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終於第一次露出驚愕之色，等到仔細探查了對方的身體之後，不禁有些惱羞成怒，牙縫中狠狠冒出兩個字。
“劍影！”
何止是他，直到這一刻爲止, 今天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絲毫懷疑這就是劍聖本尊。
偌大的名號，加上其以斗篷男子的身份在沉默行軍的隊列中跟了一路，是衛雨兒最信賴的人，誰能想得到他居然只是一個劍氣所化的影子？
就連林逸，也都結結實實長了一回見識。
他自己就是玩分身的行家，深知分身的種種門道與優劣, 在此之前他也仔細探查過對方, 卻沒有察覺出絲毫的不對。
無論從哪個維度來看, 對方都是實實在在的大活人才對，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劍影？
可是現實就擺在面前，不服不行。
如果不是剛剛拼掉了全部的元氣，以致於剩下的力量無以爲繼，出現了種種破綻，林逸嚴重懷疑就算跟對方打上一整天的交道，自己也很難察覺出絲毫的異樣。
姜小尚在識海中解釋道：“其實也不奇怪，他這個不是普通的分身，而是劍之規則的一種高端應用，你可以理解爲規則分身的終極版。
只要劍之規則存在，理論上它就可以一直存在，而且可以完全脫離本尊的掌控。
某種程度上，這就是一個特殊的生命體，以你現在的層次分辨不出來也很正常。”
林逸不由問了一句：“跟你差不多？”
“……”
姜小尚頓時臉就黑了：“不會聊天就別聊，有這麼戳人肺管子的嗎？”
“懂了。”
林逸點點頭, 這貨可是諸神分身, 而且還是諸神之中除創世神之外最頂尖的那一檔，劍聖的一個劍影居然能達到類似效果，可見確實不凡。
難怪大祭司這下也繃不住了。
如果是劍聖本尊換他一個替身, 對他來說自然是不虧，畢竟這也許是全海域唯二能夠真正威脅到他的存在了。
可是對方付出的只是一個劍影，這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別忘了，狼滅可還在一旁看熱鬧呢。
這一波，他是血虧。
大祭司雙眸之中殺機閃爍：“伱就不怕我平了你的劍閣？”
劍聖坦然道：“我已是將死之人，哪有什麼怕不怕的，你若是敢來，了不起我再問你一劍，只是到時候你是不是能接得住，可就不好說了。”
大祭司啞然。
劍聖這些年來銷聲匿跡，雖然明面上的說法是在閉關，但真正消息靈通之人都清楚，這是承受不住劍之規則的反噬，已是離死不遠了。
作爲劍之規則的掌控者，歷代劍聖固然都是站在海域最巔峰的那寥寥數人之一，可與此同時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只有神境高手，才能真正完全掌控一項規則。
這個道理不僅對於世界本源規則適用, 對於劍之規則這樣的獨有規則, 也同樣適用。
歷代劍聖以尊者境的底子, 越級完全掌控了劍之規則, 這就必然會受到巨大的反噬，而一個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他們跟覺醒了龍族規則的四海王者一樣，都註定活不了太久。
算算年份，作爲當代劍聖的葉啓元，其實已經大限將至了。
這時就算是林逸，都有點替大祭司吐血了。
你去招惹什麼人不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一個將死之人，偏偏這人還有着真正威脅到你生命的實力，你無論怎麼跟他對拼都是穩虧不賺，活脫脫一塊惹不起的滾刀肉！
沉默片刻，大祭司忍不住道：“你我無冤無仇，別跟我說替人打抱不平之類的空話，我很清楚你不是這種迂腐之人，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劍聖氣息漸漸萎靡，然而透出來的無形氣場卻沒有絲毫減弱：“因爲你骯髒的小動作，我看中的弟子沒了，你說呢？”
“誰？衛雨兒？”
大祭司不禁匪夷所思：“你居然選中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傳承你的衣鉢，你要讓她來接掌你的劍之規則？”
放眼整個海域，劍之規則絕對是所有機緣傳承之中，妥妥能夠名列前茅的存在，就算說它是全海域第一都不會有多少爭議。
畢竟，接掌了劍之規則幾乎就等同於保送海域最強戰力，這是其他任何機緣傳承都絕對無法媲美的。
就爲了這，多少驚才豔豔的絕世天才加入劍閣，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去做劍閣的看門人。
誰能想到，葉啓元居然選中了衛雨兒做他的劍聖接班人！
劍聖輕笑一聲，看着大祭司的表情道：“所以現在知道你乾的事情有多蠢了嗎？”
“……”
大祭司平復了許久，最終恢復爲以往的淡然做派：“你說了這麼多，如果只是爲了往我的頭上潑污水，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孰是孰非，我相信大家的智慧。”
此刻，確實已經有人將衛雨兒之死與他聯繫在一起，很多所謂天衣無縫的事情，其實都經不起有心人的推敲。
之前還不覺得，此刻回想起來，不僅是衛雨兒之死，包括林逸會的許多動作也都疑點重重。
雖然不至於因此就將嫌疑從林逸身上移開，但是至少，幕後嫌疑人不再單單是他一個人，而是擴展到了整個海神殿，尤其是身爲海神殿實質第一人的大祭司！
不過在一衆暗樁的引導之下，人羣的這波懷疑還沒有完全發酵出來，就已被半途轉移掉了注意力。
對於大祭司的質疑，最終只成爲了少數人的口號，甚至都傳不到他的面前。
這就是烏合之衆。
林逸對此倒是沒有什麼失望的心情，他本來就沒指望靠別人來洗刷自己的冤屈，事實上，他也根本沒想過要爲自己喊冤。
因爲毫無意義。
至於劍聖葉啓元，也根本不關心他身後沉默行軍的百萬衆是什麼想法，無所謂道：“你承不承認我都不關心，我只會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次不行，還有下一次。”
大祭司神色威嚴道：“我坐在這裡代表的是海神殿，不容任何人隨意抹黑污衊，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劍聖！
是非黑白，總要有個明確的說法，你儘管放心，我會親自登門領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