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奎回家之後和娘和妹妹說起停屍場的事,兩人的臉色一直在變換,最終卻又什麼也沒說出來。
當天下午管家張叔卻屁股着火一樣跑進來說:韓太師和郡王爺來給莊曉寒祭拜來了!
什麼!祭拜,這是幾個意思?
莊家三人一臉懵逼。莊夫人急忙跑出屋子去迎接。
韓太師和郡王爺卻自己走了進來,兩人在庭院裡站住了,四下觀看,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韓太師問道:“莊夫人,莊曉寒姑娘已然去世,怎的莊家竟然沒有給她設置靈堂?難不成我朝並無人來通知莊家去接回曉寒姑娘的遺體?”
莊夫人慌亂得語塞,還是莊奎接上了話:“回韓太師,郡王爺,小人確實接到了通知,但是小人帶人去了停屍場,找遍了整個場子都未曾發現我妹妹的遺體,也不敢確認我妹妹曉寒是不是已經死亡,因此也不敢設置靈堂,但不知韓太師和郡王爺如何確認我妹妹她已經死了呢?”
郡王爺皺着眉頭:“這不可能吧,本郡王親眼所見,她受傷太重,軍醫都說她救不活了。”
韓太師也點頭道:“老夫爺接到通報也說她已經去世,鑑於莊姑娘生前爲我容國捨生忘死的一片赤膽忠心,竟致以身殉國,此等忠烈女子着實讓吾等敬佩。所以老夫特意和郡王爺一起來給莊姑娘吊個唁,送姑娘最後一程。”
莊夫人和莊曉研都聽呆了,她們上午還說莊曉寒是亂臣賊子,應該避而遠之,下午當朝太師和郡王爺就親自上門來給莊曉寒正名了,這麼大的人物說的話那不可能還有假的,現實活生生的打了她們的臉!
可是如今莊曉寒屍體都找不到,那這個靈堂到底要不要設置呢?
莊奎搖搖頭:“萬一她還活着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見到屍體我們不敢確定她已經死了。”
韓太師和郡王爺對視一眼,莊奎這麼的不相信他們,讓他有點惱怒,其實他們也有點蒙圈,明明親眼見着人不行,屍體竟然找不着了!
郡王爺看了莊夫人一眼:“莊夫人,既是莊家不相信曉寒姑娘的死訊,我們也不能強求你們給她置辦後事了,一直聽聞府上待她苛刻,現在看起來果真如此。太師大人,我們走吧。”
韓太師瞟了莊奎一眼,跟在郡王爺身後走了。
莊夫人急急追出去:“太師大人請等一等!”
韓太師站住了問道:“莊夫人還有何事?”
莊夫人問道:“妾身只想知道,大人說曉寒是赤膽忠心,不知她是如何個赤膽忠心法?”
韓太師冷笑:“莊曉寒是老夫親自派往靖王府的臥底,爲我朝取回了重要的情報,這個答案夫人可滿意否?”
你們若不是這麼的貪生怕死,自私狹隘,別人也不能成功的利用了她,她的死,是朝廷和靖王府共同作用的結果,那姑娘死得慘,他們都已經於心不忍了,所以過來祭拜祭拜她,本以爲這些人看到莊曉寒死了能有點良心好好送她最後一程,但是事實證明,他們還是高估了人性。
但不知遠在邊境的莊繼昌,知道他器重的侄女死了會有何反應?
也不知韓朝知道了莊曉寒的死訊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邊境。
莊繼昌一連三個多月都沒有收到家裡的來信,倒是韓朝,收到了楊鑫寫給他的信件,上面不僅說了莊曉寒被嫁給了靖王府的侍衛聶凌,還了說健康城裡靖王已經起兵反叛,叛逃的當晚莊曉寒不知怎麼的卻死了。
韓朝膝蓋發軟,差點都沒站住。
他怎麼也沒辦法相信這個消息,急匆匆的跑去找莊繼昌求證。
莊繼昌現在是他的上級,他將書信拿給莊繼昌看,莊繼昌疑惑的接過來看了,人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上個月他見到到一位京裡來的同僚,那人說在健康城裡有傳聞他莊繼昌的兒子爲了個女人爭風吃醋殺人了,後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又給放出來了,他問莊繼昌這都是怎麼回事?
莊繼昌那時候就知道家裡肯定出事了,但是家中一直都沒有書信寄過來,他連發了三封書信回去,至今爲止都沒有收到任何的迴音。
靖王叛逃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邊境了,雖然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是他們的妻兒都在京中,都比較擔心,不知他們是否安好,如今,莊繼昌通過別人的信件知道家中不僅兒子殺過人,連侄女兒都死了,這事情怎麼都小不了了。
可是作爲邊境主帥,他不能夠擅離職守,本就等家信等得心急的他再也坐不住了。
藉口讓韓朝回健康城催要糧餉,他批准韓朝星夜回京!
韓朝在出來前見過莊曉寒,那時候她還好好地,沒想到一別三個月,莊曉寒就死了,這噩耗讓他怎麼也坐不住了,楊鑫是他的知交好友,自己在走之前拜託他健康城有什麼消息要及時的寫信告訴他,楊鑫明白這裡邊就包含有莊曉寒的消息,所有都答應了。
但是楊鑫的消息也有些滯後,他在這次的信裡才告訴韓朝,莊曉寒嫁人了,嫁的是靖王府上的一個管事的兒子,聽說是因爲莊家少爺殺了人,所以才讓她去替罪的,具體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沒打聽個明細來,只知道最後聽莊家人說莊曉寒嫁的竟然是那個和韓朝打過架的聶凌!
韓朝沒辦法從更多渠道得知莊曉寒的消息,韓家就算是給他寫信,也不會告訴莊家發生了什麼事,他娘只要聽到莊家就頭疼,纔不會關心人家怎麼樣了。
楊鑫說莊曉寒死了是千真萬確的,因爲靖王叛逃出城的當天晚上,他們禁軍也有派人去街上執勤。而且聽說莊曉寒死的時候,郡王爺就在現場,還收到了她身上的遺物:一對鐲子和一把匕首,聽說那鐲子和匕首還曾是宮中之物,後來郡王爺將這些東西送回宮裡給太子爺看了,聽說太子爺還唏噓了半天。
當時楊鑫就在太子爺身邊。親眼見着了這兩樣東西,全都帶着乾涸的血跡。
韓朝馬不停蹄的跑回去之後,韓太師知道他要問什麼,從他啓程去邊境開始一五一十給他講起,都告訴了他。
韓朝聽完了眼圈發紅,卻什麼也沒說,和爹孃連個招呼也沒打,當天便折返。一回到軍中便他跪在莊繼昌面前,將打探到的事全都和盤托出。
莊繼昌氣的當場就吐出了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幾天後,韓朝就接到了調職令,他從邊境被調回到健康城外的駐軍裡。
韓朝沒有遵從調令,依然留在了邊境。
再怎麼嚴苛艱苦的環境,也換不回一條年輕鮮活的無辜生命,減輕不了他心中的罪責和愧疚。
他只是在替他爺爺贖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