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江府水患困境終於過去,瀆職的知府、貪污的同知,被趙瀾一併帶回京城。
蘇言禮帶着家人送別未來女婿,“江南之事多謝子瑾,別的爲師就不多言了,要是想阿錦,隨時過來看望我們。”
“多謝老師。”
範晏嘉也拱手與趙瀾作別,“瑾兄,一路順風。”
趙瀾微微一點頭,“以後老師身邊就辛苦你了。”
“瑾兄客氣,蘇大人也是我的老師,應當的。”
蘇若錦站在爹孃邊上,一直等到衆人都與趙瀾辭別後,才上前,“瑾哥哥,一路順風。”
趙瀾低頭,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化爲一句,“想你了,我會再來。”
蘇若錦微笑點頭。
趙瀾伸手握了小娘子,倏然收緊,遲遲不肯鬆開。
蘇言禮突然感覺嗓子癢,轉頭,“這河堤該多值樹,才能防止水土流失。”
“是啊……”範晏嘉也裝模作樣的走到河堤邊,“我覺得栽柳樹好看……”
寧八娘子也不好意思看蘇趙二人手握手,跟着走到河邊,“我覺得栽高大的白楊比較好看。”他跟父親去過北方邊陲,楊樹高大筆直,遒勁有力,更好看。
衆人紛紛跑到堤邊,給蘇若錦與趙瀾空間告別。
明明昨天晚上該說的話都說了,不捨的淚的該流了也流了,臨到分別真正的來臨,二人還是止不住相擁而泣。
“阿錦,要不……你跟我回京吧……”
從十二歲認識小娘子起,除了執行任務在南越時有一年半沒見面,其餘時間,他們隔三差經常見面,而此一別,如果不是特意相見,他們將會有三年時間見不到。
哭的人是蘇若錦,可是堅決搖頭的仍是她,雖然她也捨不得趙瀾,也會在這三年時間裡無限的想念他,可是她知道,未來他們將攜手一輩子,沒有意外發生,他們將會一起過五十年,那麼婚前這三年,就讓她盡情的享受成生、享受獨處吧。
八月初秋,蔚藍色的天空白雲悠悠,碧波盪漾,風吹葉落,一片片黃色的葉子像蝴蝶翻風。
衆人站在城門樓上看趙瀾的車隊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直到秋風吹散鬢邊絲髮,涼意爬上眉梢時,蘇言禮纔不舍的收回視線,“走吧,咱們回去。”
大家隨他一起下城樓。
突然,蘇三郎指着天空叫道,“看,大雁,一會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字。”
不知爲何,明明還沉浸在離愁別緒之中,聽到蘇三郎的話,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蘇三郎被阿姐笑的臉一紅,“我又不像兄長滿腹詩華,當然吟不出什麼詩句啦。”
“還有理了。”蘇言禮瞪了眼。
由於淞江府兩位長官都被趙瀾帶進京問罪,現在淞江府知府一職就暫由蘇言禮代任。
年近四十不惑的蘇言禮隨着職務閱歷能力的大大提升,舉手投足間,既見威嚴,又氣質儒雅,端的是一派清雋從容,淵渟嶽峙。
程迎珍望向自己男人,一臉笑容,滿眼都是崇拜。
蘇言禮感覺到了妻子的目光,轉頭,蔚然一笑,伸手牽起妻子的手,一句話沒說,卻又似說了叮嚀了千言萬語:下臺階,走路小心。
範晏嘉與寧寧跟在二人身手,把他們的互動看在眼裡。
明明最大的孩子都已十八歲了,都可以成婚了,這夫妻二人卻仍像剛成婚的新人,濃情蜜意,讓人羨慕。
能成婚的大兒突然轉頭,“爹,過幾天,我想出去了。”
蘇大郎此行主要的目的就是遊學。 蘇言禮點頭,“嗯,可以。”
蘇三郎一見哥哥可以出去玩,馬上跟上,“爹,阿兄是個文弱書生,我有武藝,我做阿兄的護衛保護他。”
“阿承,我不是出去玩。”
“我也不是出去玩,我跟阿兄出去長見識。”
蘇三郎還就賴上蘇安之了。
沒想到,蘇言禮倒是同意了,“既然阿承這麼想跟阿安出去,那就兄弟二人結伴出遊。”
蘇大郎蘇安之:……
蘇三郎也沒想到爹居然同意了,高興的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太好了……”
蘇四郎與蘇小妹相視一眼,那他們要不要……
蘇若錦白這兩小傢伙一眼,“想都不要想,都走了,誰幫我管理鋪子賺錢?”
蘇小妹一聽賺錢,雙眼賊亮,“阿姐,你要買鋪子?”
“是啊,淞江府在爹的管理之下安定下來,百廢待興,當然得該買地的買地,買鋪子的買鋪子。”
寧寧一聽,正愁在江南怎麼打發時間呢,“阿錦,帶我一個。”
“好。”
二個小娘子走到一起,嘰嘰喳喳就開始討論買鋪子做什麼營生。
剛纔傷心的瑾哥哥離開呢,一個時辰不到吧,蘇若錦已經把他放到心嘎啦裡去了。
走完的趙瀾突然打了個噴嚏——阿錦肯定想我想的茶飯不思。
回到家裡吃了兩碗飯的蘇若錦躺下睡覺時,不知爲何,有些罪惡感,從城門樓下來,好像沒怎麼想瑾哥哥,她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
淞江府縣衙蘇言禮一人說了算,沒人桎梏,辦事的效率槓槓的,等到秋田時,不僅所有的良田都種上了冬小麥,他還鼓勵農人發展本地的特色產業。
種桑的種桑,養魚的養魚,還有紡紗織布等,總之江南能發展的行業太多了,蘇言禮真是太忙了。
爹忙公事。
女兒忙賺錢。
在淞江府三年,蘇若錦以淞江府爲中心,不僅開了多家食肆、還有開了醬料鋪子、綢緞鋪子、織布坊等,沒有男朋友礙手礙腳,一心撲在賺錢事業上,一不小心,把自己經營成了隱形富豪。
眼看就要端午節,江南地區的龍舟節那可比北方熱鬧多了。
蘇若錦怎麼會放過這麼大一個賺錢的節日呢!
“四郎,小五,關於龍舟的周邊全都上線了吧。”
“上了,上了。”蘇小妹從開始的好奇興奮到現在波瀾不波,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阿姐,你經常說不與民爭利,咋一個龍舟節,還跟興奮的跟啥似的。”
“我沒於民爭利啊!”
因爲自家老爹是淞江府的父母官,她可是賺到三分就放七分,絕不授人以柄。
蘇小妹撇撇嘴,“那糉子、五彩繩這種小東西,你還讓鋪子裡做它們幹什麼?”
“那是因爲老百姓就是覺得咱們家的糉子好吃,五彩繩好看啊,我得順應民意,讓他們吃到物美價廉的美食啊!”
蘇小妹:……淞江府的商家怎麼回事,都學了三年了,怎麼還沒把蘇記的糉子味道學去啊,這不是送錢給這個隱形大戶嘛。
“蘇如飴,你這是什麼表情?”
蘇小妹嘻嘻一笑,連忙溜人,“沒什麼,我去鋪子看看糉子有沒有做少了。”一赤溜,人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