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看他們那樣子,知道自己嚇着他們了,忙緩和了一下語氣:“我不打你…我只是想問一下,你說的那個小姐的屍體真的是不見了是嗎?”
那人戰戰兢兢的回答:“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是自己去打聽!我要是有半分假話,就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都被逼得發出來這樣的毒誓,可見確實是沒說假話。
凌冽靠着船艙,抱住腦袋,只覺得腦袋裡一團漿糊:莊曉寒死了,屍首卻不見了?還是沒死,自己跑了?
紅葉說莊曉寒已經死了,她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親眼看見,親手摸過,凌冽不認爲紅葉敢在這件事情上騙自己。
可是一個人要是真的死了,在有專人看管的情況下,如何屍首卻能夠不翼而飛?
看來別人說的都不可信,他要親自去求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必須要去健康城一趟了,去找一下莊家的人,還有她茶館裡的人,莊家的人都不是個好東西,未必會說真話,但是茶館的人還是靠得住的。
凌冽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的急切過,他鑽出船艙,到船老闆的身邊催船老闆走快點。
船老闆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的對待過,本想發脾氣的,看到凌冽那凶神惡煞的樣子,手上還抓着一把佩劍,似乎他要是敢不答應,他就要把劍抽出來砍人了,他立馬慫了,把到嘴邊的咒罵給嚥了回去。
船老闆又升起了一面帆,客船一路乘風破浪,飛速前進。
凌冽下了船就一路飛奔向健康城。
自打靖王叛出健康城,這大半年來健康城裡的亂賊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太上皇還好好的活着,新皇上的政權也在慢慢穩固。
朝廷已經可以分出心來對付靖王的叛軍了。
健康城也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和平靜。
大白天的凌冽還不敢現身莊家和茶館,他在偏僻的地方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焦急的等待天黑。
夜色終於降臨了。凌冽出了客棧,找一個沒人的角落裡穿上黑色的衣服,將臉也包了起來,腳下發力,直奔“有間茶館”而來。
吳大娘子和老漆已經收拾完了店裡店外,打了桶熱水,準備提着回去洗漱後歇息了。等她回到家裡時,卻發現家門口竟然靠着一個人!
天色昏暗也看不清面孔,吳大娘子唬得釘在那裡不能動了。
心裡一瞬間閃過千萬種的想法,嘴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凌冽看到有人過來了,站直了身體,低沉的聲音從他喉嚨裡冒出來:“乾孃,是我。”
吳大娘子聽出了他的聲音,藉着昏暗的亮光總算看清了他的臉:“你,…是你,…你終於來了!”
一時間不由得悲喜交加,鼻頭髮酸。
凌冽走過來,接過她手上的木桶,吳大娘子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去掏出鑰匙開門,將凌冽讓進屋去。關門前伸頭看看外頭,確定無人才關上房門。
凌冽掏出火摺子,吹亮火苗,將桌上的油燈點燃,環顧這間屋子,和當時莊曉寒住在這裡時並無二樣,可如今物是人非,不由得心裡生出無限悵惘。
吳大娘子過來在桌子旁邊坐下:“你進來城裡可有被人發現?”
凌冽搖搖頭,吳大娘子看着他:“大半年了,你總算露了頭。你可知曉寒都已經……”
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是靖王的人乾的……”凌冽低下頭去。
“靖王的人爲什麼要殺她?她是你娘子,你和靖王不是一夥的嗎?”
“靖王起兵,曉寒不想和我們爲伍,她不想做亂臣賊子連累莊家,我勸不住她,只好讓她走了,誰知道她半路上就被靖王的人攔截殺死了…”
“她走後我不放心,讓我的侍女跟着回來看看,結果就發現曉寒已經……,我後來回家去了一趟……前不久纔回到這邊來,本想來給曉寒上個墳,卻在路上聽說曉寒的屍首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吳大娘子一直在擦拭着眼淚。聽到凌冽問她莊曉寒的事,忙擦乾了眼淚,將事情講起:
從莊家人接到通知去認屍,莊奎來邀他們茶館的人一同前往,結果他們翻遍了停屍場卻找不到莊曉寒的屍首;
停屍場的官兵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人不見了這回事;
到韓太師和郡王爺去莊家給莊曉寒弔唁,莊家說莊曉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無法斷定她已身死,不給辦後事,他們茶館的人也不敢確認莊曉寒到底還在不在人世;
所以至今莊曉寒莫說是墳墓、葬禮了,連個靈位牌都沒有,不是大家不給她操辦後事,只是因爲大家潛意識裡總覺得,只要沒見着屍首,莊曉寒說不定還活着!
人還活着怎麼能給她辦喪事!
凌冽問道:“莊奎說韓太師和郡王爺去到莊家,要去給曉寒弔唁?他們怎麼知道曉寒死了?”
吳大娘子點點頭:“莊家少爺是這麼跟我們說的,他說郡王爺跟他們莊家的人說了,是郡王爺在城門口的時候親眼看着曉寒嚥了氣的;
後來在邊關的韓朝少爺和莊家老爺聽說了這事,韓朝少爺就回來了一趟,也是跑過來問我們是怎麼一回事,聽他說他問過了他爺爺,當天晚上還是韓太師吩咐人將曉寒送去軍醫那裡救治的,後來那個軍醫也確認曉寒送到他那裡時已經斷氣了;
我們去停屍場的時候,他們那裡有陣亡將士名單,裡面確實有莊曉寒的名字,只是爲什麼我們去的那天竟然就找不到屍首了,大家都很莫名其妙。”
“我去找莊奎問一問。”
凌冽起身便要走。
吳大娘子叫住他:“不要去了,莊家少爺在這件事之後不久就去了邊關找他爹去了,一直也沒有回來,估計是跟着他爹當兵去了。
至於莊家的那對母女更不要去找她們了,事情發生後,聽說她們怕曉寒的身份連累了她家,都不想讓莊家少爺去給曉寒收屍,實在是叫人心寒。要不是韓太師和郡王爺給曉寒洗淨了身份,還不知道她們會怎麼編排曉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