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運聞言心頭一頓,微感不好。
自己這一次敢於出面來講棋,是因爲已經攻克了生命之光帶來的麻煩,煉出了紋衣這件達到混沌級別的寶貝,將體內所有生命之光都鎖定了。
經過測試,完全沒有一絲泄漏,而且,使用神識的時候也是如此,每一縷神識中的生機氣息都被紋衣截住,不再惹禍。
如此這般,李運就瀟灑地出來混日子了…畢竟如果長期在凌仙峰上悶着的話,肯定會悶壞的。
還是要出來接接地氣,否則就顯得太高冷了…
不過,剛纔聽小星之言,似乎自己講棋受到了較大的歡迎,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不成?
李運連忙查看紋衣,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心裡頭一鬆,笑道:“你快把我給嚇壞了!”
“大人,小奴不是亂說的!這些光幕你看看…”
小星將碧水湖處的畫面打了不少出來,李運神識察看,果然發現那些真獸真禽都在盯着光幕,而視線明顯都是盯着自己這邊,每個人臉上都是露出如癡如醉的神情,許多人口水都在不停地流着…
“怎麼回事?你沒發現我身上有生機氣息外泄吧?”李運一看就明白了,急問。
“當然沒有!但是…”
“但是什麼?”
“大人的魅力當然不止於生機氣息了,你身上還有如同實質的功德之光,紋衣雖然能截住大部分,但仍有不少餘韻外漏。另外,大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對棋道的理解,以及深入淺出的講解…這些都無時無刻讓大人散發出驚人的吸引力…”
李運聞言心裡一咯噔,驚叫着:“完了完了,功德之光不是隻有瑞獸瑞禽才能看到嗎?難道真獸真禽也可以?”
“確實可以,這一點小贏和小狸已經確認。”
“天哪!”李運完全呆住了!
仔細想想,這一點卻也並不意外,因爲真血種族本身就是煉血的,其本源可以追溯到無比遙遠的玄靈世界混沌時期,所以其血脈級別極高,幾乎不亞於瑞獸瑞禽。
只要看看他們可以與瑞獸瑞禽分庭抗禮,佔有西部莽荒世界無比廣袤的區域就能明白此點。
現在確認已經有些遲了,李運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講棋,心裡想着既然事已至此,也就沒有必要畏畏縮縮的,反正那些真獸真禽又不會來容寶城,而自己現在是在講棋堂空間,這裡的陣法可以幫自己隔絕不少功德之光,對瑞獸瑞禽的影響頗爲有限。
至於講棋嘛,那可是關乎自己的承諾,不講好會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去,所以還是要盡心盡力地講下去…
當然,還有小星剛纔提到的仙界,那裡的情況就算炸翻天,也跟自己關係不大,所謂眼不見爲淨就是這個道理,隨它去吧…
李運這縷神識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在回答一個問題,主要就是在第四百九十九手時,常平選擇了第一次長考…
說是長考,其實也只有一刻鐘,每盤棋有一百次,能否加以妥善利用對局勢的影響極大。
這一點在場每個人都能理解,不過,在他們看來,常平的棋力應該稍勝一籌,爲何會是他率先選擇長考,而不是西江月,難道剛纔西江月那一招很厲害?
而且,此時也到了另一個賭局即將截止的關口,即雙方合計一千手,如果此時常平選擇認輸,那有些人就會賺大錢了。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雙方局勢極爲膠着,常平不可能選擇認輸,所以,那些一開始就想以小博大,在這個賭局中下注的人,此時已註定血本無歸!
但這部分人畢竟是少數,在各大賭場當中,還有絕大多數人沒有下注,這些人當然都是衝着這最後時刻,希望能看清局勢再下注,這樣就可以提高命中率。
偏偏在這個時候,常平卻選擇了一次長考,這極大地觸動了許多人敏感的神經,以爲機會快要出現了…
年倫方纔問得不多,但他已經快要忍不住下注,於是急問:“運尊,常平在長考後會怎樣選擇?”
“這個…似乎不在我的講解範圍內吧?我只對他們落下的棋招進行點評。”李運微笑道。
“那…剛纔西江月那手棋呢?把常平那塊棋給強行斷開了,是不是快要把他給滅了?”年倫說道。
“是不是滅了不好講,但我可以對他這手斷點評一下。”李運說道。
“好!我洗耳恭聽…”
李運眼光掃了掃,發現場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無比癡迷地看着自己,靜聽自己地講解,內心不禁有些發慌,不過,事到如今,只有一如繼往地講下去了。
“斷,在棋道上的力量是極強的,因爲,如果力量不夠強,就不可能截斷對方的棋形。對於常平的天蠶之網,它是纏纏綿綿,折摺疊疊,錯綜複雜的,就算是水,如果水源不足,水力不夠,想要漫過它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對西江月來說,最好就是能從這張網中多掏幾個洞口出來,讓這張網變得不夠完美,這樣,他就有機會讓水往這張網進行滲透了…”
沃…
場中又是一片譁然,對李運用這種無比形象的說法進行講解簡直佩服到了極致!
“這…有道理!”年倫聽得眼睛一亮。
“想要破開這張網,使用斷這個手段自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不過,在哪裡斷,何時斷,斷了以後怎麼辦都是一個問題!而對於常平來講,一片連貫的棋形被對方突然斷了,導致自己的天蠶之網出現豁口,雖然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在對方首次用出這個手段之後,他也首次選擇了長考,我認爲他這一點做得很不錯!”李運讚道。
“哦?這麼說…運尊認爲常平的選擇很得當?”年倫又是精神一振!
在他看來,如果李運多稱讚某個人,那麼此人最後獲勝的機率應該會更大才對。
這一點,場中許多人也是如此認爲。
李運當然明白年倫的潛臺詞,微笑道:“前輩切莫被我的話給誤導了,我在講解之前就已說明,我不會去預測棋局的勝負,所有的點評講解都只是針對棋招本身而已。”
“哈哈,這個我自然明白!不過,常平應對得當,說明他的心態很好,顯然在前面的棋局中弈得也不錯嘛。”年倫得意洋洋道。
“這話是前輩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哈。”李運微笑道。
“總之,我認爲常平應該下得不錯!”年倫斷然道。
“嗯,我當然希望前輩的直覺是正確的!也希望在座每個人的直覺也都是正確的!畢竟許多人欣賞棋賽的同時還會參與賭局,而參與賭局最忌諱的就是自己心裡沒個準星,猶猶豫豫,優柔寡斷,這樣勝了的話會後悔自己沒有加大下注量,輸了的話又會後悔下注量下得太大了,總之就是一個不爽…”李運笑眯眯道。
“哈哈,運尊此言善矣!”
“正是如此!”
“我就經常是這樣的心態,結果確實是不爽!”
“從現在開始,我乾脆就認準一個人來下注…”
“是啊!就當追偶像算了…”
“要是運尊參賽,我一定都投他!”
“那還用說…”
衆人議論紛紛,都對李運剛纔所言大加稱讚。
李運臉上雖然淡然,但心裡卻更有些發慌了,因爲在場之人這種表現,很明顯是已經快被自己的魅力所感染,無論自己說什麼,他們都會信,如果火候再強的話,哪怕是讓他們都去投一個人,他們也都會全部聽從自己的意見…
如此一來,自己的講解就更要注意了,一定不能在其中出現偏向於某一方的言語,這個難度還真是有些大了…
一刻鐘很快結束,常平的落子並沒有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馬上對西江月這顆斷子進行圍追堵截,意圖將它給困死!
衆人一邊看棋盤上的對弈,一邊觀察李運臉上的表情,試圖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以便爲自己的下注提供依據,增強信心。
不過,讓他們微微失望的是,李運神色淡然,而點評也是點到爲止,讓他們無從捉摸,心裡不免有些焦急起來,因爲下一個賭局已經開始,在其截止前不下注的話,就得再等下一個賭局了。
這種情況確實有些奇特,因爲在場之人中不乏棋道高強之人,如果不是李運講棋的話,這些人完全可以自行做出判斷,而且其準確率也會頗高,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要知道,象星尊、王懷旭、顏軾、文青等人的棋道與這些選手相比絲毫不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以他們的眼光,當然都能做出較好的判斷。
但是,聽了李運的講解之後,他們忽然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感覺只有聽他的判斷纔是最準確的,因此,他們都不敢再輕易作出自己的判斷,反而都期盼着李運能爲他們做出什麼提示來。
這種心態的形成,正與羊羣效應有些類似,在沒有頭羊的時候,所有羊都是有獨立性的,橫衝直撞,可一旦出現頭羊,其它羊就會不假思索地聽從頭羊的指揮,這就是盲從心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