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把銀子退給我

等南霽回了府裡,先去主院看了齊婉,正巧南疏和西詩也在,幾人聊了些家常,等到南史和南鈺回了府,用過晚膳後,南史便將南霽叫到了書房。南史看着自家女兒,其實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小女兒了,她的成長他們這些家裡人缺失了很多年,現在面對她,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清了清嗓子,“今日入宮陛下如何說。”南霽輕聲將今日面聖之事一一道來,南史聽完鬆了一口氣,陛下未曾讓她接着查這件事對她而言不是壞事,只是這安懷膽子真是不小,看來這官他也是做膩了,他接着說道:“兩日後的賞花宴,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無論到時出了何事,隨機應變,別失了雲山和府上的風骨。”南霽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了,南史又叮囑了些注意之事,便放她回去了,看着南霽出去的背影,南史嘆了嘆氣,慢慢來吧,雖是親生父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南霽走回自己院子,家人的存在於她而言,是從全部到驟失,離開時太小,回來時已然懂事,雲山在填補家人的空缺,她其實並不覺得遺憾,也並未因爲多年未見覺得與家人生疏,她沒什麼當權臣衆臣,扶持帝王成就所謂霸業的想法,她就想家裡人平安順遂,人生可以很難,她不怕磨難,但她深知,命運或許能眷顧她,人不會,她如今已不是什麼也不做就能混吃等死的官家小姐了,想着想着便走到了,流雲找的人白天便入了府,此刻正等着她呢。

南霽看着面前衆人,說道:“你們今日起便跟在我身邊了,我知曉你們皆是雲山出來的,說多些大家都是師承一脈,我行事隨意,你們日後便習慣了,先都說說自己叫什麼,都有些什麼所長吧。”之間最左邊一女子站了出來,她先行了禮,“回大人,屬下素漪,擅於行刺。”南霽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幾人都換上了普通的衣衫,雖是女子,也可見其凌冽,南霽點了點頭,示意下一個,“屬下白融,精於銀錢籌算,且記性還不錯。”“屬下古崇,擅用毒。”“屬下顧憐,無甚長處。”南霽聞言擡頭看向最右邊的那名男子,“顧憐,名字不錯,你說自己無甚長處是何意思。”流雲見狀先開了口,湊到南霽耳邊說道:“大人,他在雲山是我們所有人的頭子,還得過老祖指點呢,他說自己無甚才能,其實是沒什麼短處。”南霽略微頷首,示意知曉了,“顧憐,你便和流雲一起跟着我吧。”顧憐拱手稱是。

了了李二一事,南霽以爲自己可以閒下來好好休息休息,順便想想今後該如何自處,不過現在她看着眼前堆滿院子裡的東西,有些犯了難,“這些都是賞給我的?”流雲點了點頭,“是啊大人,你差事辦得好,陛下上朝當衆誇了大人呢。”南霽只得苦笑,她原以爲景帝放她遠離此事,不用接着查,讓她脫了身,這些賞賜一到了她院子裡,她怎麼淡出衆人視線啊。這皇帝做事還真是隨心,她癟了癟嘴,揮手示意流雲和顧憐將東西收好。“都搬進去放好吧,看看有什麼不出挑的,看不出來是宮中賞的那種,拿出去當了。”南霽兀自點了點頭,越發覺得自己想得周到,還是真金白銀的拿在自己手裡放心。

薑絲正在禮部當值,明日便是太子妃的賞花宴了,剛來人通報說,南府的南霽大人問她可有時間陪她逛逛,挑挑賞花宴的衣服。她那日收到南霽的信並不意外,安懷這個名字是她故意說的,李二怎麼可能對她說起安懷,此事南霽也懂得,她想了想,起身出了禮部前去赴約。

南霽此刻正在禮部外等着薑絲呢,她自是知曉薑絲不可能不來,果然,不多時便見到了薑絲的身影,她看着眼前的女子,笑着說道:“我看今日天氣真是不錯,那日雖是因公務纔去貴府拜訪,卻是對姜大人頗有一見如故之感。”南霽心裡抖了抖,她莫不是被蘇離傳染了,見誰都一見如故了,“太子妃賞花宴也要到了,我對景都貴女近日愛些什麼衣裳款式的也不甚清楚,故而來請大人與我一同前去看看有什麼合適的。”說完便拉着薑絲上了馬車。薑絲坐上馬車,這南元倉倒是不客氣,她正當值便來叫她,莫不是當她閒的不行,她笑着搖了搖頭,只說道:“多謝南大人相邀,只希望在下能幫您做些參考。”

南霽連忙擺了擺手,“姜大人,你可別客氣,你我二人今日可別論朝中那套官職高低,不過是逛逛鋪子罷了,別拘束了自己。”薑絲聞言不再回話。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景都最大的衣裳首飾鋪子,玉笄樓,掌櫃的眼睛一掃便知曉二人不是常客,連忙迎上前來,哈腰笑問道:“不知二位貴客今日要選些什麼衣裳首飾,昨個纔來了些新鮮的,可要帶二位去看看?”南霽看了看他,搖了搖頭,“多謝,不必了,我二人隨意看看便是。”李品只好側身讓開,這二人一看就是官家貴女,他可不能放過這賺錢的好機會,連忙讓下面人多看着好生伺候着,別把人放走了。

薑絲看着掛着的衣裳,手指着一件月白色宮緞素雪絹裙,“南大人,我覺得這件甚是不錯。大人皮膚白皙,與這月白色很是相配。”南霽沿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過去,點了點頭,確實不錯,她酷愛白色,其餘顏色的衣衫可以說基本沒穿過,二話不說便讓人包了起來,二人又選了些首飾,纔打道回府,“南大人可知這玉笄樓是誰家開的?”南霽聞言有些詫異,“大人何出此言?莫不是這幕後之人我認識。”薑絲笑了笑,“那是自然,這家鋪子是北家產業,若是說認識,北翊這個玉里大人可不是南大人同僚麼。”南霽似是有些驚訝,“原來是這般麼,早知是北玉里的鋪子,我便要賴回帳了。”二人說說笑笑的,各自回了府上。

南霽一回到自己院子便沉下了臉,想着自己白給了那麼多銀子就有些肉疼,早說是北翊,她纔不付銀子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還要請北翊去吃頓好的,又要破費,不行,她想了想,這筆錢她得要回來,擇日不如撞日,她馬上起身又叫上流雲和顧憐朝外走去,“走走走,去禁閣,這到了吃晚膳的時辰,不知道我那些同僚都餓着沒有。”

“去玉鼎樓用膳?”北翊看着自己面前的南霽,皺了皺眉,南霽頓時點起了頭,“是啊,把蘇離也叫上唄,還有那誰,雲錦,對,雲錦,放心大人,我呢有些小錢,大人不必擔心我賴賬。”南霽笑眯眯的,生怕面前的人不答應。北翊勉強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南霽直接叫流雲去拉上另外兩人,一行人去了玉鼎樓。

等點的菜都端了上來,南霽吃了兩口,看了看北翊的神色,還未開口,北翊夾菜的手便收了回來,他看着南霽,直接說道:“南大人不妨有話直說。”南霽略微斟酌了一番,開了口,“那個,北大人,太子妃明日要辦賞花宴,我尋思着不能隨隨便便地就去赴宴了,便叫上了禮部的姜大人一起去逛了逛,您說巧不巧,偏偏就進了玉笄樓,還是姜大人告知我,我這才知曉這背後之人竟是北家,您看,大家都在禁閣共事,這是不是......”本來蘇離和雲錦二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安心吃着,聽完這番話,雲錦小聲開了口,“南大人,你不會是想把銀子拿回去吧。”南霽頓時閉了嘴,看向雲錦十分不滿,就他長了嘴是吧,他這都說了她怎麼好意思再說下去,只好有些尷尬地看着北翊,一向臉皮不薄的她看着北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了,北翊挑了挑眉,似是沒想到是這種事情,點了點頭,“回去我會交代下去。”南霽這才放了心,安心吃了起來,主要是她想到雲山下來的人如今都分散各處沒個定所,她便想買處宅子,安頓好他們,再說萬一以後有些什麼意外,需要藏身,正好用得上,奈何景都宅子價格不低,她沒錢啊,這不今日買衣裳首飾讓她掏空了口袋,不然她可不會在北翊面前如此尷尬。南霽暗自抹了抹汗,沒等她認真吃兩口,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北翊的隨從進來在北翊耳邊說了句什麼,北翊聞言神色一變,直接起身告辭,“你們先吃,我有些事先走了。”還沒等南霽開口,他便直接出了門。

南霽有些懵,轉頭看向另外兩人,“他這是何事?”蘇離看向重新關上的門,“應該是北小姐身子又不好了,北小姐便是北翊大人的妹妹,從小身子就不好,現在也沒個起色。”蘇離說完也有些唏噓,搖了搖頭,南霽聞言也有些沉默,北翊雙親已不再,景都北家就他和他妹妹二人,相依爲命至今,感情定然不一般。三人吃飯便各自回去了。

南霽回府直接走去庫房,“流雲,顧憐,你們看看皇上賞的東西有沒有什麼名貴藥材的,找出來確認沒問題之後送去北翊府上。”說完她便回了房,比起北翊,她更要考慮的是明日的賞花宴。

翌日,南霽穿上了昨日買的月白色宮緞素雪絹裙,叫流雲梳了飛仙髻,又將新買的雲形鏤空玉簪戴上,好好收拾了一番纔出了門,等她到府門前時,自家二姐和長嫂已然等着了,南疏看了看走上前的南霽,笑道:“原先是我未曾細看,今日小妹一打扮,真是眉黛青顰,仙姿玉色呢。”南霽提羣上了馬車,“二姐慣會笑話我,嫂嫂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西詩接話,“我倒是覺得南疏說的不錯,今日這南家三女,禁閣元倉怕是要好好出出風頭了。”南霽雖着素色衣衫,給人一種清冷柔弱之感,細細看來,偏偏不似一般女子長得無甚攻擊性,眉型不柔,尤其是那雙眼睛,真真稱得上是一雙明眸,叫人移不開眼。南霽打扮出彩,自是想在這賞花宴中站穩腳跟,再者不知這賞花宴的內裡心思,她得掌有說話的權力,叫那太子妃不能輕看了她。

如南霽所想,一入太子府衆位官家小姐便都瞧見了她,景國男女皆可爲官,若是女子爲了官,便先是入仕朝臣,再是官家小姐,其中先後,需得講究,若是女子在朝爲官,自是會比普通官家小姐們身份高些,何況是禁閣要職,南霽本就惹眼,如此一來,更是身處中心了。

南霽頂着衆人的眼光,倒也不甚在意,首座的太子妃白彌看了看南霽,“這便是新上任的元倉大人吧。”南霽聞言起身行禮,“微臣參見太子妃。”白彌點了點頭,“你家二姐呢?”南疏只好跟着行禮,“南疏參見太子妃。”白彌認真打量打量了她,一看便是高門貴女,若論姿色也稱得上是瓊容花貌,她暗自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早便聽聞南家二小姐有才有貌,之前沒怎麼接觸,今日一見,傳言倒是不假。”南疏福身答道:“太子妃謬讚,小女蒲柳之姿,當不得如此盛讚。”白彌只讓二人坐下,招呼着衆人去賞花,就剛纔一番問談,衆人心中都有了數,這太子府,莫不是看上了南家二小姐,看來今日這賞花宴,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南霽悄悄捏了捏南疏的手,示意她放心,今日應該只是試探罷了,定不下此事,高門貴女的婚事禮程複雜得很,還有迴轉的餘地。西詩也笑着說道:“若是父親母親不同意,這門婚事成不了,你且安心賞花便是。”南疏卻未回話,不知爲何她心中總有些不太安寧,總感覺今日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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