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凌既然答應了莊曉寒,幫她盜取追隨靖王爺的朝廷官員的內部名單,那莊曉寒就有必要再去見見韓太師和季鳳山。
前者,拿季敏要挾要她答應的事,她莊曉寒可以答應,但是這個答應也是有條件的,不然他還真以爲我好拿捏。
後者,我是在全力搭救你的親生女兒,我不圖你感激什麼,但你不該在你不多的剩餘生命裡,給我再多提供一些有用的內部消息嗎?
韓太師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似乎在說:看,轉了一圈,最後不還是答應了我的提議了嗎?
莊曉寒提出:
第一,在盜取那些朝廷官員名單後,無論是誰,朝廷只可懲罰當事人本人,家屬可以流放,但不能將女眷拉到市場上像個牲畜一樣的肆意侮辱着發賣了;這樣無視人權侮辱女性,是她莊曉寒最無法接受的;
第二,確保季敏的安全,不受侮辱的、順利的讓她和她孃親、弟弟一起離開,還給她們自由和良民的身份。
第三,以後不得再拿莊家任何人做筏子,確保在外打仗的莊繼昌不受任何的牽連和影響。
韓太師看着面前這個氣鼓鼓的姑娘,有點愣神。
莊曉寒嫁得潦草,從前他以爲莊曉寒會對自己的婚姻不滿而奮起抗爭,結果她卻意外嫁給了她的意中人,一度他以爲自己的計劃會落空,沒想到她還是堅持救季敏,可是季敏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外人而已,這就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了。
而且盜名單對莊曉寒來說意味着什麼,她應該知道,一旦被靖王那邊發現,那就沒有什麼緩和的餘地,最後結局不是流血就是者死亡。
她嫁誰都沒用。
“你……真的想好了?”韓太師問莊曉寒。
即便他是出題的人,看莊曉寒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這麼的付出到底值不值。
莊曉寒真的討厭眼前的這個老頭,太討厭了,;老謀深算冷血無情,似乎誰都能成爲他手上的棋子,一切都可以拿來利用,這種人太可怕了,希望太子登基後讓他早點滾蛋!
韓太師這回沒再跟她討價還價,略思慮了一下,答應了。
莊曉寒還是不太相信他:“這種朝廷大事,難道憑你一人就可以決定那些官員和家眷的生死了嗎?”
連坐是這個朝代基本的律法,特別是攤上陰謀造反這類大事,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會放走一個。
韓太師的權利有這麼大嗎?
韓太師捋着鬍子:“是太子爺授權老夫這麼幹。”
莊曉寒說:“口說無憑,我信不過你,你寫個字據給我。”
韓太師沒想到莊曉寒這麼能較真,想當初莊曉寒搭救郡王爺時,也是要他寫個還恩的字據,想必那時候郡王爺也是他現在這種心情吧。
莊曉寒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她軸起來是很不好轉圜的。
韓太師雖然心下不爽,也只得提筆寫了。
莊曉寒拿過字據,吹乾紙上的墨水,疊起來小心塞進懷裡,準備告辭。
韓太師叫住她:“那你什麼時候能給老夫個迴音?”
你要是拖上個三年五載的,我能等,皇上的身體不能等。
莊曉寒道:“我儘快。”
出了太師府,莊曉寒直奔大獄,現在和韓太師的協議完成了,該輪到季鳳山了。
莊曉寒告訴了季鳳山自己已經和韓太師講定了條件。
季鳳山百感交集,讓季敏姐弟站起來,三人整理了一下已經污髒不堪的衣袍,鄭重其事的齊齊給莊曉寒跪下了!
莊曉寒嚇了一跳,趕緊將他們扶起來:“不要這樣!我哪裡受得起!”
季鳳山哽咽道:“姑娘受得起!我季鳳山今生已經無望,來世定當爲姑娘結草銜環,生死不負!”
“你下輩子做個愛國爲民的清官就行了,這是你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下輩子誰知道你是誰呀,我都不知道我會跑到哪裡去了呢。
季敏拉住她的手喜極而泣:“曉寒,我有救了是嗎?”
莊曉寒點點頭:“嗯,別怕,有救的。”
從季鳳山那裡,莊曉寒拿到了她想拿到的一些資料,包括靖王爺有些什麼喜好,他書房密室的佈局,以及她想要知道的一些內幕。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又涉及他的妻兒安危,莊曉寒相信這個時候季鳳山絕不會騙她的。
這些資料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兩方對陣嘛,總得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
聶凌雖然答應了會幫她,但是莊曉寒深知自己也不能全然的相信或者指望着他。
她能多做一點,聶凌就能少一點危險,多一點安全,不管他在靖王府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和靖王是什麼樣的關係,季敏是她自己堅持要救的,那就不能把危險都轉嫁到聶凌頭上去。
不然,爲救一人轉而害了別人,她良心上怎麼過意得去?
茶館的生意因爲吳大娘子的加入漸漸又興旺了起來,一些糕點也賣的非常好,店裡的幾個夥計忙的團團轉。
莊曉寒將自己的股份又分了一份出來,贈給了她。
就算以後莊奎不喜歡這間茶館,吳大娘子和老漆、小六子他們至少都安頓下來了,哪天她莊曉寒要是不得不跟着聶凌走了,他們也都有個賺錢的門路,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莊曉寒把銀錠拿到票號去換成了銀票和一些碎銀子,拿了二百兩銀票偷偷塞給了季敏。
將來他們母女三人出去了總得有個路費生活費什麼的,不然日子怎麼過?趁着她現在手上還寬裕,有福同享吧。
季敏萬分的驚訝:“你哪來的錢?”
當初救下落水的縣主,朝廷也不過賞賜了二百兩,她記得莊夫人都拿走了呀?
“是靖王爺讓我帶給你們的,你放心拿着。”
莊曉寒怕她不肯收,胡亂找了藉口。
季敏點點頭:“你替我謝過王爺。”
季鳳山疑惑的看了她,莊曉寒對他笑着搖了搖頭。
季鳳山低下頭去,掩飾他眼裡的淚光。
何其有幸能認識這麼樣的一位有情有義的姑娘,好後悔當初爲什麼沒對她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