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勝利花開的時刻

搶七,網球比賽的專業術語,每人輪流發球,勝者得一分,領先兩分者獲得優勝,可以說,這纔是比賽的開始,不能有一絲一號的疏忽。

由此,踏上真正的逐勝之路。

賽場上,沒有聲音,無論場上還是場下,觀衆在緊張,在期待,在害怕,他們的內心無比煎熬,光是看了兩個小時的比賽,很多觀衆便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各種運動飲料擺滿了看臺,而場上這兩個美麗如花的女子竟然還在堅持,她們難道真的是神嗎?

江岸的臉上流下很多汗水,今天的太陽無比惡毒,明明是四月,卻好像已經到了盛夏。

江岸任由汗水在臉上亂竄,他沒有擦拭,這是他做出的尊重,對於兩個高傲靈魂的尊重,他要用自己最體面,最完美的樣子走到最後,見證勝利花開的時刻。

安若看着唐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碰,沒有敵意,沒有火花,就這樣靜靜的碰撞在一起,然後分開,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

額邊的秀髮混着汗水粘在臉上,這樣的感覺無比難受,身上的衣服也充滿了水分,用力一握,還能擠出點點水滴,這是多麼狼狽的姿態,兩人都是絕色佳人,往日保持着乾淨清爽的姿態,可惜現在卻違背了平常的清麗形象,如同落下凡塵的仙子,髒了霓裳,污了仙衣。

兩個女神,在此將爆發全部的力量,此等大戰,再也難見。

唐曼率先發球,身體雖然疲憊不堪,但是唐曼卻感覺現在纔是自己最好的狀態,對於身體的控制達到了巔峰,戰意既出,那便要戰!

網球從眼前消失,這不是唐曼的妖力效果,只是因爲球速過快,常人沒法看清它的路線,纔會產生消失的錯覺,而唐曼的目標,正是網前。

兩個小時的比賽,她總想把安若壓制在底線,導致自己也無法上網,不過現在,她要開始進攻,採取攻擊姿態,兩個人雙雙上網,隔着一張球網,戰鬥一觸即發。

安若也動了,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情況,縱然體力接近枯竭,但是安若的速度依舊很快,她像是風的精靈,駕馭着速度。

“安若得分,一比零!”

由防禦轉爲進攻,唐曼明顯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已經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下一次,就是她全盛而來的狀態,很快,唐曼便追平比分。

旋球切球,非常高難度的技巧,在打出切球的同時賦予球旋轉的力量,這種球落地後的方向難以辨別,安若爲了練習這一招,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此刻終於見證了效果,再次得下一分。

安若在進攻,唐曼也在進攻,兩人像是在皇城中決鬥的俠客,踩着古老的建築不停奔襲,身姿優雅飄逸,不停變換位置,兵刃相接,引起片片刀光劍雨,真乃絕世高手的風範。

三比二、三比三、四比三、四比四;兩個人誰也不肯退後,身後是洶涌不止的滔天巨浪,一步便是永遠的離別,只有背水一戰,將所有信念都賭在手中的球拍上。

安若皺着眉頭,之前的摔倒讓膝蓋受到不少傷害,雖然沒有立刻發作,不過現在卻感覺到陣陣疼痛傳來,影響了自己的腳步和速度。

唐曼緊緊咬着嘴脣,她的眼睛已經很久沒有眨過,由於妖力的使用,她的眼睛感到無比酸澀,一條條血絲爬上眼球,但是她不敢鬆懈,唯有堅持下去。

一念生出,便是永恆!

七比七——

比賽還是持續了很長時間,所有人都盯着賽場的情況,雖然有時候會看不清網球,但是他們依舊被那種氛圍影響,緊張而激動。

終於……安若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腳步沒有那樣的迅疾,風兒似乎拋棄了她,安若用盡全力奔跑,伸直了自己的胳膊,可是結果沒有任何改變,她看着網球從球拍前方劃過,動作明明是那樣的緩慢,距離明明是那樣的短小。

可是……安若沒有前進的力量,只能看着網球從身邊飛走。

八比七,只要唐曼再贏一球,最後一球,這場比賽就結束了!

時間有短暫的停止,安若沒有立刻發球,網球躺在她的腳邊,小巧,不起眼,因爲網球的微笑,顯得安若的身子異樣的高大,挺然傲立,如同高傲的戰士,擁有不屈的靈魂。

比賽再次開始,兩個人全都陷入了癲狂狀態,柔軟的髮絲在空中飄揚,汗水在陽光下如同小小的寶石,閃耀着晶瑩的光芒,這是來自仙境的戰鬥,殘酷但是美麗。

“安若——”唐曼發出了自己最大的聲音,她的目光火熱深切,如同面對着絕戀三世的愛人,她在用自己的眼神和語言告訴安若,這一球,要分出勝負。

於是,唐曼邁步向前,如同戰場上的將軍,長槍橫立,一槍刺出,彷彿刺向天空的太陽。

安若明白唐曼的意思,這是戰爭的結束,已經到了盡頭,必須要做出選擇,安若沒有任何畏懼,她的心情非常平靜,眼中的光芒如火般燃燒,身子再次前進,輕輕跳起,揮出自己的球拍。

哧——

像是攻城的炮弩,網球掠過球網,引起陣陣烈風,安若還沒有放棄,這球終於是打了過去,可是——安若的身體已經有些撐不住,膝蓋處傳來揪心的疼痛,落地時便跌了下去。

安若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擡起頭,唐曼的第二次攻擊已經飛過了球網,朝着自己飛來,只要能揮拍,就能反擊。

可是……身體好像來到了宇宙深處的白矮星,那裡有數十倍的重力,安若死死抓住球拍,她的眼睛有晶體在涌動,瞳孔裡,只有那顆網球,安若用力想要站起來,託着已經沒有力氣的左腿,一點點從地上站起,不屈,不折,沒有放棄。

啊——

安若沒有吶喊,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只能揮出球拍,巨大的力量傳來,安若的球拍險些從手中飛離,手腕處的血管已經在燃燒,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手上,將球打了回去。

安若的狀態無比狼狽,身子半撐在地上,不少地方已經磕破了皮,身上沾着灰塵,就是這樣,她依舊用盡最後的力氣,將球打了回去。

砰——

輕輕的聲音,這是網球打在球網上的聲音,安若睜大自己的眼睛,眼睜睜看着網球打在球網的最上端,難道……這就是結局嗎?

一面是安若的球場,一面是唐曼的球場,而那顆網球打在球網的頂端,它的歸宿,究竟是哪裡?

過去,過去……

江岸在心裡咆哮,他實在沒法看着安若如此狼狽的樣子,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時間彷彿停頓了下來,網球在慢慢向上旋轉,就要突破球網的限制,安若的眼睛有淚水在閃動,她不害怕失敗,這是她努力的結果。

咚!

網球落在地上,綠色的網球快要和球場合爲一體,安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況,心裡沒有任何感受,她沒有倒在地上,那樣實在太過悽慘,她要保持自己的尊嚴。

安若利用球拍慢慢撐起自己的身體,左腿雖然沒有什麼知覺,但是全身的力氣在慢慢恢復,走路並不是問題,安若託着狼狽不堪的身體走向休息椅,她已經足夠累了,想讓自己好好休息。

唐曼並沒有動,她沒有走過去扶着安若,那是對她的侮辱,這是安若的選擇,自己沒有插手的餘地,只能靜靜看着。

直到安若坐在椅子上,將球拍放在身邊,裁判才喊道:“比賽結束,立樹中學唐曼獲勝,比分七比六!”

寂靜——

全場沒有任何聲音,雖然不少心高氣傲的貴族子弟已經失望到離開賽場,不過他們並沒有發出無禮的吵鬧和唏噓,這場比賽,已經征服了所有人的心,沒有人不被其震撼。

體育社的同學靜靜看着安若,不少女生已經流下了眼淚,雙手握在胸前,看着安若的身影,她們感覺到無比的悲傷和疼痛,不是因爲比賽的落敗,而是爲了安若。

安若雖然年級很低,在體育社一直被當做小妹妹,可是她同時也是體育社的王牌,在很多學姐面前都是不可摧毀的強力代表,如同偉岸高聳的山峰,屹立於天地間,永不倒下。

如今,這座巨大的山峰倒了下來,如同天雷落下,打在枯老的大樹上,摧枯拉朽,摧毀了太多人的內心,悲傷的情緒瞬間涌出胸懷。

唐曼走出賽場,沒有任何表情,目視前方,不喜不悲,靜靜走到夏無雙身邊,然後動也不動的看着,視線放在了安若身上。

立樹的學生雖然高興,不過並沒有發出巨大的聲音,只是滿臉興奮的看着唐曼,他們沒有忘記那個同樣偉大的身影,不屈,不折,驕傲,高貴。

“若若——”安笑早已哭的不成樣子,臉上的淡妝被淚水撲花,小小的身子不停顫抖,心痛的看着安若。

“等會再進去吧,讓她……自己待一會兒!”洛伽出聲制止幾個想要進去的女生,她的心情同樣沉重,安若是她派出去的,她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甚至,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安若。

學生們斷斷續續的離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了那個偉大而落寞的英雄。

安若閉着雙眼,感受清風吹過自己的臉頰,驅除燥熱的感覺,趕走臉上的汗水,可是……內心爲什麼這樣疼痛,直刺心底,淚水沒有流出來,堵在安若的眼眶,溼潤她的身體與靈魂。

這是成長……帶着苦澀與傷痛,同時也在慢慢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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