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等我上車之後，顧雲揚才轉過頭來，鄭重其事對我道歉着，他眸光深邃如海，旖旎的細長線條上是揚長的海岸線，浮蕩着不知名的閃光，那是我讀不懂的海浪和情緒。他……對我道歉什麼呢，我對他笑笑沒有說什麼。我把雙手放在懷裡，沒想到他伸出一隻手自然而然捂了上去，碰觸到那溫暖的溫度，我心裡一驚想要把手拉出來，沒想到他只是雲淡風輕說了句。
“手冷了。”
印着喜洋洋的空調被就蓋在我身上，等我完全愣回來的時候，我脖子下面都是裹着空調被，看到他完美的側臉，我心裡不禁一動，他這是在關心我嗎。手心裡面還餘留有他的溫度，直達我心裡。雖然中午飯吃得很不盡人意，但是他在顧家一直都處處維護着我呢，想到他今天所有莫名其妙的舉動，我真的好想問他，到底是怎麼了，大家都好像怪怪的樣子。
“蘇小姐中學的時候是在黎城區的鄉下讀書的是吧？”
“顧先生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擡起頭猛地望向他，當時跟外婆住在一起，不僅是爲了照顧外婆也是更好安心學習，沒想到那年學期末，我因爲出車禍被送進了醫院，導致我好幾個月都待在醫院裡面，更不用說是上學了，之後等我完全康復了之後，家裡面的人才把我接到市區裡面來。
“我曾經在醫院裡面見過你。”
“顧先生那個時候也是在醫院？”
他的回答讓我更加詫異了，這還真是緣分啊，那個時候我出車禍要修養，聽說都傷到了子宮，以至於白白躺在牀上，很久才能下牀。想到自己的慘劇，我肚子現在都是隱隱作痛着。安靜看着他的側臉，我不禁覺得他越來越熟悉，好像在哪裡我見過他，許多次我在病房裡睡覺的時候，我總會夢到一個英俊不凡的男人臉，出現在窗戶上，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灼熱，以至於讓我在夢裡都恐慌不已，想要叫卻嘶吼不出聲來。
現在看着顧雲揚的側臉，我真的覺得他長得好像我夢裡的那個男人臉，說不定那個時候真的是他呢，我心裡一驚，腦子裡面又胡思亂想起來，多年的記憶爭先恐後朝我涌現了上來，我低眉垂眼，有些難受，我又想起了車禍當晚我昏迷時候做的夢，那個風神俊逸的男人跟一個嫺淑貌美的女子站在不遠處，看着我血肉模糊的手術場景……
男人的臉蛋跟顧雲揚的側臉重合，歲月在他臉上絲毫留不下任何痕跡，只是眉宇之間顯得更加剛硬堅挺。顧先生他當初爲什麼要去醫院呢，他不是在景陽區嗎，怎麼會跑到黎城的郊區處。
“那個顧先生，我冒昧問一下，當初你爲什麼要跑到我們那裡呢？”
“因爲我妻子當年不孕。”
“啊，可是小庭她……”
不孕怎麼會有小庭出來啊，我想問，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裡面，只是用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今天顧雲揚的話太多了，不僅如此他居然還向自己主動爆料，平時是因爲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太過於壓抑了嗎……
“小庭是做試管嬰兒出來的，我妻子沒有生育的能力，她也就是在你車禍的那一年懷上的。”
“顧先生，你怎麼全部都說出來了。”
我哆嗦着，心有顫意，這可是顧家絕密的事情啊，該不會聽完了之後我就會被滅口了吧。顧雲揚也真是的，平時都不見多他多嘴，這個時候心裡埋藏的秘密一股腦都說出來了，難道自己長得像垃圾桶嗎……想到小庭那個乖孩子竟然是試管嬰兒出來的，我心裡更加憐惜那個可憐的孩子了，聽着顧雲揚心裡的秘密，我雖然很滿足自己的八卦心，但是同時也疑惑，他爲什麼要告訴我。我又擡頭熱情望着他，以爲他再進一步透露什麼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來正視我的眼睛，這回裡面是深深的歉意。
“對不起。”
三個字，真心實意表達了他的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歉意，這三個字實在是太嚴重了，當他認真看着我，愧疚說完之後，我大腦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對不起，他到底是在道歉什麼，剛上車的時候他已經向我道歉了啊，顧雲揚今天表現的一切，真是讓我摸不着頭腦，可是他又不解釋了，更加讓我坐立不安，鬱悶不已了，看着他沉默的樣子，我忍不住試探性的詢問了一聲。
“顧先生？”
“那個時候車禍，你一個人在醫院肯定很難熬吧？”
“對……那個時候就是我一個人，我不敢告訴家裡面的人。”
他反問着我，顧雲揚勾起了我傷心的回憶，我那個時候孤立無援，一個人孤零零在醫院裡面，周圍都是白色的一片，消毒水的味道聞得我想吐，雖然心裡有酸澀，但是怕家裡人爲我擔心，我硬是把這件事情瞞了起來，就連暑假都沒有回去。
聊着我車禍的事情，顧雲揚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生平第一次我覺得一個男人也是如此多話，幾乎是打破了我的認知。下車送我回去之後，顧雲揚難得溫柔對我笑笑。
對美男沒有任何抵抗力的我，直接被電暈了，直接暈頭轉向走了回去，腦海裡面只有顧雲揚那邪魅的笑容，一個大男人笑起來居然還這麼好看，讓我身爲女人真是自愧不已。開門發現沒有人在家，我則是躺在牀上休息着，手機上是二姐的短信，不知道她跟林沐陽相處得怎麼樣了，上面只是說她會在景陽區住一陣子。林沐陽也是一個正直正派的人，經過兩次接觸，我直覺他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希望他會跟二姐好好過吧。
閉上眼睛沒有想太多，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真是讓我身心疲憊，沒有多久我就睡着了，半夢半醒之中我又夢到了那天我出車禍做手術的場景，不遠處依然是站着一對恩愛的夫婦，男子伸手把妻子攬在懷裡面，正殷切看着昏迷的我。這個時候一個身着白色大衣，蒙着口罩的醫生走了過來，雖然他的臉都被遮住了，但是那雙妖嬈嫵媚的眼睛讓我熟悉不已，那是一個稚嫩年輕的醫生，可能纔是剛成年。
醫生走到男子身邊來低語，用着謹慎的語氣。
“這個女孩是因爲車禍送過來的，剛好是撞到了腹部和子宮……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們要不要決定？”
“那就決定是她了。”
男子的話語鏗鏘有力，讓人不容置疑，我看到男人眼裡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