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雷雙手抱拳，身體前傾，畢恭畢敬的向譚復生行了一個敬師禮。
這一禮倒是把譚復生行得一愣一愣的，他愕然道，“胡老闆，你這是？”
“譚教授您好，我是禹大中文系14級學生胡雷。”，胡雷自我介紹道。
在禹大成立單獨的國學系之前，譚復生還是中文系的教授，只不過當時胡雷還沒有入校而已。從這一點上來說，譚復生也可以算作是他的老師了。
胡雷的自報家門着着實實的出乎譚復生的預料。雖然胡雷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昨天所有人都胡老闆胡老闆的叫着，所以譚復生下意識的認爲胡雷已然經商多年，倒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是禹大的在校生，14級，這麼算起來的話還是讀大三吧！
片刻之前還想着如果這小子是自己學生的話，定要打手板的。此刻倒好，沒想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小子還真是自己的學生。譚復生不由得有些尷尬，總不能真的衝上去就是一頓手心板吧，這也沒戒尺啊。
“譚教授？”，自從胡雷做完自我介紹後，譚復生就陷入了沉思狀態，這就很尷尬，胡雷不由得出聲叫道。
如果他知道譚復生此時正在盤算着打自己手心板的可行性，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譚復生被胡雷打斷了沉思，看着正面帶疑惑的胡雷不禁老臉一紅，自己果然是被王子斌帶的愈發不靠譜了啊。
在熟門熟路的把鍋甩給自己的老友後，譚復生開始打量起胡雷，只見得眼前的年輕人眉清目秀、器宇軒昂，眉目之間自有幾分正氣。一副前朝敬師禮施下來也頗有幾分古風，回想前一日他在墨魚酒吧的侃侃而談，斗酒詩百篇，這國學功底也是頗爲深厚。而且，他現在所讀的中文專業說起來和國學也算是一脈相承。
想到此處，他心裡倒是產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胡老闆……”
“您叫我胡雷或者小胡就好了。”，胡雷微笑道。
在譚復生這種大師面前他可不敢有絲毫拿大，他知道，和所謂的磚家叫獸不同，譚復生可是有真才實學的真正的大師。
譚復生微不可查的點點頭，他雖然並不是什麼注重虛禮的老頑固，但是對於胡雷的態度卻很是滿意。這讓他看到眼前年輕人謙遜有禮的一面，並不是那種少年得志便輕狂的傢伙。
這讓他對胡雷更是滿意，於是也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小胡你也坐，別光站着。”
聽他這麼一說，胡雷才發現好半天了自己居然還一直侍立在一旁，就好像弟子在聆聽師長教誨一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在譚復生對面坐了下來。
“小胡你當真是年少有爲啊，不僅學識令人驚豔，這生意做起來也是井井有條啊。”
被人誇，尤其是被一名響噹噹的國學大師誇獎，胡雷還真有些輕飄飄的感覺，他嘿嘿笑道，“譚教授您過獎了，學生對您可是敬仰已久啊！”
王子斌看着眼前這一老一少倆人居然沒完沒了的互相吹捧了起來，頗有些不耐的敲敲桌子，在吸引了兩人的目光之後才道，“我說你們文人說話就是拐彎抹角，有什麼事兒直說不就得了，誇來誇去的聽得我都困了。”
胡雷有些好奇的看向王子斌，這大叔是誰啊，看樣子和譚復生的關係很好，不過，這倆人在一起畫風差別真心大。
而譚復生則有些尷尬，這傢伙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留啊。
“嘿小子，你昨天不是說有好酒嗎，還不趕緊的上酒。”，王子斌又道。
雖然王子斌的語氣不是很客氣，但是胡雷完全不介意，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七步醉的銷售更能讓他開心。
開心歸開心，話還是要說到位的，否則一會這大叔翻臉不認賬可就不好了，“這位……”
“叫我老王就好了！”，王子斌大大咧咧道。
胡雷臉都黑了，經歷過體驗夢境文化的洗禮，他很難對這個稱呼不產生聯想，“咳咳，王先生，好酒自然是有的，不過這個價格嘛……”
胡雷話還沒說完便被王子斌不耐煩的打斷了，“有好酒便儘管上，難道我是那種付不起酒錢的人嗎？”
“得嘞，稍等。”，胡雷咧嘴一笑，就喜歡這種買東西不問價格的人。
他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聽譚復生在一旁道，“且慢，這酒啊，一會再取不遲。”
說罷，他瞪了一眼王子斌，“你給我忍一會。”
王子斌在譚復生的目光下訕訕不再說話，胡雷看的一陣好笑，然後他看向譚復生，靜待下文。
雖然和譚復生這種國學大師一起聊聊天喝喝茶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但胡雷知道，以對方偌大的名頭，此來絕非是爲了一杯茶，聯繫到昨晚自己那張揚的表現，對方應是有所求的吧。
“不知小胡你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學生？”
“啥？”，胡雷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聽。
胡雷的表情盡在譚復生的意料之中，他的臉龐之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你下個學年也要升入大四了吧，雖然早一點，不過我覺得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跟着我繼續研究生的學習和工作。”
如果說上一句說的還不太明顯的話，譚復生這已解釋便再明顯過不過了。胡雷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瞬間混亂了起來，保研啊，這分明就是保研啊，雖然有些不太符合規矩，但是胡雷知道以譚復生在禹大的能量，一個研究生名額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也就是說，只要自己點點頭，那從下個學期開始，自己就從本科生升級成研究生了？還是師從於譚復生這種大拿的研究生？
這誘惑對於胡雷來說不可謂不小。雖然是跨專業的，但是說起來中文和國學本就沒有太過明顯的界限，並非什麼大問題。更何況胡雷從小對於國學也很感興趣。
這要是在一個月前，簡直是做夢都能笑醒的好事情啊。可是……
眼下胡雷卻猶豫了！
素昧平生，譚復生爲何對自己如此青眼有加。這根本不需要多想，必然與自己昨天在墨魚酒吧的所作所爲有關，無論是他們所謂的飲酒法還是那一籮筐的酒詩，甚至是自己吐嚕嘴說出來的南北宋，這所有的一切對於譚復生這種國學大師必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這到不是說譚復生對自己有什麼歪心思，或許只是單純的只是對學術的好奇和探索精神在發作吧。但是，胡雷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對於國學，說穿了他也就是一個不專業的半吊子愛好者而已，而關於體驗夢境中的那些自己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簡單點說就是拿出來在普通人面前裝個逼還行，但是真要和譚復生來探討，搞不好自己就好被拉去切片了。
更何況……
胡雷環顧四周，陽光透過窗柩，花香飄過門框，店裡面的顧客已經逐漸多了起來，言笑晏晏，顧芊芊在微笑着接待每一位顧客。相比起誘人的學位和前途，胡雷覺得還是眼下的生活更加適合自己。
譚復生一直饒有興致的看着胡雷，看他臉上的表情變換，看他低頭沉思。自己提出的是好事無疑，他雖然有些搞不明白鬍雷爲什麼會沉思許久，甚至還一副難以決定的模樣，但是，他依然報以最大的耐心。他相信，胡雷一定會做出合適的選擇。
好半晌，胡雷的眼神恢復了清明，“譚教授，讓您久等了。”
“沒關係，對於重大決定是應該深思熟慮，這點你就很不錯。”，譚復生是愈發的欣賞胡雷了，“那麼，你是不是應該改口叫我老師了！”
胡雷尷尬的笑了笑，“感謝您對我的看重，但是很抱歉，請允許我拒絕您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