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卻哪裡知道身邊的勿吉人的想法,此時見得江鐵柱竟然下跪,不禁身形一閃,直接把江鐵柱扶了起來,一邊說道:“鐵柱,我大明不流行跪禮,你怎麼能隨便跪呢?須知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能如此?”
“嘿嘿!”江鐵柱順勢起來,撓着頭,憨笑着說道,“大人爲了報寧夏軍民的血仇,北上獨戰天王派,兄弟們都是佩服的緊!都說大人豪情蓋世,乃當世英豪!我等能於大人麾下效力,實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
此時那些出來狙擊的明軍將士都已經反應過來,他們都是見過子龍,又在子龍手下訓練良久,對子龍孤身誘敵吳三興,然後又獨自上山勸降蔣雲鬆,實是清楚無比!此時聽得江鐵柱如此說,這十來個戰士都是涌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起了對子龍的敬仰之情,卻與江鐵柱所言差不多。
子龍也沒想到自己這番作爲,竟然惹得這幫將士如此親待,不由得心中也是高興。不過現在也不是敘舊的時候,外面還有五千多天王派大軍,自己還不知道這次來了多少明軍,得弄清楚情況再說。
當下子龍微微擡了擡手,示意衆人安靜。這以江鐵柱爲首的十來個明軍將士,對子龍欽佩無比,此時見到子龍的命令,都是立即安靜下來。那邊的胡獨鹿見得明軍將士如此精銳,不由得更是佩服。
只聽子龍向着江鐵柱問道:“江鐵柱,你們不在寧夏鎮守,怎麼突然跑到了河套來了?這次你們是奉了誰的命令,來了多少人?現在可都在林子中麼?”
本來笑盈盈的江鐵柱,聽得子龍的話,不由得一張臉苦了下來,說道:“這個……大人,我說不好。”
江鐵柱本就是一名敢衝敢打敢殺的悍將,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子龍也是明白的。可是江鐵柱卻對自己的問題一個都不回答,子龍心裡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憂慮,莫不是自己心裡的推測,真的發生了吧!
當下子龍正準備繼續詢問,江鐵柱卻也是精明無比,直接對着林子裡喊道:“大哥!苗小姐,徐守備被我找到了,你們快來啊!”
聽到這兩個稱呼,子龍心裡不由得沉了下去,看來自己的猜測應當沒有錯了,來的定是蔣雲鬆和苗靈。
江鐵柱的話音剛落,不過一會兒,林子裡就傳來一陣響動,兩道人影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其中一名身穿紅衣戰甲的女子,見到子龍之後,高興的直接一躍,向着子龍懷裡躥來。
子龍看到來人,心裡一陣苦笑,直接張開雙手,一把就把來人攔腰抱住。那邊的阿司麗本來見得一名女子這麼親熱的抱向子龍,忍不住心頭一陣煩悶,差點就落下淚來。可是聽到了那來人的說話之後,不禁又是笑了起來。
只聽來人說道:“哥哥,你可把我擔心死了!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爲……還以爲……”說着一時激動差點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子龍寵溺的撫摸着苗靈的脊背,柔聲安慰道,“我會有什麼事?倒是你,腳剛好沒多久,就敢如此冒險,走那死亡通道,一旦有什麼閃失,你讓哥如何向娘交代?”
還沒等苗靈開口,蔣雲鬆就立刻拜跪道:“都是屬下不好,沒有阻止住苗姑娘,讓大人擔心了!”
子龍看着蔣雲鬆倍感親切,將他扶起說道:“我非常瞭解我妹妹的性子,哪是你能阻止得了的?我也知道蔣大哥關心我,但是走那死亡通道是要付出人命的,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傷亡了很多弟兄?”
蔣雲鬆心痛的答道:“確實有幾百兄弟遇難!不過大家都立了生死狀,爲了救大人,他們心甘情願赴死。”
“胡鬧!你以爲這樣做就是對的嗎?你是不是違反軍令私自帶兵北上?”子龍質問道。
蔣雲鬆知道子龍爲死去的兄弟難過,正在氣頭上,低着頭答道:“屬下從易大龍兄弟那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擔心大人在河套勢單力孤,便自作主張,帶着兄弟們直接北上了!沒有奉任何軍令,請大人恕罪!”
“你……”子龍聽得他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出,說道,“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這不管大哥一人的事!我也有份建議!”江鐵柱深怕子龍責罰蔣雲鬆,直接也是跪倒在蔣雲鬆身邊,抱拳說道,“是我提議說怕大人在河套有危險,慫恿大哥來的!”
“大人,我們也有份!”那十來個明軍將士也都是直接跪倒在蔣雲鬆與江鐵柱身後,說道,“請大人不要責罰蔣千總!”
“請大人不要責罰蔣千總!”這邊的話音剛落,黑暗的密林之中,竟然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聲音,不知是多少人一起發出來的。
子龍也是沒有真的想責罰蔣雲鬆,只是他覺得死了那麼多兄弟很痛心,再加上蔣雲松本就一介草寇,重新當上官軍,身份漂白,實屬不易!而他手下的兄弟,也多是原黑風寨的匪寇,剛剛過上正常的日子,怎麼能就因爲自己,而又重新成爲明軍的逃兵呢?
苗靈自然能感覺到子龍的心情,先對着蔣雲鬆使了眼色,然後說道:“徐大人只是不想大家涉險,不是真的責罰蔣千總,大家不必如此!”
蔣雲鬆也是沒料到自己的屬下竟然都一起爲自己求情,心中感動,藉着苗靈的臺階,直接緩緩起身,說道:“屬下願爲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願爲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衆將士都是齊聲高喝道。
子龍見得這場面,也是不禁點了點頭,拍了拍蔣雲鬆的肩膀,說道:“我也不是真的怪你們!你們能來幫我,從我心裡來說,只有感激!但是你們卻忘了你們自己啊!你們本是匪寇出身,好不容易被官軍招安成功,過上正常的日子,如今爲了我一人,涉險而來,還死傷了那麼多兄弟,我徐子龍對不起你們啊!”
一面說,子龍一面對着衆將士深深施了一禮。
這時候,包括蔣雲鬆在內的所有明軍將士才明白子龍剛剛爲何發火,原來是擔心自己等人的前程。一個個心中都是感動不已,只覺得充滿了士爲知己者死的心情。
蔣雲鬆也是一雙虎目噙滿了淚水,激動的說道:“是我誤了衆兄弟!但是大人有難,我蔣雲鬆絕不會坐視不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定還是北上而來,絕不後悔!”
“誓死效忠徐大人,絕不後悔!”衆將士齊聲高喝道。
子龍見得衆將士如此,心中大爲感動,收起了擔憂的心情,豪氣干雲的說道:“好!既然衆將士如此信我,那我就帶領大家,剷平天王派,立個天大的功勞給朝廷看!到時候,必定讓大家衣錦還鄉,不使一人埋骨異鄉!”
“誓死追隨徐大人!”衆將士聽得子龍的保證,都是齊聲高喝,士氣大漲。
這幾聲高喊,即便是遠處的天王派弟子,都已經隱隱聽見。本來是準備開始步步推進,前去放火的司馬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緩緩躊躇起來。
他身邊的一名手下不禁問道:“司馬堂主,爲什麼停止前進呢?”
“剛剛的嘶喊聲,你可聽到?”司馬季臉色難看的看着密林,頭也不回的問道。
“聽到了!”這手下回道。
“那你是怎麼看的!”司馬季繼續問道。
“不過是勿吉人垂死掙扎,在誓師罷了!”這手下滿不在乎的說道。
“哎!真的會這麼簡單嗎?”司馬季聽得這聲音遠不像幾百人的嘶吼,至少也是上千人!那麼這密林之中,一定出現了自己等人沒有預料的變故,這該如何是好!
那手下沒看到司馬季的臉色,繼續說道:“堂主,肯定是這樣的!他們看到我們準備放火燒林,知道那林子多半是呆不住了!所以胡獨鹿這老小子就準備發揮自己的老本行,重新激發勿吉人的鬥志,來個垂死掙扎罷了!”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司馬季嘆了口氣,說道。他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隱憂,這次爲了剿滅胡獨鹿,司空玄已經用去了天王派極大的人力物力。到了這會兒,已經沒有退路了。除了奮力向前,擊殺胡獨鹿之外,別無他法。否則放跑了胡獨鹿,即便是他一人,對天王派的威信都是極大的挑戰。
這道理司空玄知道,司馬季也是知道。如今雖然不知道密林之中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司馬季還是比較有自信,這一戰的勝利,一定是屬於自己這邊。思慮既定,司馬季臉色一凝,說道:“準備好了沒?”
“一切準備就緒,四面的大軍都帶了引火之物!另有一千騎軍遊弋在外,隨時準備捕殺衝出來的勿吉人!請堂主下令!”這手下直接回道。
“那好!”司馬季望着幽森的密林,緩緩說道,“開始作戰!”
“是!”這手下興奮的抱拳接令,直接揮了揮手。那邊的鼓手、號手聽令,都是直接敲響了戰鼓,吹起了戰號,通知四面大軍一起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