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衝到屋外,只見醜醜已經跑到大門口,隔着大門,正在哼哼。透過大門木板的縫隙,外面晃動着一個身影,隱隱看到身上的斑點。
“又是老虎!”胖子鋼槍擎在手中,呼呼幾步跑到跟前,要是威威再來得瑟,胖子就準備把它收進木盒,關上幾個月,好好憋憋這個傢伙。
後面的人也都噼裡撲嗵跑出來,王平看着大門外逡巡的傢伙,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好像是猛獸啊,這要是療養院建成了,傷到遊客怎麼辦?”
胖子頭也不回地說了一聲:“大青山上的野牲口,都是俺們的朋友,絕對不會來搗亂。”
雖然他嘴裡這麼說着,不過奇奇不在這,他的心裡也沒底,趴在門縫一瞧,外面確實是一隻猛獸,不過並不是威威,而是一個身上長滿斑點的傢伙,赫然是一隻金錢豹。
胖子連忙把腦袋縮回來,心裡納悶:這傢伙膽子也太大了,孤身一個,就敢來搗亂,雖然現在槍支都已經上繳,不過俺們這麼多人,一人拿個棒子,也能把你打得金錢落地。
“胖子,到底是啥東西?”耍猴的大聲嚷嚷着。
“不是東西,是一隻金錢豹。”胖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金錢豹!”王平一屁股坐在地上,本來腦袋喝酒有點發暈,現在一下子就精神了。
“王工,先起來,地下有鴨子大鵝拉的屎。”王二牤子把王平拽起來,然後說道:“胖哥,咱們衝出去,把這傢伙趕跑得了。”
胖子點點頭,猛地拉開大門,一抖鋼槍衝出去:“小豹子,識相的趕緊滾蛋,要不然有你好瞧。”
豹子嘴裡嗚嗚兩聲,不但沒跑,反倒向胖子走過來。
胖子撓撓腦瓜:“你要是真把俺逼急了,別怪俺手下無情!”
“胖子,我看這豹子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一點也不兇。”耍猴的畢竟跟動物接觸的時間比較長,還是瞧出一些端倪。
其實,胖子的眼神比他好多了,也注意到這種情況,在仔細一看,胖子忽然哈哈大笑,鋼槍扔在雪地上:“你這個小傢伙都長這麼大了,還沒忘俺的救命之恩,算你有點良心。”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胖子走到金錢豹前面,伸出手在它的腦門上拍了兩下,就跟拍打醜醜一樣。
金錢豹嘴裡低聲呼嚕着,伸出舌頭,在胖子的手上舔了幾下。胖子連忙把手縮回來:“清點,你那舌頭都快趕上鐵銼了,想把俺舔禿了皮咋的!”
“這個豹子咋回事啊?”王平手扶眼鏡,瞪大眼睛,真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沒啥,這隻豹子還是小崽的時候,被小白——就是獵鷹抓到過,然後是俺說情,這才救了它一命,你們看它的後背,還有當初留下的痕跡呢。”
胖子把手指向豹子的後背,那裡的皮毛,確實有兩塊不十分規整。
“豹子也知道報恩?”王平驚詫不已。
“其實,動物和人都差不多,而且野牲口只憑本性行事,反倒比那些心懷鬼胎之人還要忠誠可靠。”胖子在這方面太有體會了,即使驕傲如威威者,在面對胖子的時候,也從來沒耍過賴。
“這傢伙估計是打不着食兒了,才跑到我們這裡找吃的,來,給你一塊肉吧。”程磊拿了一條子豬肉,扔到豹子面前。
小豹子連聞都沒聞,掉頭顛顛跑了,一邊跑,一邊回頭望着胖子。
胖子也有點明白過來:這傢伙好像是有事相求,估計是遇到什麼難題解決不了。於是把耍猴的穿的羊皮襖扒下來,又扣上一個帽子,緊隨金錢豹而去:“你們都先回去,俺去去就來。”
“胖哥,我跟你去瞧瞧。”程磊畢竟不大放心,也追上去。
“沒事,你趕緊回去陪着魯工他們喝酒。”胖子吆喝一聲,把程磊攔住,要是有別人在,胖子反倒束手束腳。
“胖子沒事吧?”魯玉柱有點不大放心。
“沒事,胖子經常在山裡晃盪,上次把東北虎都打服了,豹子就更不在話下。”耍猴的安慰大夥道。
衆人相互忘了兩眼,然後只好回屋,外面已經黑透了,他們就算現在去追,也攆不上胖子了。
黑夜對於胖子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他跟在小豹子身邊,一路狂奔,速度一點也不比豹子慢。
一口氣跑出去十多裡,前面的霧氣越來越大,又進入到沼澤中的溫泉地帶。這處溫泉要比胖子他們白天洗澡的那個地方還要寬闊,應該是主流。
小豹子速度越來越快,胖子也咬緊牙關,緊隨其後。在一處河流前面,小豹子猛然停住,嘴裡大吼一聲。
忽然,河裡面也傳出一聲低吼,只不過顯得十分虛弱。胖子尋聲望去,只見一隻金錢豹正浸在河流之中,在它的周圍,是一層厚厚的冰塊,豹子身上的毛髮,全都凍在冰層裡面,只有腦袋還露在外面。
原來如此啊。胖子算是明白過來,水裡的那隻豹子不知道什麼原因下水,而那個地方,正好是溫泉的邊緣地帶,結果一下子把它凍住。
“呵呵,你是叫我救你的夥伴啊,沒問題!”胖子拿出紅纓槍,跳到近前,槍尖在豹子身邊飛快地戳起來。
連戳帶削,不大一會,就把豹子身邊的冰層都鑿穿。胖子收起紅纓槍,嘴裡大吼一聲,兩隻胳膊抱住水裡的豹子,連冰帶水,一下子就抱到岸上。
豹子的毛髮上沾着一層堅冰,整個身體就跟篩糠一般,突突突抖個不停。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四肢卻根本就不聽使喚,只能平躺在地上,嘴裡痛苦地哼哼。
胖子撓撓腦袋,嘴裡叨咕着:“好像凍壞了吧,有點麻煩。”
心念急轉,胖子繞到豹子的身後,然後一下子把兩隻豹子都收進木盒。
把那隻凍傷的豹子侵入水塘裡面,胖子就打道回府,現在這種情況,只能寄希望於聖水的治療作用。要是一隻肉食動物四肢癱瘓,那實在是太可悲了。
回到了鵝廠,大夥紛紛詢問,胖子只說是小豹子閒得沒事,想找他親近親近。大夥都雲山霧罩,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第二天早晨起來,胖子觀察了一下木盒裡面的小豹子,只見受傷的那隻趴在水塘旁邊,正舔水喝呢,另外一隻則在旁邊舔着對方的毛髮,看來,它們倆還真是一對。
“希望能好起來啊。”胖子心裡叨咕一句,然後把裡面儲存的羊肉給它們運過去幾斤。還好,兩隻豹子的胃口不錯,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
“起碼性命是保住了,至於能不能真正復原,那就看你的生命力是否夠強悍了。”胖子心裡祈禱一番,然後就趕着馬車,迴歸靠山屯。
馬車剛進屯子,就看到曹國救正在路邊張望:“哎呀,你們可下回來了,俺明天就結婚,你們這幾個能張羅事的都沒影了,俺都想上南窪子找你們啦!”
看得出來,這傢伙是真着急了。想想也是,換作是誰,打了將近四十年光棍,能不急嗎?
“國救你彆着急,結婚的事,保準給你安排敞敞亮亮。”車老闆子連家也不會,直接就跟着曹國救去了,有他這個烙頭忙張羅着,曹國救也總算是放心了。
胖子把張良他們送到野菜廠,然後就回到家裡,大夥問起療養院選址的事,胖子如實相告,然後就拉着奇奇出屋。
“胖叔叔,有啥話就在屋裡說唄,被人沒好話啊。”奇奇正看電視呢,對胖叔叔的粗魯態度有點不滿意。
胖子攥着小傢伙的手:“你先看看。”
奇奇立刻也能感覺到木盒裡面的情況:“豹子!哈哈,還是咱們救過的那隻,胖叔叔你太偉大了,我一直想它們呢。”
胖子輕咳一聲:“在好好瞧瞧,趴着的那隻,陷到冰窟窿裡面,好像是把腿凍壞了。
奇奇眨巴幾下眼睛,然後把手抽出來,閉上眼睛:“胖叔叔,把我也放進去。”
“嗯哪,奇奇你也小心點。”胖子叮囑了一句,他心裡也清楚,這純粹是廢話,連他都能擺平兩隻小豹子,就更不要說奇奇了。
心念一轉,奇奇忽然出現在碧綠的草地上,小傢伙也顧不得打量周圍的景物,直接奔小豹子跑去。
那隻受傷的豹子也發現了奇奇,掙扎着要起來,兩隻前腿勉強支在地上,但是後胯卻無論如何也擡不起來。
奇奇跑到它的面前,伸出小手,使勁往起抱,可是她的力氣實在太小,豹子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整個後半邊的身子都不好使,奇奇根本就抱不動。
“胖叔叔,咋辦啊?”奇奇也沒了主意,眼睛裡面眼淚汪汪。
胖子咂咂嘴:“你先出來吧,叫它們在裡面養幾天,要是實在好不了,咱們也沒法子啊。”
奇奇委委屈屈地點點頭,然後被胖子又調出來:“胖叔叔,你的主意多,一定要想個辦法啊。”
胖子低頭想了半天,然後說道:“我估計是傷了神經,這個最難治,就像你那個張海迪姐姐,搞不好就只能是下肢癱瘓。”
奇奇咬着嘴脣:“不會的,小豹子一定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