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夫人心裡暗喜,面上卻裝出一副猶豫的神情來。
雖然莊曉寒在莊家也是一樣的要做很多事,但是由於從來沒領過工錢,算是莊家的自己人,自己人在家做事肯定是沒工錢領的,所以在外頭,也沒人置喙她什麼,現在要出門賺錢這性質就變了。
其實她主要是怕莊繼昌回來之後會責罵她。
她自己的一雙兒女長這麼大都不曾給家裡賺回過一個銅板,現在卻單單讓侄女去外頭賺錢,工錢還是嬸嬸拿着。
莊繼昌知道了會怎麼想?
你自己的兒女在外頭賺到的錢會不會全都交回家裡讓她拿着?
她答應,她兒女也不答應啊。
同理,莊繼昌更不可能答應了。
季敏湊過來小聲的又補了一句:“這個錢數只有夫人、我和莊曉寒知曉,我們不會告知第四個人的。”
莊夫人心花怒放,這下子裡子面子都有了,這個季小姐真是會做人呢,她假惺惺裝了半天,最終還是同意了。
莊家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全家主僕九口就都指着莊繼昌一人的俸祿過日子,武官俸祿有限,莊家又沒什麼其他渠道在外投資撈錢。
莊家爲了對外撐門面還要請幾個下人,家裡開銷大,平常日子都是過得扣扣索索的,現在莊曉寒出去賺錢了,不在府中吃喝,可以省下一人的口糧,而賺的月例銀子卻全部都是她拿着,這等好事她不答應纔是白癡呢。
莊奎聽他娘說莊曉寒要去季敏家做客也有點懷疑。
他知道那天莊曉寒和季敏兩人單獨關在屋子裡肯定是說好了什麼,但是不知明細,問莊曉寒她也不說。季敏雖然在莊夫人面前承諾了很多,他還是跑來季家院子轉了一圈,看沒什麼問題才放心。
莊曉寒搬去和季敏同住,可把莊曉研羨慕壞了,直嚷着也要跟去。後來她娘說莊曉寒其實是季敏請去做工的,是要幹活的,人還要給工錢的,你莊曉研就算想去,也得人家願意開口請你才行呀,莊曉研這才作罷。
只是追問了一下工錢給多少?
莊夫人擺擺手:“其實曉寒主要是去做客陪伴季大小姐的,我哪敢開口要什麼錢?人願意給多少就是多少,意思一下而已。”
莊曉研纔不信,她娘是什麼德行她會不知道?奈何莊夫人一直不肯吐口,她撅着嘴巴走了。
莊曉寒收拾了兩件替換衣服就跟着季敏走了,季敏看到莊曉寒簡陋的住處和寒酸的衣物,半晌無語。有那麼一瞬間心裡忽然有點後悔,莊曉寒這樣可憐的處境,若是順利的嫁到了韓家去,也許從此真的可以改變命運。
可惜覆水難收,發生過的事情沒辦法再回頭了。
莊曉寒脫離了莊家也沒什麼不高興的,不過換了地方生活而已。莊家並不是她的牢籠,出了莊家她也不是解放。心若不自由,到哪裡都覺得是束縛。
最高興的當數季敏了,她覺得莊曉寒的生活和她相差太大了,莊曉寒這人又很有意思,玩起來花樣繁多都不帶重樣的。
她每日裡玩得興致勃勃,只恨爲什麼沒早日認識莊曉寒。
莊曉寒的任務就是逗季敏高興,少不得帶她玩了不少新鮮的玩意。
季敏在父母身邊受束縛,現在沒人管她,敞開了玩,高興的大呼小叫樂不思蜀。
莊曉寒帶她去認識了幫裡的兄弟們,季敏沒什麼大小姐的架子,私底下其實她是很好相處的。
幫裡的人不待見季敏,奈何架不住莊曉寒的威壓還是和季敏點頭致意,算是打過了招呼。
原先韓朝的地盤就在幾條街以外,韓朝親事不順退出了街頭幫派去了禁軍,他的一幫子舊手下失去了主心骨心有不忿,看到莊曉寒帶着季敏出街遊玩,立馬就有人把情況告訴了韓朝。
韓朝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感覺,他就感覺這裡邊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想去問問是怎麼一回事,讓人去找莊奎,莊奎也說不清,只說莊曉寒被季敏請去和她作伴遊玩,可能是想補償一下莊曉寒吧。
韓太師和韓朝說韓莊兩家的親事作罷了,韓朝更失落了。
季敏讓婢女去請韓朝出來談談,她想看看自己和韓朝還有沒有可能,也想問問韓朝和莊曉寒還有沒有可能。
這樣三方皆輸的局面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莊曉寒有一天沒見到季敏,問下人,說大小姐有事出門了,今天就不用她陪着了。
韓朝和季敏約在了一家酒樓裡見面。
季敏先向韓朝道了個歉,雖然自己也說不上是有錯,可是沒先去和韓朝見面商量如何解決問題就直接衝動的跑去鬧事,最後三方都沒撈着好處,確實有些損人不利己。
韓朝面無表情。
他爺爺跟他說過了,他韓家和季家根本就不可能的,因爲雙方立場根本就不是一派的,再喜歡也沒有結親的可能。
更何況他如今對季敏很無感。
季敏偷窺着他的臉色:“那…你和曉寒呢?”
韓朝扭過頭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莊曉寒還有沒有可能,怎麼回答季敏?
“你怎麼和莊曉寒玩在一起了?”
季敏臊眉耷眼:“這不是覺得心有愧疚嘛,所以名義上是讓她來陪陪我,實際上是想把她帶出來補償她一下。”
莊曉寒在莊家的日子過得怎麼樣,韓朝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那你還能在京城裡呆多久?”
季敏搖搖頭:“不知道,等我父親通知。”
“你那天和莊曉寒到底都談了些什麼?”
“沒啥呀…”
季敏有點心虛,她不敢告訴韓朝說莊曉寒其實對他並不感冒。
韓朝起身走了。
季敏焉達達的回了家,莊曉寒看她興致不高,問她:“你怎麼了,不高興?”
季敏苦着臉:“我剛剛去見了韓朝了。”
“哦,說啥了?”
“他說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至於他和你,大概也沒戲了。”
“你怎麼還關心起我的事來了?”
莊曉寒有點意外,也有點感動。說起來季敏心地真心不壞,這樣的朋友值得交。
“三方都沒得着好處,我覺得我肯定是做錯了。”
莊曉寒安慰她:“再怎麼沒得着好處,也不過是維持着最初的狀況而已呀,別有什麼負擔,沒緣分的人命中註定是不可能走到一起來的。”
“唉!…”季敏一口氣嘆了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