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勝沒有乘車回去，而是獨自一人沿着鄉道往陳寨村方向走去。
單手插兜的他，看起來已然淡然。但唯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那份‘五味雜陳’。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讓肖大官人微微減緩了腳步。待到他從兜裡掏出手機，看到備註時，長出一口氣的接通了電話道：“今天又是夜班啊？”
回答他這句話的是一陣哽咽的抽泣聲。停下腳步的肖勝，剛好站在了馬路旁，望着那已經破土而出的麥苗。佯裝很‘詫異’的反問道：“怎麼了？在那邊有人欺負你？”
“對不起……”
當泣不成聲的王雨涵，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三個字時，肖勝整顆心都碎了。
初戀、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讓自己從男孩蛻變成男人的女人……
王雨涵的身上，有着太多肖勝成長的標籤。於他而言，這個女人承載了自己太多的‘曾經’。而這份‘曾經’，正是他念念不忘的緣由。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肖勝從不認爲自己是個‘英雄’，也不會去爭當這個‘英雄’。因爲華夏的英雄，大多以悲歌落幕。他想活着，但不願苟活着。所以在得到了上天的眷顧後，他逆天改命……
現在的肖勝是風光的，可之前呢？
那個靦腆、矜持、害羞甚至還有些自卑的肖勝，仍是他生命歷程的一部分。
可即便是在那個時候，陽光、靈性、漂亮、落落大方的王雨涵，宛如三月陽光般撫慰着肖勝。在當時一片黑暗的生活裡，多了一絲不由言說的曙光。
這就是王雨涵於肖勝的意義。
內心深處，誰都無法取代的存在。所以，哪怕被人衆人不解、被王山‘唾罵’，肖勝已然‘我行我素’的默默付出着。
而且，還是那種不計回報的付出。
守護着心中那最純潔的天使、守着那份不假裝任何污垢的淨土……
“怎麼突然說這句話了？是不是小輝又亂說什麼了？我跟你說，這之間吧可能有些……”
“在房小壯質問你肖勝時，小輝與我的手機開着語音呢……”
待到王雨涵說完這話，肖勝先是一愣，隨後笑着回答道：“熊孩子，村裡沒有無線網。他用的是4g吧？流量不要錢的？”
“你爲什麼沒跟我說？”本想打岔打過去的肖勝，卻又被王雨涵拉了回來。
“說什麼啊？”
“我知道房小壯所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爲什麼不給我說？你爲什麼要做這些，你……”情緒激進的王雨涵，變得語無倫次。
而就在這個時候，肖勝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語。
“王雨涵，我喜歡你。再過幾天，就整整十年了！對於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來講，在那個年紀談及喜歡，有點太輕浮。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講，在那個時候談感情，太奢侈。所以在十九歲那年，有這麼一個青年準備把這份喜歡永久的封存在心中。”
“可就在二十四歲這一年，命運又給這個男人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也就是在二十四歲這一年，喜歡了你九年的男人如願以償。爲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雨涵，如果我問你。當時六中那麼多人追求你，哪怕是之前那麼多人愛慕你，可你爲什麼偏偏願意與我這個窮吊絲在一起呢？”
面對肖勝的反問，王雨涵沉默了。
“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沒有現在的成就，已然是個窮吊絲。你依然貌美如花……而我們不期而遇了，你會怎麼做？別的女人我無法確定，但是你……我敢篤定，哪怕是洗盡鉛華、嚐盡人間冷暖，感受到了社會的現實，王雨涵還是王雨涵——以前不妥協，以後也不會將就。”
“如果換一種場景，我覺得你會跟我私奔……”
聽完肖勝這‘自信滿滿’的一番話後，王雨涵破涕爲笑，笑着笑着又哭了。
“正因爲我瞭解你，所以我纔不會說‘別工作了，我養你。我給你寄錢’什麼之類狗屁話語。我尊重你的每一次決定，因爲我知道，你的每一次決定都是經過慎重考慮的。而且一旦決定，九頭馬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爲什麼不是牛？爲什麼不是九頭牛拉不回來？”吸允着鼻角，擦拭着眼淚的王雨涵‘俏皮’的詢問道。
“因爲我屬馬……”
“還是那麼自作多情！”
“你慣得……”
三個字，足以闡述所有不由言說的情愫。
“不準再對我家人好，不準再過問我父親的事情，不準……”當王雨涵列出多個不準之後，又再最後補充道：“這是我的決定。你既然這麼瞭解我。就應該知道我一點決定了，九個狗勝都拉不回來。”
聽到這話的肖勝，跺了跺凍僵了腳道：“好……”
“跟我說說，今年相親的時候鬧出了什麼笑話？”面對王雨涵的這個問題，肖勝尷尬的撓了撓頭。
半天才嘀咕道：“沒什麼。就是一個很社會的姑娘，告訴我她是處、女。所以，給我要車要房。然後，我告訴她：對不起，我暈血。”
顯然是聽明白什麼的王雨涵發出了‘咯咯’的笑聲，聽到這陣笑聲的肖勝，瞬間心情變得舒爽起來。
“然後呢？”
“然後……就是她知道了我的身份。逢人就說跟我相親，看不上我。把我給甩了！小姑娘也蠻拼的，現在價老高了。聽小壯說，外面都誤以爲她是被我碰過的。所以，也就變得精貴了。我說是嗎？那我也臨幸下你，以後你們也都好找了。就這事，在他們眼中成‘笑話’了。其實，我到沒覺得有什麼。”
邊走，邊打着電話的肖勝，笑容也相當的燦爛。
“那小壯說的追你的姑娘從陳寨村到大口鎮……”
“誇張的修辭手法，咱們小學的時候就學過了嗎。是爲了突顯我的‘高大上’嗎？這你也信？”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王雨涵直接回答道：“我信。跟你一起去過雷石，我知道你在那裡的受歡迎程度。不誇張的講，只要你願意，那裡面的小姑娘很多都願意和你……”
“這都什麼跟什麼嗎。一派胡言！”
待到肖勝尷尬的打斷王雨涵話語後，兩人再次陷入了近一分鐘的沉默中。
“狗勝……”
“嗯？”
“如果碰到合適的女人，你就娶回去吧。我雖然很嫉妒、也很介意，甚至眼紅……但就是不會選擇跟你分開。前提是，你不要在我面前，談及其她女人。”
“有病吧你？你醫院裡有精神病科嗎？”肖勝連忙制止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話題就沉重了。
可不知爲什麼，今天王雨涵着重就在強調這一點。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我從未想過完全霸佔你。但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不準想其她女人。”
“打住哈，言情小說看多了哈。”
待到肖勝說完這些，王雨涵再次沉默了。這一次，她沒有沉默那麼久，轉瞬之間便回答道：“我媽說過：女人傻人有傻福，男人吃小虧不是癡，女人肯傻便是福。能爲自己鐘意的男人，吃一輩子虧和苦，不賤得……”
好的女孩，在她最璀璨的青春裡爲一個男人綻放的時候，那個男人不管如何冷漠自私，如何‘薄情寡義’，都應該多付出一點耐心。
這就是肖勝一直‘遷就’王家人的理由。
他十五歲的看上了她，但他可知道：除了他之外，從學生時代開始，她的心中就沒再有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