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位上的司機大叔透過後視鏡,不斷朝李小明和陸雨晴打量着,還當是小情侶吵了架,本來好心想勸上幾句,可是後來見陸雨晴哭了,哭的很傷心,幾乎把整張臉都塞進李小明懷裡,他搖頭笑了笑,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出租車緩緩加速……
說實話,像司機大叔這種年紀,常年開車載客,各式各樣的人物都曾遇到過,對年輕人的行爲、心思、作派也十分了解,小情侶吵了架複合以後,往往會像初戀一樣做出些比較瘋狂的舉動,他們稱之爲“浪漫”,而這些舉動的範疇非常廣泛,比如大吃一頓、四處逛街、看場電影……等等,更有甚者,某些激進型的小情侶還會花錢找個賓館,一起實踐古老的造人運動,藉此排解以前對彼此的種種怨念、增進感情……
在司機大叔看來,李小明和陸雨晴就屬於那種激進型的小情侶。原因很簡單,他透過後視鏡隱隱看到,李小明的爪子逐漸有些不安分起來,輕輕放到了陸雨晴背後。
這是要?
車-震!
司機大叔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防止等下自己的寶貝愛車被震到震傷,他只有猛踩油門。
嘎吱--
五分鐘以後,出租車突然停下,司機大叔扭頭笑道:“青年路33號,到了。”見李小明和陸雨晴纏在一起,還沒來得及“震”,司機大叔暗暗鬆了口氣。
兩個人愣了愣,趕緊分開。
或許是哭的太傷心,陸雨晴的小臉上梨花帶雨,紅撲撲的,看上去我見猶憐,十分惹人愛。
李小明付了車錢,笑道:“下車吧。”
“嗯。”
兩個人相繼下了車,由陸雨晴引路,走進對面的一個小衚衕。
司機大叔在路邊呆了片刻,盯着兩人離開的背影,不由搖頭嘆息道:“唉,現在的小年青啊,真是不懂得自愛……”
殊不知,陸雨晴家的隔壁,就是一個叫“夜光杯”的小旅社。
“這裡就是我家。”走到旅社門口時,陸雨晴指着旁邊的一個小門道。
門是木質的,而且時間久了,邊緣處風吹日曬,棱角都快要被侵蝕了成弧形,和蘇家那棟三層小別墅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李小明掃了幾眼,幾乎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陸雨晴注意到這牲口的表情,臉色也是微變。
“你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樣,見我家窮,所以看不起我?”她低着頭問道,聲音裡隱隱有點怒意。
“當然不會。”李小明緩過神,苦笑道:“在我眼裡,人只分兩種,但不是窮人和富人。”
陸雨晴好奇道:“那是什麼?”
李小明笑道:“就像我和你一樣,男人和女人唄。”
陸雨晴聽了,那張小臉更加紅彤彤了。
調笑幾句,見陸雨晴臉色稍微好轉,李小明反客爲主道:“走,我們進去吧。”
“好。”
陸雨晴答應一聲,感覺挺彆扭的。
這裡明明是我家呀……
吱呀!
李小明推開小門,很禮貌的讓陸雨晴先進。這牲口緊隨其後,邁步進去的時候,眼尖的注意到,對面不遠處聚集着十幾個大叔大嬸,閒着沒事正在聊天,他們似乎看到了這邊的動靜,正朝着李小明和陸雨晴指指點點。
至
於說的什麼,由於距離太遠,根本聽不清楚。
“姐!”
突然,院子裡傳來一聲大喊。
聽聲音,是個小女娃。
李小明轉眼一瞧,果然,陸雨晴進門以後,已經蹲下身,和一個小女娃抱在一起。
那小女娃只有五六歲大,扎着馬尾辮,笑容甜滋滋的,很可愛。
陸雨晴問道:“小霜,媽呢?”
小女娃伸手朝屋裡一指,說:“媽在屋裡,剛躺下。”
陸雨晴點點頭,伸手在小女娃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笑着道:“姐不在家的時候,小霜乖不乖?”
小女娃薄薄的嘴脣一撅,得意道:“我可乖了,還給媽倒水喝呢!”
“好好,小霜可真聽話。”陸雨晴摟着小女娃的腰,猛的一用力,便將她抱了起來,笑着說:“等姐下次回家,給小霜買糖吃好不好?”
小女娃撇嘴道:“不好!”
陸雨晴皺眉道:“怎麼了?”
小女娃白眼道:“姐你每次都說下次,可是人家的口水都快流乾了,也沒見着你買的糖……”
陸雨晴聽了,不免有些尷尬,當着李小明的面,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時,李小明緩緩走過來,拉住小女娃的手搖了搖,笑道:“你姐沒騙你,下次來一定給你買很多很多的糖,夠你吃三天三夜的,你要是不相信你姐,我替你監督她,怎麼樣?”
看到李小明,小女娃臉色微變,扭頭問陸雨晴道:“姐,他是誰?”
陸雨晴笑着說:“是姐的朋友。”
小女娃追問道:“是男朋友嗎?”
“小丫頭,不要胡說。”陸雨晴被鬧了個大臉紅,把小女娃放下來,吩咐道:“快去倒杯熱水過來,給大哥哥喝。”
然而,小女娃卻不理她,轉眼仰視着李小明,古靈精怪道:“我姓陸,叫陸雨霜,大哥哥你呢?”
李小明笑道:“我姓李,叫李小明。”
“李小明……李小明……”陸雨霜唸了幾遍,小聲嘀咕道:“人長的不怎麼帥,名字倒是蠻不錯……”
聞言,李小明和陸雨晴對視一眼,臉上全是黑線。
“你們先呆着,我進屋看下我媽。”陸雨晴趁機開溜了。
她前腳剛走,陸雨霜就很不認生的拽住李小明的手,問道:“大哥哥,你剛纔說下次來給我買糖吃,是真的嗎?”
李小明點頭笑道:“當然,大哥哥從來不騙人的。”
“真的?”
“嗯!”
“那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姐,想泡她?”
“額--”
李小明聞言,當場就愣住了。
媽的,眼前這哪裡是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娃?簡直就是聰明伶俐的小人精啊!古靈精怪不說,三言兩語就挖了個坑,把李小明給坑了進去,而且還很前衛……
泡?
靠了!
別說李小明現在沒那個意思,就算真的有,說“追”多好,幹嘛非要說“泡”?多難聽啊。
“這麼說,都被我猜中了?哈哈。”陸雨霜還懂得察顏觀色,見李小明發愣,於是十分得意的笑道。
李小明有些哭笑不得,搖頭道:“小妹妹,其實……”
“哼,你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
飾就是事實。”陸雨霜打斷李小明的話,眉尖一挑,露出一幅狡黠的笑容,踮起腳尖小聲對李小明說:“我懂,我都懂,嘿,我姐都對我說過的。”
李小明疑惑道:“你姐對你說過什麼?”
陸雨霜雙手叉着小蠻腰,有點霸氣側露道:“我姐說,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特別是長的帥的男人……”說到這裡,她又朝李小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捂嘴笑道:“不過,你不用害怕,因爲你長的一點也不帥!”
噗!
李小明承認,自己被眼前這個叫陸雨霜的小女娃打敗了。
……
也許是生活環境的原因,陸雨霜年齡雖然小,心智卻有些早熟的跡象,懂的東西不少,而且伶牙俐齒,張嘴就把別人往陰溝裡帶,讓人防不勝防。
李小明簡直不敢想象,等到哪天陸雨霜真的長大了,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
很快,屋子裡便傳來陸雨晴的喊聲:“小霜,李小明,你們進來吧。”
“好吶!”
陸雨霜應了聲,牽起李小明的手便往屋裡拽。
李小明苦笑着跟了進去。
屋子裡的空間不大,擺設也十分簡單,往好了說叫樸素,往壞了說就是簡陋,除了桌椅板凳和一些日常用品以外,基本沒有多餘的東西,就連對面那臺電視機,也只是17英寸的黑白機。
陸雨晴和陸雨霜的母親,正躺在牀上。
按照兩個小姑娘的年齡來算,其實她們母親頂多也就四十多歲,可是看模樣,卻像是年愈花甲的老人,臉色略顯蒼白,眉角額頭皺紋叢生,鬢角處的頭髮也已經變的半黑半白,形容十分的憔悴。
咳!咳咳!
剛進屋,不等李小明開口說話,陸母便劇烈咳嗽起來,陸雨晴隨即遞過去一塊白布,讓陸母捂着嘴。
李小明知道這是肺癌的症狀,所以並不覺得吃驚。
“媽,你感覺怎麼樣?”等陸母不再咳嗽了,陸雨晴才問道。
“沒事,暫時還死不了。”陸母有氣無力道。
“你別亂動,先躺下來歇一歇。”陸雨晴關心道,說着,她便慢慢扶着母親重新躺好。
面對重病的母親,陸雨霜雖然同樣焦慮,卻不知道具體應該做些什麼,於是問道:“媽,等下你想吃點什麼?我這就給你做去。”
陸母搖頭道:“媽還不餓。”話落,她瞥了眼站在堂中的李小明,責備陸雨晴道:“你同學好不容易來一次,別讓人家光站着,快去招呼一下。”
陸雨晴猶豫着點了點頭。
不過,還不等她站起身,李小明便主動走過去,笑道:“陸伯母,我叫李小明,是雨晴的同學,聽說您身體不舒服,是特意來看你的……”說到這裡,李小明才突然意識到,媽的,口口聲聲說來探望人家,卻雙手空空,似乎說不過去,所以靈機一動,就又添了一句:“我懂點醫術,說不定能幫您瞧瞧病。”
瞧病?
好像對這兩個字很過敏,突然從李小明嘴裡說出來,陸雨晴臉色微變,剜了這牲口一眼,頗有些埋怨的意思。
而旁邊的陸雨霜則恰恰相反,小丫頭那雙閃爍的眸子陡然一亮,拽着李小明的爪子搖晃道:“那真是太好了,嘻嘻,如果大哥哥真能治好我媽的病,我向你保證,一定讓你順順利利的泡上我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