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勝的‘死對頭’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請的動‘省城主流媒體’的也只有胡天雲這‘獨一份’了。
當然,以他那智商和情商,自然是想不出這等‘精妙絕倫’的陽謀。八成是有人在幕後爲他出謀劃算!看似是在力捧他們‘肖家’,實際上就是希望通過媒體‘大書特書’肖勝的發跡史。
倒不是說肖勝經不起查,他從一窮二白到現在闖出‘淮城勝哥’的名號,肖勝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沒留下‘尾巴’,否則陳家兄弟也不會對他束手無策了。
可這年頭,誰掌握了‘輿論導向’,誰就掌控了‘發言權’。
這些筆桿子的功力那絕對‘深不可測’,只要稍稍把話題帶跑偏一點點。肖勝就極有可能成爲旁人‘口誅筆伐’的壞孩子。
畢竟,肖勝能打、不要命的能打是在淮城出了名的。他雖然沒有留下‘實錘’,可‘捕風捉影’的事情不在少數。
屆時,那真是‘褲襠裡抹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跟表面上的‘無所謂’截然不同的是,此時肖勝心裡已然變得陰鬱。
一直以來,他礙於胡天雲背後的胡家,在很多事上都沒做絕。會和胡天雲發生口頭上衝突,但絕不會升級。哪怕很多事情都是對方在主動找茬。
肖勝都本着‘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原則,過過嘴癮就算了。並沒有把他往死裡‘算計’!
可這廝卻不同,仗着自己深厚的背景,三番兩次的主動生事。這一次,更是拿他的父親‘做文章’。顯然這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了。
泥人還有三分土氣呢,更別說脾氣是出了名‘不怎麼滴’的淮城勝哥了。
不得不承認,有了韓家這層關係後,肖勝的‘腰板’確實硬、了不少。對於他這種‘敢搏命’的狠角色而言,最大的羈絆就是家人。
現在父母有韓家庇護,任誰都不敢明目張膽着來。至於那些魑魅魍魎,肖大官人更是沒有放在眼中。所以,肖勝也就有了放手一搏的資本。
“狗勝啊,我知道你心事重。人吃土一輩子,土吃人一回就連本帶利的收了回來。哪怕沒有你韓爺爺的承諾,我也相信在外面肯定要比在陳寨村機遇大。而你卻放棄所有的選擇回來種地……爹明白,你爲了我跟你娘。中午的時候跟你韓爺爺聊了很多。”
“總覺得陳寨村、大口鎮哪怕是淮城‘格局’都太小。其實他的意思就是希望你……”
待到金盃駛入大口鎮後,原本沉默不語的肖父,突然開口對肖勝說着這番話。
他想表達的深意,無非就是‘跳出五行中’。那些所謂的‘陰謀陽謀’,所針對的就是‘身在局中’的肖勝,如同他跳了出去。也就沒那麼多麻煩事了。
當然,瞭解自家兒子脾性的肖父用了‘人吃土一輩子,土吃人一回就連本帶利的收了回來’,間接告訴肖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沒必要,跟人硬碰硬。這樣自損八百傷敵一千於肖勝而言,真的‘不划算’。畢竟,能短時間內請動省都主流媒體的人,背景一定不小。
人家傷一千,也就是肉疼一下。可肖勝損八百就有可能‘傷筋動骨’了。
這一次,肖父與韓朗他們真正閒聊過後才知曉自家兒子,這麼多久以來到底在外面經歷了什麼。
那句‘我拼不了爹,但我可以跟你拼命’,能不刺痛老人的心扉嗎?從一窮二白,在淮城闖出這偌大的名號來。幾個月裡,單就住院的次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可他仍舊在撐着,面對二老時他依舊‘孩子氣’的沒心沒肺。
也就是這一次的‘促膝長談’,讓肖父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兒子真得長大了!可就是因爲長大了,他纔會如此心痛。
成熟、有出息的代價,就是讓一個年輕人摒棄之前所有的‘天真’。
父母窮極一生的教會孩子如何去識字、說話,這個社會卻在用一次次的打擊,告誡孩子們在外面要‘謹言慎行’。
對於做父母的而言,不奢求孩子‘飛黃騰達’。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度過有生之年!
肖父想表達的深意,肖勝自然是聽的明白。側過身的他,扭頭望向自家父親。臉上含笑的回答道:“爸,你說的我都懂,也明白你是啥意思。跳出五行中,固然躲得清閒。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它就橫在那裡。”
“什麼‘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橋段,在這個社會不好使了。我今年二十五六了,哪怕有着韓爺爺的照坲,一頭扎進了那部隊,又能怎麼樣呢?和平年代,要麼往邊境跑拼着命的賺取軍功,要麼就在安然享受着父輩帶來的餘蔭。”
“前者……我犧牲的概率肯定要比在地方高吧?後者……既然都安然享受着‘溫水煮青蛙’的生活了,又何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呢?慫不得,也不能慫。還有,陳寨村是你兒子我最後的落腳地了。走了,真就回不來了。”
待到肖勝剛說完這話,肖父立刻接道:“可是……”
“實話也不瞞你二老,這事確實棘手。畢竟人家玩得就是‘陽謀’,讓咱‘欲擺不能’的那種。可棘手不代表無從下手。這事,我能看得到。我韓叔他們也一樣能。葉主任不就在幫我們‘協調’着的嗎?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誰的底牌的牌面有多大呢?”
當肖勝打斷自家父親的話,淡然自若的說出這番話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肖母,一臉擔心的接道:“不是,這事我怎麼聽着那麼慎得慌啊?”
待到肖母剛說完這話,駕車的大鵬立刻接道:“嬸,多大的事啊。說白了,就是有人看我叔和狗勝‘擡頭’了,有點眼紅。準備整出點幺蛾子!可咱怎麼着也不能坐以待斃吧?真沒啥事呢……”
大鵬的話剛說完,咧開嘴角的肖勝,笑的那般自信的嘀咕道:“生活精心策劃的一個個驚喜,總能令人發笑,笑中也許帶血,或者帶澀。可那又怎樣?沒有這些‘驚喜’,平淡如水的生活豈不是很寂寞?”
“小壯在工地嗎?”
“嗯?置辦年貨去了吧?一個電話的事,有事?”駕車的大鵬哥,輕聲詢問道。
“把他叫過來一趟,我有些事安排一下。”
“明白!”
待到肖勝與大鵬交代完這番話後,側過頭的肖勝,笑着對二老說道:“今個就二十九了,明個三十。家裡的年貨還需要準備啥不?今年三十熱鬧哈……”
“家裡的存貨夠吃到十六呢。馬上到家了我再炸點饊子、丸子以及你爺倆愛吃的小酥肉。”
“嬸,米粉肉再蒸幾大碗。那吃着多過癮啊。”
“好,好……”
及時的打岔,算是把這一話題給掠過去了。肖父也清楚,自家兒子是個極其有主見的。既然,他都這樣說了,他這個做父親,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他後腿。
金盃車四平八穩的停靠在了肖家庭院外!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肖老漢的‘真實身份’已經傳遍了十里八鄉。
原來,喝多了之後老肖所說的那些‘血雨腥風’都是真的。
原來,他真的經歷過那段‘崢嶸歲月’!
原來,老肖一直守在陳寨村是爲了村後面,他戰友的那座墳。
霎時間,肖老漢那‘有血有肉’、講情義、重感情的形象,被大傢伙用‘閒言片語’完美的勾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