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趕到鎮西路口的時候,老遠就看到一個身影站在昏暗的路燈下。因爲距離較遠看不到她的相貌,只能看到她的倩影和一頂鴨舌帽。
他加快了腳步,來到牧歌面前,看着她凍的微紅的鼻子,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應該堅持去南通接你的。”
楊宇之前有說要親自去南通接牧歌,但被牧歌拒絕了。她說,她自己可以來。
牧歌瞅着被路燈映襯着的楊宇,心中突然同時涌出一股幸福和悲傷的情感。
她暗暗收拾好情緒,內心自嘲道:“人之所以害怕死亡,是因爲世間有留戀的東西。五年前,我就知道了這點。所以,我選擇了自我封閉,想輕鬆迎接死亡。但真的快要死的時候,才發現,有些事情,有些人是無法忘記的。思念反而更加強烈。”
她突然間有些畏懼死亡了,可是,已經無法阻止死神的來臨了。
“呵呵,狗屎的命運。”一向婉約的她在內心爆了粗口。
楊宇不知道牧歌心中所想,他故意放慢了腳步跟着牧歌的腳步頻率。
昏暗的路燈下,有落葉紛飛,並肩而行的倆人彷彿正在享受秋色的一對情侶。
牧歌偷偷的打量着楊宇,心中不由暗道:“不知道他還恨自己嗎?”
她隨後自嘲一笑,應該恨着吧,誰讓自己做的那麼絕呢。
楊宇也在偷偷打量着牧歌,這個絕症女孩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感官上的,而是情感上的。這種感覺很微妙,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很重要東西,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你們小鎮,真美。”沉默中,牧歌開口道。
“嗯。”楊宇淡淡笑笑:“你也很漂亮。”
牧歌羞澀笑笑。
兩人來到鎮東,已經可以聽到不遠處海灘的喧鬧。
“那裡就是今晚煙花盛開的地方。”楊宇淡淡笑道。
牧歌眸中驀然掠過一絲悲悸。
“煙花麼?暫短的璀璨後便是永久的沉寂,這不就是自己麼?呵呵。”
……
海沙鎮一處幽靜的地帶停着一輛漂亮的房車,鄭光輝在一個獨立的房間翻閱着手裡的文件,越看,臉上的陰戾就愈濃。看到一半的時候,鄭光輝直接將手裡的文件甩到了地上。
那份文件是馬乾雲的調查資料,上面詳細的記錄了馬乾雲一切犯罪記錄。馬乾雲犯不犯罪,鄭光輝沒興趣管。但是這個馬乾雲竟然對大小姐圖謀不軌,這就是馬乾雲自己找死了!
鄭光輝眸中閃爍着陰冷的光澤,他打了一個電話,交代一番。
剛打完電話,他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爸,是我。”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鄭光輝一聽是女兒,眼裡逐漸露慈祥的溫柔,但隨即又想到什麼,心中微微一嘆。
親生女兒姓樂,卻不是姓鄭,這是鄭光輝伴隨一生的不甘和遺憾。
可是,他很明白,他無力改變什麼。
樂家作爲京城十大家族之一,雖然勢力不及楊家,但同樣對全國政治、經濟的局勢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自己作爲樂家的上門女婿,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卑微的命運。
“進來吧。”鄭光輝收拾好情緒,道。
門被打開了,一個十分驚豔的漂亮女孩現出身形。
樂詩蔓!這個漂亮女孩就是那位京城名媛佳麗樂詩蔓!
說起來,楊宇跟這位京城佳麗認識雖短,相處也不長,但互動卻是頗多。甚至不乏比較深度的互動。譬如樂詩蔓上次在ktv當着衆人的面吻了楊宇;之後,楊宇把醉酒的樂詩蔓扶入了賓館房間,也順手給樂詩蔓洗了內衣。
說起來,樂詩蔓這位表面上光鮮亮麗的名媛千金其實也算是一個蠻悲情的人物。她一直暗戀着秦廉,但秦廉卻跟葉紫訂婚了。在愛情上,她一個徹頭徹尾的輸家。
樂詩蔓就是鄭光輝和樂淑佳的獨生女,也是目前樂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詩曼,是不是無聊了?我都跟你說出差很無聊了,你非要跟着來。”鄭光輝道。
樂詩蔓拉着鄭光輝的胳膊,撒嬌道:“可是,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媽又該絮叨那些東西了。什麼樂氏的榮譽比生命更重要,任何時候都要爲樂氏着想。爸,我不想姓樂,我改姓吧,姓鄭。反正國際慣例,子女隨父姓。”
鄭光輝臉色微變,警惕的瞅了瞅周圍,壓低聲音道:“詩曼,這些話絕對不能在你媽面前說,更不準在你外公面前說!知道嗎!”
樂詩蔓撅着嘴:“知道了。”
鄭光輝內心微嘆,他又想起自己的妻子樂淑佳,嘴角的苦澀更濃。樂淑佳眼中,只有樂氏。無論是他這個丈夫,還是樂詩蔓這個女兒,通通排在樂氏之後。
鄭光輝相信,如果自己和女兒辱沒了樂氏的榮譽,樂淑佳會毫不猶豫的否決掉他和女兒的存在。
外界的人都以爲他入贅豪門,享盡榮華富貴,風光無限;以爲女兒樂詩蔓成爲樂氏千金大小姐,幸運至極;可又有誰知道,父女倆在樂氏的艱辛和苦澀?
看着樂詩蔓,鄭光輝心生愧疚,這個孩子從一出生就揹負了太多的壓力。樂家的那些正統子弟看不起她,母親又給她巨大的壓力。
生活已經足夠不幸,感情上更是傷痕累累。
鄭光輝知道女兒喜歡秦家的那個秦廉,也知道秦廉已經訂了婚。他一度擔心女兒在這種打擊下會想不開,做什麼傻事。但自從上次從中江回京城後,這丫頭似乎開朗了很多,偶爾還會對着天空傻笑。不知道上次在中江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大概能猜得到,女兒心情突然轉晴,肯定跟秦廉有關吧。
其實吧,這次,鄭光輝還真猜錯了。樂詩蔓的心情轉好,真的跟秦廉沒多大關係。
“爸,我剛纔聽說海邊有放煙花的,我也想看煙花。”樂詩蔓撒嬌道。
雖然不太想讓女兒去,但鄭光輝還是點頭答應了。他覺得虧欠女兒太多,所以對女兒的任性一貫持包容態度。
鄭光輝答應後,樂詩蔓像小鳥一般飛出了房車趕往海沙鎮的海邊。
……
楊宇和牧歌來到楊家,楊秀以及三位女神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楊秀對牧
歌的情況瞭解不多,她只知道兒子有個朋友要來。
“冬沫,這是我媽,今天也是她老人家的五十歲生日。”楊宇介紹道。
牧歌笑着走上前,從口袋裡掏出一顆黑色的珠子遞給楊秀:“阿姨,生日快樂。”
這顆珠子看起來普普通通,並沒有引起慕容雪三位女神的注意。但楊秀卻顯得很驚訝:“這是黑珍珠,十分罕見。全球只有兩個地方盛產黑珍珠,一個是波利尼西亞羣島的大溪地島,另外一個是庫克羣島的彭林島。”
牧歌驚訝的看着楊秀,笑笑:“阿姨,沒想到您對黑珍珠這麼瞭解。”
楊秀笑笑:“我們也是海邊居民,這珍珠都是海貝產的,我自然瞭解一些。”
她頓了頓,又道:“可是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
“阿姨,這是我的心意,請您務必收下。這顆黑珍珠是前些年我去南太平旅遊的時候偶然拾到海貝,在海貝殼裡發現的,算不上什麼貴重。”牧歌執意道。
“呃……”楊秀見牧歌看似柔軟,但目光卻十分堅定,遂不再多言,將黑珍珠收了起來。
楊秀其實並不在什麼黑珍珠、白珍珠,當年她作爲楊家大小姐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珍珠。她在乎的是這個女孩的心意。
“冬沫,這位是慕容雪。”楊宇又開始介紹三位女神。
“我叫丹雅。”還沒等牧歌和慕容雪打招呼,丹雅已經自我介紹道。
聽到丹雅的聲音,牧歌微微錯愣,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下午那個自稱打錯電話的女孩就是她吧。牧歌掃了周圍,似有所悟的點點頭,臉頰微微含笑。
“你好。”牧歌笑笑道。
“冬沫,說起來,你跟牧歌的聲音還真是像啊。”丹雅一臉驚奇。
牧歌淡淡笑笑:“很多人都這麼說。”
“我叫葉萌。”葉萌也主動介紹道。
牧歌看了看葉萌,心中泛過一絲異樣的思緒。
“楊宇身邊竟然匯聚了這麼多漂亮的女人。在場的這三個女孩,甚至不需要化妝,只要稍稍培訓下,推出去就是一個頂級偶像。因爲這三人,不僅僅相貌驚豔,重要的是氣質出衆。這是頂級偶像的最重要的素養!”
她想起她出道以後認識的一位好友。
“詩曼原本就是京城極負盛名的名媛千金,只要她肯踏入娛樂圈,就算沒有樂氏的背景,單憑她的氣質和才華也能走出一條頂級偶像之路。說起詩曼了,那丫頭在做什麼呢?上次打電話說,她在中江認識了一個很有趣的男生。那個男生在她喝醉後,扶她開了房,給她脫了外套,洗了內衣,卻什麼都沒對她做。託他的福,詩曼失戀的心情似乎沒這麼糟糕了。啊啊,詩曼要是在的話,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坦白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不過……”牧歌暗中吐了吐舌頭:“不過,詩曼要真是在這裡的話,那可就混亂了。雖然自己化了妝、易了容,但能否瞞過詩曼還不好說。”
呼……
牧歌覺得自己想多了,就算再異想天開,詩曼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在這個偏僻的海邊小鎮出現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