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老爺沒想到閆家瞞着的竟是這樣一樁秘事。
世子妃的婚船出了賊，還是王府的家賊。
聯想到老友之前來信提及王府派人在谷豐長平沿河一帶尋找失物，所要尋的應該就是這些沉於水中的箱子。
他還有一個更爲頭疼的猜測，敢朝世子妃下手，如此明目張膽，背後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再加上這一次騙開邊防的紙條出自英王府，田大老爺的心情十分複雜。
“老師，咱們跟世子說一說吧。”閆老二小聲道。
田大老爺還在頭疼，沒有馬上回答。
閆懷文：“大人，世子使人私下送來銀票，我等亦悄然告知便好。”
至於世子得知後會如何，就與他們無關了。
不過此事之後，他們與世子的聯繫必將更加緊密。
捧書愣了一下。
朝廷最初兩年還會賑濟及時，可越來越紛亂的儲位之爭，各地災情頻發，中樞無法兼顧，讓關州這片貧瘠之地漸漸被人忽視。
等他見到世子身邊那個名爲捧書的小哥時候，臉上浮現驚喜之色。
世子本該英年早逝，可既然田大人都能救下，誰又知曉世子的命運會不會與上一世不同。
閆玉對剛回來的三鐵道：“三鐵哥，你再往那邊走走試試，要是還碰不到，今天就算了，咱回家。”
“你是賣柴的？木柴在哪？怎麼賣？”
正兒八經的做起了買賣。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直至世子殞命，皇帝纔想起遠在關州的英王。
一直安靜的貓貓喵喵了兩聲，將小爪爪放到她的手背上。
山雞、野兔陸續開張。
對皇子如此，對臣下更是如此。
閆玉只能說這個世界的人都很淳樸，生怕自家的木柴比別家少了不好賣，一個比一個捆的多捆的密，沒有半點偷工減料的心思。
災情、北戎犯邊……成了關州奏表上的常態。
三鐵轉悠回來還送貨上門了一捆。
按理來說，此事交由天佑去辦最好，沉箱在何處，只有他們父女知曉。
“小二你說的對，以後我多和守城的大哥們套套近乎。”
閆老二和閆玉這對父女，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很多人。
田大老爺將目光落在自己弟子身上。
老皇帝心思深沉，立儲如養蠱，坐看皇子相爭，彼此攻訐，還要用他們辦事……
他用短短六年的時間，走到了所有官員都難以企及的天梯之上。
田大老爺不想節外生枝。
閆懷文也是同樣的想法，遂將視線落在閆玉身上。
捧書也看到了他，疑惑的看了好幾眼，確定了真是小安村來府城報信的那個人。
當嫉惡如仇的他漸露鋒芒，名爲閆懷文的這把尖刀，便握持在老皇帝手中，用他查殺貪腐，用他肅清官場，用他警示衆人……
更何況，今夜便是交易之期。
相繼召回在外皇子歸京，留於身邊考察。
……
漸漸的，木柴也帶着賣了兩捆。
英王愛子新喪，關州又戰事吃緊，錯過了回京之期，也無緣相爭儲位。
一開始只是改變身邊人的命運，漸漸的，所有接觸過的人和事都在朝着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
他不曾分家，不曾與天佑分開，帶着一家乃至全村來到關州，此後，一切都變得不同。
一捆柴買回去，只點竈燒飯的話，能用好些天。
像他們這樣拉木柴進城裡賣的不多，基本上都是附近的鄉民侯在城門口等着，不進城就不用交銅板。
不過閆玉也不着急，讓三鐵哥在附近溜達着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那天跟在世子身邊的那些護衛。
三鐵便衝了過來，認真的說出小二給他定下的臺詞：“小哥，貴宅用木柴不用？”
閆玉他們帶來的這些木柴，就捆的中規中矩，不太受歡迎，她叫價十文，半天都沒賣出去。
他們此番來不想被人注意到。
三鐵最佩服閆二叔和任何人都能聊到一起去的本事，想要試着學一學。
二人的驢車上，裝滿了東西。
有成捆的木柴，還有小安村這兩日打到的獵物。
可他剛剛帶天佑去王府走了一遭，此時再去，未免過於惹眼。
“十文一捆，就在那邊不遠，小哥先看，覺得成俺就給小哥背到家。”
不愧是世子身邊人，很快就察覺到什麼。
縱然小心周全，他的恆兒，還是沒能保住。
只有天時，非人力所能更改。
三鐵一想可不是這個道理。
三鐵曾去府城報信，守城的官差還有印象，沒要二人進城的銅板。
閆玉笑道：“三鐵哥，看來你得常來，和守城的人混的越熟越好，以後來府城都不用花銅板，得省下多少銀錢。”
將這柄利刃高懸在衆人頭頂，恨不得殺之慾快。
捧書跟着他走了。
閆玉帶着師公寫的信，趕往府城。
閆懷文清楚的記得，這一年，關州上報寒災，此後連年無休。
不過以他對英王的瞭解，錯過這一次未嘗不是件好事。
閆玉論只賣，價開的不高，她嘴巴又甜，喊人嬸子大娘姨姨姐姐的好不熱乎，離的老遠就能聽到清脆的叫賣聲，人都愛湊熱鬧，看到一個小孩坐攤賣東西，都稀奇的很，也願意捧場。
一路跟着的還有三鐵。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
他目光深深的看了眼田大人，若沒有天佑，這位田大老爺應該是亡於虎踞破城之日，與二老爺三老爺一般，慨然赴死。
大家都是這樣想，城門口每日都聚集不少賣柴的人，價格很平穩，一捆在十文上下。
……
在距離王府不遠的街市交了銅板，將帶來的東西擺上，閆玉便將貓貓抱在懷裡，蹲守在攤子前。
那一年，正是老皇帝決心立儲之年。
人的際遇當真奇妙。
三鐵應聲，順着小二所指的方向走去。
就在閆玉以爲今天要無功而返的時候。
之後就看到了攤位後面坐着的閆家小二。
雖然是用木柴爲藉口將捧書引來，閆玉卻沒有賣柴，而是努力推銷掉了最後一隻野兔。
藉着給兔子的動作，將袖子裡的書信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