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太師下了朝回家,聽門房說有人求見,忽而門房裡就轉出了姑娘來,對着韓太師盈盈一個福身:“小女莊曉寒見過太師大人。”
韓太師哼了一聲,轉身就走,莊曉寒趕緊跟了上來。
到了韓太師的書房外,幾個下人卻把她攔住了:“姑娘且慢,先讓我們大人梳洗一下,稍後再說。”
莊曉寒明白這老傢伙是有意要晾一晾她,也只得在門外垂手站着,一直等到天都黑了,整個韓府都已經點上了燈,韓太師房裡纔出來個人請她進去。
莊曉寒的腿都站得僵硬了。一步一挪的扶着牆進去了。
韓太師端坐在太師椅上看着她,莊曉寒再度福了福身:“小女見過太師大人。”
“來找老夫何事?”
韓太師端起茶碗,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末。
莊曉寒道:“小女來是想問太師大人,爲什麼要派人勾搭我兄長?”
“派人,勾搭?莊姑娘何出此言?”韓太師放下茶盞。
“我兄長最近和一女子走的頗近,聽我兄長說,他曾經送那女子回了芳菲苑,我剛剛去找了縣主幫忙,問清楚了一些事情;
芳菲苑的管事說是奉大人的命令放了那女子進院子的,我想,若是大人不曾關注家兄的行跡,如何會關注到一個街頭小混混的兒女情長?不知太師大人認爲我說的可對?”
太師大人捋着鬍子說道:“不錯,那女子確實是我安排的,但是老夫只安排她去接近你兄長,並未安排你兄長去和人打架鬥毆啊。”
“太師大人日理萬機,處理的皆是國家大事,我兄長不過一個街頭小混混,這才半日的功夫,如何一個街頭混混的打架鬥毆事件竟然驚動得朝廷的太師大人都知道了,太師大人這收集傳遞情報的速度真是叫我等佩服啊!”
韓太師就是一愣神:這女子反應好快!
大輕視她了!
莊曉寒一陣鄙視:就算是現代社會,遍地網絡,早上發生的社會新鮮事,也得等幾個小時才能變成真實的官方新聞播出,難不成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古代社會,新聞傳播的速度還能快的過現代網絡!
你是怎麼知道我哥哥是和人打架鬥毆了!我說的明明是你派人勾搭我哥啊!
“不管你信不信,你兄長和人打架這事確實不是老夫安排的,老夫當初也只是想安排個風塵女子去膈應膈應你莊家,讓你莊家也吃個癟而已。這事在莊都尉上前線之後,老夫就已經命那女子停止行動了。”
“就因爲我和韓朝親事不成,而韓朝又上了前線,所以太師要這麼幹?”莊曉寒想大概也只有這種解釋了。
“差不多吧。老夫也沒想到冒出來個什麼人來和你兄長起了爭執。”韓太師也不願擔惡名。
“太師大人應該也想不到,那個被捅的人已經死了吧。”
這下玩大發了,怎麼收場?
莊家的當家人前腳上了戰場去爲國殺敵,你坐鎮後方的竟然就急着設計陷害軍人家屬,你叫他還如何放心的去和敵人打仗?寒了將領們的心,不怕他到時候在戰場上懈怠、反水?
韓太師也很驚詫:“死了?”
這事是有點麻煩了:死的是靖王府的人,是莊家的兒子捅的。
不管怎麼說,莊曉寒發現了靖王府私藏的箭頭兵器、救下了夜探靖王府的郡王爺,單就這兩件事,你再說莊家不是太子這邊的人,靖王爺也會自動把他莊家歸到他們這一邊。
莊奎這件事正好給了靖王府報復反擊的機會。
這等於是把一把尖刀自動遞到了靖王手裡,讓他輕鬆的就能揮起刀來砍向太子黨這一方的人,莊家這回怕是在劫難逃了。
“京兆府尹打算何時審理此案?”韓太師問道。
“明日。”
“老夫明日派人去聽聽堂審。”
“若是太師方便,可否將那女子請出來,明日上堂能還說清楚事情原委,還望大人成全!”
“老夫盡力。”
韓太師並未說一定能找出那女子,莊曉寒想就算找到那女子又怎樣,莊奎殺了人是事實,一時心裡有點發涼。
莊曉寒告辭出來,韓太師看着莊曉寒那瘦削的背影出神。
這姑娘,有頭腦有相貌,是個不錯的孫媳人選,可惜她不願和韓家扯上關係,不然,韓家真的能多出一方助力,他也不用爲兒孫輩操碎了心。
回到莊家,卻並不見莊夫人和莊曉研,問了木嬸,說是去了莊奎關押的大牢,走了沒多久。
莊曉寒轉身追了上去,緊趕慢趕終於在衙門前遇到了。
莊奎已經收押,衙役說明日升堂審理時再見,但是莊夫人如何等得及,找了自己老姐妹的關係買通了獄卒,帶着莊曉研要去探監,等了莊曉寒半天不見回來,只得自己先去了。
在牢獄門口見到莊曉寒,莊夫人想發脾氣,又想莊繼昌不在,莊奎還在牢裡,這家裡少不得還要靠她四處跑一跑疏通一下關係,不好得罪了,到底把火氣壓下去了。
監牢裡陰暗潮溼,空氣混濁,散發着一股子黴味混合着尿液糞便的騷臭味。
莊奎大概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潦倒的一天,從前在街頭橫行無忌的公子哥,一朝落難,原來和這滿監牢的三教九流的犯人也沒什麼兩樣。
他縮在角落裡在想自己是怎麼進來的,都發生了什麼?
腦子裡亂糟糟的。旁邊的人有的在呻Yin,有的在痛罵,有的呼嚕震天在睡大覺,還有個人在對他虎視眈眈,因爲他想問莊奎是因爲什麼進來的,莊奎沒理他,嫌他囉嗦還給了他一巴掌,那人躲在一邊很不高興。
直到他娘帶着兩個妹妹來看他了他才慌忙爬起來,拉着他娘一疊聲的哭着求他娘一定要救他出去。
莊夫人心如刀絞,兒子再也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了,形容憔悴,外表邋遢,身上還有點點的血跡。周圍的犯人看到來了三位女眷,紛紛都圍過來,眼裡都放出來餓狼一樣的光芒來。
獄卒讓他出來單獨說話,看在銀子的份上,算是給這位官家夫人特殊的待遇了。
莊夫人焦急問莊奎到底都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