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咯噔……”
玉米脫粒機現在在北方農村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物了，它比以前農民自制的一些簡陋的手動脫粒器方便太多太多，五分鐘內搞定一千斤玉米棒子根本不是問題！所以，年底的時候，還有人專門開着這臺機器的車子走村串鄉，五分鐘收費二十塊錢，還能忙到幾乎顧不過來！
當然，現在農閒時期，沒人打苞米了，這臺節目組租來的機子孤零零地呆在曬穀場獨自轟鳴，也沒有其他村民來光顧。
或許路過的村民不知情的還會奇怪地瞅上兩眼，但那也只是覺得：“哪家人這麼懶，現在才搞這個？”
但對於楊涵等人來說，這臺機器還是有點新奇！
他們將成袋成袋的苞米擡下車後，按照人家老闆的要求，直接倒在了機器入口的地面上，然後等機器發動後，掄鏟子將一條條金燦燦的玉米送進傳送帶裡。
楊涵掄了兩鏟子之後，就忍不住了，他將鏟子遞給晏振福，自己沿着傳送帶，繞着機器觀察起來。
“我們這個機子，特別好，這裡玉米送上來，在裡面就完成了脫粒，你看這裡，都是脫下來的玉米粒，但還要過篩，才從這頭出來，直接給你們裝到這邊的車斗裡……”老闆不用盯着機器，他看見有個節目組的明星好像很感興趣，就搓着手，很熱情地介紹起來。
“哦，你們這裡還要過篩啊，我剛纔就覺得奇怪，說我們把玉米鏟上去，會不會摻雜着地上的枯草和碎石，特別是碎石，到時候這個玉米粒賣出去，把人家的牙齒給整崩掉了，就不好了。”楊涵笑道。
“不會不會，這裡全部篩掉了，你看看，這出來的玉米。”老闆激動地想要爲自己澄清，還招呼楊涵過來出籽的一段看。
其實正常農村的玉米脫粒也沒有這麼細緻，有些是自己開了拖拉機? 直接讓機器將玉米粒裝進車斗裡? 而也有不少直接堆在地上，旁邊的農民自己用鏟子將它們裝到麻袋裡? 摻雜石子也沒關係? 後面多次晾曬，也會一次次地篩出來。
就算農民們自己不處理? 收購的商販也有辦法處理。
當然，給這些明星們演示? 老闆自然要展現自己機器的先進性? 也要弄得乾淨一點——知道這些臉蛋白白的“年輕人”愛乾淨——他甚至還自己配了一個車斗來接着玉米粒。
“確實很不錯！脫下來的玉米粒還很完整，很漂亮！”楊涵讚歎地說道。
他手裡接過來的一小捧玉米粒還是非常飽滿的，顆粒分明，有點像超市裡賣的那種可以用來做爆米花的散裝玉米粒！
“我們過篩後? 這個玉米棒子在這裡出來? 這裡會出玉米鬚，那裡出玉米皮……”老闆看到攝影師也把他拍進去了，解說得就更加起勁了。
“還能這麼細化篩分嗎？”楊涵這回就有些驚訝了。
不過，他這次看不到玉米皮出來，因爲他們帶來的玉米就是剝掉皮的? 就連玉米鬚都很少，出口那裡只是篩出來了零星的幾條。
但楊涵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瞧着他轉了一圈又一圈的樣子，還頗有一種恨不得把人家機器的外殼扒開了看個詳細的意思……
不得不說? 機械裝置真的是男人的浪漫！
不只是楊涵，康堯也接下話茬? 跟老闆聊了起來：“老鄉? 您這個脫粒機? 應該是目前市面上最先進的了吧？”
“不是最先進，不是最先進。這是前幾年比較流行的一個機子，最近我看網上有人買了一臺雷諾M100，直接就是在田裡，自動給你收割玉米，然後自動出來玉米籽，好傢伙，那個才叫先進呢！”老闆感慨道。
康堯其實並非孤陋寡聞，他知道國外有自動收割的機器，只是逢人還是要說一些好聽的話的，總不能一上來就說別人的機器落後吧？
不過，這位看起來也有五十多歲的老闆說的話，讓他感到有些驚訝：“您還上網吶？”
“上網，怎麼不上網？現在有這個手機太方便拉，我閨女給我下了這個微推短視頻，可好看了，我還叫她給我拍了我這個機器的視頻！哈哈哈！”老闆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要開出花來了。
“微推短視頻？”楊涵和康堯下意識地對視一眼，他們有些驚訝，似乎還在互相詢問，“這老闆該不會是找來的託吧？”
說話間，幾百斤的玉米就完成了脫粒！
“這也太快了！”晏振福跟楊若伊纔剛剛放下鐵鏟，他們都沒有覺得時間過去多久，“要是手工剝的話，得剝到多久？”
“所以說，機械化改革還是能夠給農民的生活和勞動帶來很多便利的！”楊涵笑道，“老闆，您看我們打了這麼多玉米粒，如果拉去賣的話，能賣多少錢？”
單純的楊若伊和晏振福還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他們只是迷迷糊糊地跟在後面，等着收拾今天的勞動成果。
“你們這打下來的玉米粒有五六百斤，水分有十二十三，賣六、七毛一斤應該沒問題。”老闆估摸着說道。
“那也是三四百塊？”楊涵大概算了一下，他和康堯只是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老闆，您看，我們要是拿回去，再送去賣也麻煩，您平時給大家脫粒，應該也認識一些收購玉米粒的朋友，要不三百塊，您替我們收了它吧？”
這一堆玉米粒肯定不止三百塊，而且節目組準備的這些苞米質量還很不錯，收購價肯定能超出一兩百塊，老闆三百塊錢收回去，很顯然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更何況，這還是跟一班明星買的，回去包裝一下，說不定還能轉手賣出去更多錢！
老闆心動了，他搓着手，嘿嘿笑道：“三百塊，這怎麼好意思？”
不過，這買賣沒那麼容易做成。
節目組跟來的攝影師、助理導演看到了這一幕一開始有些發懵——不是運回去結算嗎？怎麼自己賣了？
還好，助理導演趕在楊涵他們成交之前就攔住了楊涵，他哭笑不得地說道：“楊老師，這個玉米不能這樣賣的！”
“怎麼不能這樣賣啊？你們不是說五百斤給我們一百塊錢嗎？人家收購，能給我們三百塊錢，肯定是價優者優先，是不是？現在都是市場經濟了，你們可不能強買強賣！”楊涵振振有詞地說道。
“楊老師，這個規則不是這樣的……”助理導演說不過楊涵，有些無奈和無助地站在那裡。
“規則沒問題啊，你們給的價格不對，是不是？五百斤一百塊錢，這明顯不合理嘛！”楊涵笑道。
“要不這樣，楊老師，因爲我們這個苞米還是拿得別人的，自己賣出去也有點不好。”康堯好像老好人，居中調解起來。
助理導演還不知道康堯跟楊涵早就“眉來眼去”，做好了你唱黑臉我唱白臉的計劃，他還很感激地看着康堯，就跟看到希望的曙光一樣。
楊涵好像遲疑了一下，慢慢點頭：“康老師說得也沒錯。”
“但咱們節目組也不能給這麼低、不合理的價格。我覺得我們應該都各退一步。我們這個玉米粒還是運回去，但你們得給多一點錢，不能跟市場價差那麼多，是吧？”康堯笑着說道。
“我可以不要三百塊！”楊涵好像很大方，揮了揮手，大氣地說道，“但扣掉這個脫粒機的租用費用，你給二百五我也不拒絕。”
二百五不好聽，但誰又跟錢過不去呢？
助理導演聽着有些恍惚，他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別的選擇，在楊涵的氣場下面、在康堯的勸解下面，只能點點頭——好像楊涵跟康堯講的很有道理，自己這邊不能太欺負人……
但等楊涵他們歡天喜地地去收拾玉米棒子跟玉米粒，回過神來的助理導演才感覺到不對。
怎麼覺得被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