而去。
身後,範星辰驀地轉過身來,道:“師兄,就這般放過這兩個小子?”
常遠橋搖了搖頭,道:“不然還能怎樣,難不成我這個開陽峰峰主親自出手,將他二人拿下,去尋掌門師兄問個究竟?”
範星辰哼道:“這樣,也太便宜他們了吧?”
常遠橋轉過身來,道:“不是你說的讓這小子吃點教訓,長點記性的嗎?”
範星辰面色一滯,轉過臉來狠狠瞪了喬依一眼,再次怒哼一聲,大袖一甩,揹着雙手,揚長而去
。
常遠橋直視着喬依,淡淡道:“如何?”
喬依低頭道:“弟子知錯了!”
常遠橋再次搖了搖頭,道:“你之性子,我自然知道。這事你本身沒做錯,要說錯,便是你太過重情重義,一味忍讓。凡事有個度,過了,便傷己傷人!”
喬依低聲道:“弟子受教了!”
常遠橋點了點頭,嘆息一聲,方纔轉身離去。
見是師父師叔都走了,二十餘個師兄師姐方纔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聲討謝天昊。
朱若彤站在幾丈外,凝立風中,俏臉迷茫,似乎一瞬之間,往日熟悉親密的師兄師姐,都變得疏遠陌生。
錯了,她錯了麼?
夏小胖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喬依道:“怎麼樣,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喬依臉色蒼白,勉強笑笑,道:“沒事,那一劍雖然刺穿小腹,我刻意地避開了要害,失血多了點,養個七八天,應該就可以復原了。”
啪!
喬依一個趔趄,差點被他一巴掌拍在地上。
“小胖哥哥,你幹什麼?”
魚魚皺着眉頭,一臉怒容的看着他。
夏小胖看着魚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過臉來,瞪着喬依,道:“你這傢伙,早就和你說天昊不是以前的天昊了,他變了,你還這般對他。我是說你天真,還是說你傻好呢?”
喬依搖了搖頭,道:“小胖,天昊本性不壞的,只是這些年被人寵着寵壞了,別跟他計較了
!”
“呸”,夏小胖憤怒站起,背過身去,一腳踢起泥沙片片,道:“他都這個樣子了,你還幫着他說話。你這傢伙,便是死性不改,氣死我了!”
喬依微微一笑,目光透過人羣,看着獨自站在那裡楚楚可憐的朱若彤,驀地心中一痛,心中憐意大起。
咳嗽一聲,勉強道:“朱師姐,天昊受創不算太重,養上幾日也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朱若彤目光遊移到他臉上,面上迷茫,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幾日光景,轉眼過去。
傷口已是恢復如初,喬依服用了些天地靈乳,生肌造血,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
前山寂靜了許多,少有人走動。
或許是七峰大比即將到來,一些十餘名參賽的弟子盡數閉關潛修,臨陣磨槍,雖然不見得有什麼成效,到底是可以平復一下心中的緊張。
至於其餘參加不了的十幾名弟子,在見識了夏小胖七星蕩天步的威勢後,心中變強的信念堅定了不少,便也奮起餘勇,努力努力。
天賦不夠,氣運不佳,便只有堅韌不拔的性子方纔是成功的關鍵。只是,人力有時盡,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自始至終的堅持。
在堅持了一段時間,依然希望渺茫後,能否信念如初?能夠繼續堅守?
堅守,有時候,堅守的不是希望,也不是信念,只是堅持!
所以,成功是必然,也是偶然!
天生天賦根骨不佳的喬依,能走到今天,是幸運的。他不需要堅守希望,不需要堅守信念,更不需要堅守堅持!
一顆十餘丈大的大樹下,喬依斜依着大樹,身旁,小青側臥在草叢上呼呼大睡。呼呼大睡的不僅是小青,還有趴在它身上,八爪魚一般的魚魚。
沙沙……
腳步聲響起,熟睡中的小青大耳朵一支,隨即耷拉下來
。
開陽峰的前山,膽敢擅闖的着實不多。小青不過是習慣使然,那熟悉至極略顯沉重的步伐,根本不用辨認。除了那個叫夏小胖的死胖子,別無他人。
喬依身形不動,斜了他一眼,道:“怎麼,沒有被範師叔抓着做苦力?”
夏小胖不屑地道:“苦力,你開什麼玩笑,你看咱小胖像是做苦力的人麼?像咱這樣天資悟性俱佳的徒弟,範師叔打着燈籠都找不着,他會捨得讓我做苦力?你以爲我是馬天奇馬師兄啊?”
夏小胖一邊說着,一邊背靠大樹,躺坐下來。
喬依嗤笑一聲,道:“你就吹吧,反正範師叔他老人家也不在。”
夏小胖嘿嘿一笑,道:“還用得着吹?你看看咱煉製的法寶就知道了。”
喬依轉過頭去,壞笑道:“看你那根威武霸氣的燒火棍啊?”
夏小胖圓臉一紅,隨即斂去,道:“你懂得什麼,我那是試驗品。我就不相信,你第一次煉丹就煉成了?”
“愛信不信!”
“切!”
“切!”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鄙夷地轉過頭去。
片刻,夏小胖忽的轉過臉來,道:“喬依,你看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不少,變帥了?怎麼開陽峰的師姐看着我,都一臉的仰慕,便是那些師兄也是一臉的羨慕!”
夏小胖伸出手摸着自己肉嘟嘟的圓臉,自戀地道。
喬依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他一番後,面色一正,道:“小胖,我非常確定以及肯定。”
夏小胖頓時眉開眼笑,道:“是吧,我就說是這樣,看來我夏小胖真人的春天就要到了。”
喬依一臉惡寒地躲開他,道:“小胖,我是說,我非常確定以及肯定,你還是那副胖樣
。你帥沒帥我沒看出來,不過你這張臉,卻是陽光都照不亮。”
夏小胖呸了一聲,想了想,又忍不住問道:“什麼叫陽光都照不亮?”
喬依一本正經的道:“陽光都照不亮,就是說,你做苦力做的一張臉,黑如鍋底。”
夏小胖勃然大怒,擡手捶了他一拳,道:“胡說,我哪有這麼黑?”
兩人互相調侃打趣幾句,聲音漸漸低沉。
“小胖,七峰大比馬上要開始了,你不回玉衡峰嗎?”
夏小胖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師父說,他把我拴在身邊看着,修爲未必就比得上整天在外面晃盪提升的快,只要到時候我準時參加大比就行了。”
喬依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過了片刻,低聲問道:“小胖,以後我們真的就不認天昊做兄弟了麼?”
夏小胖臉色驟變,豁然轉過頭來,道:“你以爲我想啊?你看看他現在那幅德行,自大、自負、自私,兄弟就是他踩着出名的一塊石頭。打小的兄弟,他說下殺手就下殺手。這次好在是一劍刺在你腹部,要是換做一劍紮在胸口,我現在就只能燒着香紙,對着你冰冷的墓碑悼念。”
喬依吶吶半晌,道:“不是吧,他或許是一時情迷心竅!”
夏小胖冷笑一聲,道:“情迷心竅?就算是對着你時,他是情迷心竅。我來問你,他拿劍刺過你之後,可曾開口說過一句道歉的話?他和我動手時,可曾有半點悔意?”
夏小胖猛地將他扯過來,道:“喬依,我告訴你,你不要心存僥倖。否則,早晚你會吃大虧。”
喬依默然不語,半晌方纔點點頭。
陽光穿過層層樹葉投射到地上,灑下一塊塊斑影,隨風輕輕搖曳。
樹下,魚魚一個翻身,從小青身上跌落下來,揉着眼睛,道:“大哥哥,小胖哥哥,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