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奎知道莊曉寒已經搬出來了,除了擔心他爹會生氣以外,倒是很支持:“搬就搬了嘛,多大點事,也值得你們大吵一架。”
以後莊曉寒在外頭住了,他也可以有藉口少回家甚至不回家了,他也不想回家面對着她們呢。
莊曉寒去購置了生活必需品,賺到的錢不多買不了多少東西,只能讓自己稍微過的舒心點。
時間上是很充足了。莊曉寒想着開發更多的項目,讓來錢的門路更廣一點。賺多點銀子,將來可以買得下一間至少是像目前租住的這樣的房子。
有了房子,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纔算是有了立足之地啊。
莊繼昌回來時,夫人氣呼呼的告狀說莊曉寒非要自己搬出去住,她們怎麼挽留都沒用。
“說到底,不就是怕我們找她要錢花嗎,才賺了幾個錢就這麼守財奴啊,好像別人都沒見過錢似的……”
她纔不敢提那二百兩銀子的事呢。
莊繼昌半信半疑的找莊曉寒瞭解情況去了。
莊曉寒每天也就中午的時候會講一場故事,其他時候都是在收錢算賬休息,莊繼昌找來時,她正扒在桌子上寫些東西。見到莊繼昌來了,趕緊帶他到自己的屋子裡給他端凳子泡茶喝。
莊繼昌環顧了一下這間小屋子,雖然東西就那麼幾樣,收拾的倒也乾淨整潔,怎麼也比她原先在莊家住的那間門房寬敞多了。
莊繼昌其實並不是不知道莊曉寒的處境,但是,夫人根本就不會體會他的難處,當初他從老家接莊曉寒回家時,夫人就一肚子的不情願:就算是莊曉寒的親爹救了莊繼昌,你莊繼昌自己個去還債便是,她又不欠莊曉寒什麼,憑什麼要她日日面對着這個累贅呢,太堵心了!
莊繼昌當時是求過夫人的,後來他說只要夫人答應留下莊曉寒,隨便夫人怎麼處置,只要保證莊曉寒能活着,平安長大就好了。後來夫人是怎麼對待莊曉寒的,他不是不知,爲了家庭的和諧,他選擇了無視。
後來他讓夫人請先生和師傅來教授孩子們學詩書和武藝,本來夫人也是不願意讓莊曉寒跟着學習的,是莊繼昌的一個同袍來他家拜訪,看到莊家兩個孩子在學習文武藝,而莊曉寒竟然在一邊洗一大盆的衣服,十分不悅,當着他和夫人的面十分尖銳的嘲笑了他是個不守信用的人:
“我記得當初莊曉寒的父親是爲了救你這個大哥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他死前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女,託付給你,你說你一定會照顧好人家的妻女,這話言猶在耳,可是現在,遺孤成了使喚丫頭,繼棟兄弟,你在天有靈知不知啊!”
這句話讓莊繼昌臉上十分的掛不住,惱火萬分,送走同袍後,他第一次在夫人面前暴跳如雷,莊夫人嚇壞了,也意識到在這個家裡在外人面前必須給自己的丈夫幾分薄面。若是丈夫真的和她離心離德了,她的日子絕對會很難過。
從那以後她對莊曉寒學習的事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但是沒想到莊曉寒竟然是這麼的聰明,他自己的孩子學文不行,學武也不行。只有莊曉寒,明明只是個旁聽的,偏文武課都學了個十成十。
如今她又做起了生意,還做的有模有樣的,手裡有錢了自然就會想要過些好日子,這些莊繼昌都能理解,換做他寄人籬下憋屈的過了十年,終於有條件擺脫舊生活了,爲什麼還要繼續被人壓迫?
莊曉寒長大了,從她送季敏之後回程路上的那些表現來說,莊繼昌相信莊曉寒有這個能力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莊繼昌並沒有指責莊曉寒什麼,倒讓莊曉寒有點愧疚,覺得伯父心裡定然是有些想法的,但是爲了照顧她的顏面,還是尊重了她的想法。
真是難得。
莊繼昌回家來時,莊夫人和莊曉研認真研究了一下他的臉色,莊繼昌在飯桌上長嘆了一口氣:“曉寒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你把太子爺賞賜給她的那二百兩銀子給她送過去。”
莊夫人沒吭聲,臉色難看,莊繼昌一直盯着她的臉等她回答,莊夫人才囁嚅到:“二百兩銀子早就花光了…”
莊繼昌氣得忽的站了起來,暴喝道:“你說什麼?!”
“朝廷給那孩子的賞賜你竟然也敢算計?!”
莊夫人嚇得撲通就跪下去了:“老爺息怒!我也是沒辦法,家裡的進項有限你是知道的,這麼多的人要吃要喝,家中房屋又年久失修,哪樣不需要銀子,你書房窗戶都快掉下來了,院子大門被蟲子都吃空了,房頂漏水,下人們已經兩年都沒有添置新衣服了,這二百兩銀子我都花在了家裡,沒有半分是用在了我自己身上!我又是爲了誰在操這份心!
老爺不體恤我便也罷了,如何能認爲我是算計侄女的錢去佔她的便宜!大不了我和孩子們今後省吃儉用把這錢省出來還了她便是!”
莊奎也跟着跪下了:“爹不要怪娘了,家裡確實是需要維修,娘也是沒有辦法…”
莊曉研生氣了:“爹!你爲什麼總是向着莊曉寒!她走的時候說了,這筆錢她不要了,就抵作這十年來的生活費,這是她自己親口說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她!況且,她得了那二百兩銀子的時候,還是這個家裡的人,自家人花自家人的錢有什麼不可以!她花我們家錢的時候,我們說什麼了?!”
莊繼昌無力的跌坐下來:“夫人誤我!你這樣陷我於不義,我莊繼昌哪天死了之後,有何面目去見曉寒他爹!
當年要不是曉寒他爹拼死救了我,今天享受這份優渥日子的就是曉寒一家;前些日子要不是曉寒拼死救了縣主,怎麼輪的着你們這些人來享受這份財富!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們得了人家父女的好處,不知感恩,末了竟然還敢恬不知恥的說這是你們應得的,你們做了什麼是你們應得的啊,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有這麼一個心胸狹隘的親孃,如何教的出大度知禮的兒女,是我想錯了,是我錯了啊…”
莊繼昌神思恍惚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進房裡去了。
桌旁的三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