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老二正在集上閒逛。
一路走一路笑着和村裡人招呼。
看看他們小安村的擺攤事業,發展的多麼紅火!
關屠戶刀插在肉上,將他拉到一邊。
“剛那幾個姓魏的小子從我這買了半扇豬回去,說要去你家送禮,送去沒有?”
“還有這事?”閆老二看向肉攤,想知道今日的豬有多大,半扇能有多少。
“我打聽的真真的,就是因爲要送禮好看,才直接買走半扇,沒讓我動刀子分肉,你自己能切好不,切不好等我收了攤子上你家去弄。”關屠戶熱心說道。
“瞧不起人不是,我剔骨頭可利索了。”閆老二擡起下巴瞧他:“你攔我一回,總不會就爲這點小事吧,還有啥,直接說。”
都是一起打過仗的兄弟,有啥不能痛快講的。
關屠戶嘿嘿笑道:“你大侄女初五定親咱可都聽說了,你家想要置辦幾桌?我和羅三商議了,好日子那天席上用的豬肉咱倆包了,明兒個就去定,喂兩天好的,到日子殺出來,現灌血腸又嫩又香。”
“哎呦,哪能讓你們這麼破費,現在豬肉價可不低……”閆老二第一反應就是推辭,他和大哥商議了,千初定親又趕上過節,確實要多辦幾桌。
一來是爲大侄女撐撐場面,這喜事總是人多熱鬧的好。
再一個他又升了官,多得兄弟們幫襯,借這個機會大傢伙喝喝鬧鬧。
還有就是村子裡現在人多了,流放來北地的犯官和其親眷,旁的村子來打工的,西州避禍來的、硬綁來的,最後還有軍營裡那五千新兵。
這麼多人都圍繞着小安村過日子,不能糊弄,得分清主次。
閆家是小安村閆家,沒村裡的老少爺們撐着,他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是以,大侄女的定親宴,他和大哥只打算請一道逃荒來的鄉親們坐席。
這裡頭包含小安村各家,也包含諸如關屠戶這般沾親帶故的大安村人家。
“咋?要辦挺多桌?”關屠戶小心的探問着。
閆家現在今非昔比,閆老二還是五千漢子的頭頭,真要大氣一回都請了,他和羅三,還真充不了這個大個兒。
“沒有,就咱兩個村子的人家。”閆老二比劃了一下。
關屠戶心領神會。
繼而非常高興。
人總有個親疏遠近,眼看着閆家越走越高,卻不曾忘了他們這些鄉親,總惦着,咋能不讓人心裡痛快。
“中!中!豬肉俺倆的,就這麼說定了!”
閆老二推不過,只好應承下來。
關屠戶好像給村裡人開了個頭似的,幾家子要給網魚,又幾家子一起給添個羊肉鍋子,又好些家搭着伴一起送幾筐菜,還有給他家攢蛋的,問他大概要用多少,她們一起給攢,先說個數她們估量一下夠不夠,不夠的話再和附近村子買些……
總之,村裡人都熱情的要爲他大侄女的定親宴添磚加瓦。閆老二蹓躂不下去了。
本想躲着點他哥,被熱情的鄉親們逼得趕緊回了家。
再轉悠下去,他家啥都不做,擎等着村裡人幫襯就啥啥都有了。
……
“哇!衆籌定親宴,酷斃了!”閆玉打從心底裡讚歎,看看自家這個人緣,就問還有誰!
李雪梅和閆老二互看一眼。
總是驚歎於閨女又新鮮又挺像那麼回事的形容詞彙。
“照你這麼說,鄉親們都幫咱張羅了,咱家還剩下啥?”李雪梅覺得這樣不行。“你去找大傢伙說說,心意咱領,想添個菜啥的也行,就定幾樣簡單的,按桌子數他們分分。”
“我可不出去了!”閆老二都怕了,“再出去碰上誰,再要包啥可咋整,我算看出來了,這些人是饞我手藝了。”
閆老二點着頭:“對,他們就饞我手藝,想我掌勺!你們想啊,除了賣個手藝,這定親宴咱還剩下啥?啊?除了招待親家他們幹不了,活都讓他們搶去了!”
“不對,招待親家他們也行。”閆老二反應過味來,“源頭壞在我姐那,我和大哥一道去請她,是想着咱姐和咱親近不說,人也敞亮愛說笑,不怯場,程大人有點左性,怕定親當天說不到一塊鬧冷場,媒婆咱也沒打過交道,有姐這麼一個人在,啥人她都能搭上兩句,唉!錯了錯了,應該晚兩天再去找她。”
“姐這張嘴,”閆老二由衷感慨:“傳點啥可真快啊!”
“爹,你要是掌勺,我給你打下手。”閆玉小腦袋靠過去,揚起小臉,表情可愛又天真。
“程家人口簡單,你不用陪客,但咱家人少,恆兒和你得去轉桌子。”李雪梅說道。
所謂轉桌子,是他們老家的習俗,家裡長輩挨桌敬一遍酒,小輩也得陪着。
“爹,我到時候給你兌水。”閆玉拍着胸脯保證。
“得了,哪一回來着,讓你給我兌水,你兌雪碧,杯裡全是小泡,你爹讓人笑話的呀,還多灌好幾下子。”閆老二回想起悲催的經歷,不想再來一回。
“我這回一定注意,再說現在也沒地弄雪碧去,爹,那時候我多小啊,還啥也不懂呢,就是覺得雪碧好喝纔給你倒的,它倆一個色,壞事了我還稀裡糊塗的。”
閆玉癟嘴,寶寶委屈,寶寶那時候不懂。
李雪梅打斷挑起話頭就沒完沒了的爺倆。
“先別說初五了,今晚上的飯趕緊張羅,沒看魏家四個小子下死力氣給咱家幹活,給孩子們整點好的。”
“那四個小子幹啥啊這是?往日也是這麼勤勤?”閆老二不解的問道。
“哈哈哈!我大伯那一米八的氣場,有幾個能受得了。”閆玉嘎嘎笑得露出牙花子。“沒說上幾句,那四個小子就像屁股底下冒火星子,坐不住了。”
“我都瞧出來了,他們就是想留下吃飯,啥也不幹又怕大伯和他們說話,可不就溜溜的找活幹。”
李雪梅笑道:“水缸都填滿了,又覺得咱家柴火不夠,拎着斧頭出去了。”
閆老二驚呆了,“咱家做着柴炭生意他們不知道?就咱家,還能柴火不夠?”
“回來了回來了!”閆玉墊腳張望:“沒背柴火,看來是知道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