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楓吃過許茹芸準備的豐盛早餐,就搭上公共汽車往西區而去。
西區,是一個偏僻的區域。
因爲這裡是監獄。
林楓花了半個小時趕到了這裡,他要來探監,這是他昨晚答應過母親的。
長這麼大,林楓還是第一次來監獄,也是第一次來探監。
把早就準備好的探監資料交給獄警後,獄警很快就安排了犯人和林楓的見面地點。
那是在一間探監室裡,隔着一塊玻璃窗。
林楓坐在了玻璃的前面,安靜地坐着。
一會兒後,兩個獄警扶着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男人手上戴着手銬。
男人大概五十歲的樣子,長着一張滄桑的臉,下巴長着短短的黑鬚,看上去高大而帥氣。
林楓的目光很快就停留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地,那小時候已經模糊了的身影,此刻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唯一不同的是,男人長鬍須了,有了幾條白髮。
可是儘管這樣,絲毫掩飾不住男人眉宇之間俊冷的帥氣。
男人長得和林楓有點神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男人在林楓面前坐了下來,一塊玻璃,把他們隔開。
獄警走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
男人在打量着林楓,眼神裡有一絲絲複雜的情感在波動。
“林志強,我媽讓我看你來了。”終於,林楓還是生澀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你怎麼認識我名字,你媽是誰?”男人着急地問。
“許茹芸。”林楓淡淡地說道。
剛說完,男人的心裡突然掀起了巨大的漣漪,被手銬銬着的雙手微微有點發抖。
他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盯着林楓,激動地問:“你……你是小楓?你是我林志強的兒子,我兒子竟然看我來了,哈哈……”
從男人的臉上,林楓看出了他的狂喜,看出了他的激動,同時又有點懊悔。
“林志強,不是我想來看你,是我媽讓我來看你。”林楓冷漠地說,他對這個男人,實在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就算有也是五歲以前的事。
“你媽?她心裡還有我?”林志強疑惑地看着林楓。
“我媽,她很想你……”林楓微微有點激動,終於還是把實情說了出來。
“小楓,我對不住你啊,對不住你們母子倆,還有你妹妹,你們這些年過得好嗎?”林志強越說越激動。
“好,我們很好,吃好穿好,睡好,無牽無掛。”林楓堅忍地說道,淚珠在眼裡打轉。
“小楓,我知道你在怪爸爸,恨爸爸,可是不能怪爸爸啊,我也有我的苦衷啊。”林志強愧疚地說。
“你也有苦衷啊?當年你丟下我媽,杳無音訊,這一回來就進了這裡,你有考慮過我媽的感受嗎?你知道我媽有多麼不容易嗎?爲了我們上學,她竟然去撿破爛,她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我在多少同學面前擡不起頭來,你知道嗎?”
林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這不是埋怨,而是發泄,這麼多年的苦埋藏在心裡,如今終於有了一個發泄的機會。
李志強雙手緊緊地抱着頭,修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油膩得幾天沒洗的髮根裡面,用力地掐着。
“小楓,都是爸爸的錯,就算你恨爸爸也沒什麼。”
“我恨你?不,我恨不起。”林楓漠然。
“其實爸爸當年是被人陷害的?”林志強突然說道。
“陷害?直到現在你還在找藉口?”林楓不屑地說。
“不錯,陷害我的人叫李秋。”林志強咬牙切齒,眼神裡好像和李秋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如果不是李秋,他也不會進來這裡這麼久,弄得妻離子散。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李秋,但我相信很快就有一個叫李秋的人會像你一樣進來這裡,不同的是他會在這裡呆上一輩子。”林楓很自信地說道,因爲許子浩已經掌握了李秋部分的證據,光是這些證據,就夠他吃一壺的。
讓林楓驚訝的是,沒想到林志強是被陷害進來這裡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說林楓一直誤會了他,這一誤會,就是十多年啊。
“哈哈,李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想不到啊,還是我兒子幫我報了仇。”林志強欣喜若狂地大笑。
“林志強,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林楓會讓李秋很快就得到他應有的結果,我林楓要搞他一搞。”林楓緊緊揪着手心,李秋的兒子栽在了他的手上,他也快要栽了,林楓註定是他們兩父子的剋星。
“李秋,我會讓你知道,我爸可不是這麼容易搞的,既然搞了我爸,讓他蒙受了數年的不白之冤,讓我過着十多年沒有爸爸的生活,等着,我很快就要搞你了。”林楓在心裡默默地說。
“小楓,看來你已經長大了啊,再也不是以前的林楓了,爸爸很欣慰。”林志強看向林楓的眼神帶着幾分欣慰。
“林志強,我媽讓你在這裡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來。”
“你媽真的這麼說?”林志強臉上絲毫掩飾不住驚喜,不過這樣讓他的內心越來越愧疚。
“等你到時候出來不就知道了。”林楓不容置否地點頭。
“幫我照顧好你媽。”
“虛僞,你就好好在這裡呆着,其他的不要想太多,所有的累所有的苦從今以後就讓我來扛。”林楓站了起來,他準備要走了,因爲探監時間差不多結束了,只有短短的半個小時。
“好,好。”林志強激動得連身體都發抖起來,他今天很高興,因爲兒子終於來看他了,兒子也已經長大了,只是唯一遺憾的是,林楓的妹妹沒有來,還有她也沒有來。
那個他一直深愛着的女人,這些年她肯定吃了不少苦。
“許茹芸,是我辜負了你啊。”林志強在心裡深深地嘆氣。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林楓站起身,因爲他已經看見那兩個獄警正往這裡走來。
林志強激動得站了起來,好像還想多看林楓幾眼。
兩個獄警走進來後,進去裡面扶着林志強。
林楓剛走到探監室的門口,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認真並且深情地說道:“爸爸,嘻嘻,你還是挺帥的嘛,不過我是天下第一帥,你是第二帥。”
說完,轉身而走,留下冷冷的林志強,眼裡的淚珠簌簌而下:“你叫我爸爸了,你終於叫我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