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已是深夜。
對於海雲天的離開,海詩嫙雖然不捨,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知道,父親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這麼一天時間來陪陪自己和小茗已是殊爲不易。
歐陽紫茗則是靠着柔軟的副駕駛座睡了一路,走進別墅的時候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海雲天什麼時候下的車她都沒注意。
洗漱之後,歐陽紫茗率先回到了二樓的臥室,以一種“誰敢打擾我睡覺就咬死誰”的二哈姿態趴在了牀上,然後進入了夢鄉。
海詩嫙其實也挺困的,但她還有事要做,所以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直到韓陽圍着那一身行爲藝術的裝扮從臥室走出來。
“你這癖好什麼時候能改一下?”
海詩嫙當即就表示了不滿。
韓陽卻是毫不見外的在海詩嫙的身邊坐了下來:“從你們之前的反應上看,我還以爲這形象深入人心呢。”
海詩嫙抱着一個卡通抱枕,往韓陽坐下的另一側挪了挪,這貨剛洗完澡,身上還散發着熱騰騰的水汽,讓她有些不適應。
“不跟你開玩笑,我只想問一句,你第一次扔出餐刀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那樣做對我們來說是多麼危險的一個信號?”
本來回家的路上,海詩嫙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可現在再次說起當時的情景,她的語氣不知不覺間又變得有些暴躁起來。
韓陽笑了笑:“你口中的危險信號,指的是一次‘王爵廳的消費免單’、三張‘凱皇大酒店的公爵卡’以及三份‘出自世界頂尖甜品師的甜品’嗎?”
“那只是因爲凱皇不跟我們計較!”
海詩嫙的語氣仍舊充斥着狂暴。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爲什麼不跟我們計較呢?”
韓陽雙手枕頭,靠在沙發上,聲音很平靜。
“萬一呢?萬一凱皇跟我們計較了呢?”
“沒有萬一。”
“你怎麼知道沒有萬一?你爲什麼不能見好就收?難道那三張【公爵卡】還比不上你口中的所謂‘
世界級甜品’嗎?”
“沒錯,就是比不上!公爵卡是凱皇送的,但甜品,卻是小茗指明要的。”
海詩嫙沉默了。
歐陽紫茗當時的話語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水晶杯,本小姐不要你賠,但王爵廳的甜品,本小姐今天是吃定了!”
良久,海詩嫙站起身來,默默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然後腳步一頓。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爲小茗做到這一步?”
韓陽仰頭望着客廳的天花板,嘴角微微揚起:“爲家人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沉默,靜謐,然後是拖鞋踩在木質樓梯上的聲音。
…………
又是一個清爽的早晨,又是如昨日一般的劇本。
對普通的高中生來說,這樣的劇本幾乎可以無限循壞到放暑假的那一天。
不過對韓陽來說,劇本的內容卻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着變化。
本來韓陽以爲經歷了昨天的事之後,自己就可以蹭上勞斯萊斯的副駕駛座了,但現實卻是……
他仍舊只能攥着IC卡坐公交。
當然,現在他並不排斥這一點,因爲他正好可以順路去接夏筱柔。
來到清水小區,韓陽駕輕就熟的走到了夏筱柔家樓下,斜靠在牆上,默默等着。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小時。
與海詩嫙和歐陽紫茗一樣,夏筱柔的氣息韓陽也烙在了腦海中,所以他可以確定夏筱柔還在家裡沒有走。
但氣息的存在只能確定一個人的位置和生死,並不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行爲和話語,所以韓陽並不知道夏筱柔在家裡幹嘛。
看看時間,現在都已經7點40了,以夏筱柔那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遲到的性子來說,這個時間她絕不可能還在家裡磨蹭。
韓陽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二話不說就衝到了夏筱柔的家門口,然後擡起一腳就把她家那破舊的老式防盜門給踹了個窟窿,然後雙手伸進那個窟窿裡一拉,就在大門之中又開了個小門。
其實他完全可以使用更加溫和一點的方式,比如買包口香糖,然後拓下鎖孔模型,然後直接用靈氣加固當鑰匙用,或者乾脆找兩根牙籤捅進去。
不過此刻他心急如焚,沒那些個閒工夫。
暴力,是最原始卻也是最爲有效的處理問題的方式……之一。
進到房間裡以後,韓陽一眼就將這間佔地面積不過三十平米的小屋子裡的情形掃了個清清楚楚。
房間裡一共三個人。
一個穿着花襯衫,沙灘褲,不怎麼挺拔的鼻樑上還架着深色墨鏡的年輕男子,一個身材瘦削矮小,穿着破爛散亂,手中還握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的中年男人,以及……
夏筱柔。
三人的站位呈一條直線,從客廳延伸到廚房,中年男人隔在夏筱柔和年輕男子中間並朝向年輕男子。
從夏筱柔的站位,中年男人坍塌的鼻樑骨以及年輕男子右手關節上的血跡來看,之前發生了什麼顯然是一目瞭然的事。
當然,不論之前發生了什麼,在韓陽闖入的一瞬間都不重要了,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他這個以一種蠻不講理的方式突然闖入的少年身上。
夏筱柔的眼中說不出是什麼意味,慌亂?擔心?茫然?死寂?光是一瞥之間,韓陽就看到了許多他不想看到的東西。
於是,他還沒等花襯衫從自己破門而入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一拳狠狠的砸了上去。
不偏不移,正中鼻樑骨。
“咔——”一聲脆響,粉碎的鏡片順着坍塌的鼻樑墜下,與其一起墜下的,還有兩縷鮮豔的殷紅。
花襯衫慘叫着向後倒去,但他還沒落地,就感到自己的衣領被人抓在了手中,而他,也懸在了半空。
“李立凡?”
韓陽右手拽着花襯衫的衣領,左手則是從其褲兜裡翻出了一張身份證,看了一眼後便將其重新塞了回去,只不過,似乎用力稍微大了一點,導致身份證的棱角刮破了沙灘褲的內兜,然後……
空氣中瀰漫着一道蛋蛋的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