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臨盆的日子愈來愈近,納蘭素婉便愈發的不安心。
已經過了五天了,冥寒冽從那日起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讓一向熱鬧的若水宮,變得異常荒涼。
睡夢中,她依稀又夢到了冥無痕。
起先是兩人在牀榻之上纏綿,隨後他一個翻身,便鉗住了她的脖子,她奮力掙扎,可瞳眸腥紅的冥無痕雙手卻愈發的用力,他用蒼涼的聲音說道,
“納蘭素婉,你爲什麼殺我,爲什麼殺我?”
冥無痕撕心裂肺的咆哮聲成了她的夢魘,待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個午後了。
“巧兒?”
“娘娘,您醒了?”
撥開輕紗,巧兒將她扶起,“這兩天白羽寒有什麼動靜?”
巧兒咬了咬脣,面露猶豫。
“說!”
巧兒擡眸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這兩日白羽寒與皇上走的十分相近,皇上時常會去雪雲軒,偶爾也會與白羽寒去御花園轉轉。”
聽到這裡的時候,納蘭素婉陰沉的臉色已經愈發的鐵青,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呵,她的動作倒是挺快,本宮不過就被軟禁五天,她就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她眯起杏眸,眸中精光乍現。
彼時,巧兒低下身子,小聲問道,“娘娘,奴婢該如何做?”
脣際一抹冷笑嫣然綻放,對着巧兒說了些什麼。
巧兒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她撫摸着的肚子,說道,“皇兒,你放心,皇額娘絕對不會讓那個賤人得逞的!”
夏日的清風夾雜着花香飄落進來,此時,藍凌雪正百無聊賴的看着書,目光撇到桌上的筆墨,突然回想起曾經冥寒冽就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爲她執筆麾墨畫了那副畫卷的。
她放下手中的書,回身翻着那書櫃子,卻沒有發現那副畫卷的影子。
嘆息一聲,心裡空空的,徒留傷感。
除卻了這雪雲軒,所有能夠證明兩人相愛過的物拾全都不見了,她靜默的坐回原位,眼睛溼溼的。
正如冥寒冽腦海裡被洗白的記憶,所有的一切彷彿周公夢蝶,唯獨留下她一人,活在過去
。
苦澀的一笑,這樣也好!
就在這時,有一抹身影走了進來。
“在看什麼?”
擡眸,看到那穿着束身黃袍的威武男子,她突的綻放笑容。
“皇上,你來了!”
冥寒冽走了過來,伸出手託着她的粉腮,微微一笑,隨即拿起那案上的醫術,瞥了眼上邊的字跡,不由眯了眯眼睛。
那上面記錄着,女子的孕期,以及臨盆之時的徵兆等等。
“看這個做什麼?”
藍凌雪不着痕跡的將書放回原位,笑道,“沒什麼,只是無聊之時隨便看到的。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
收斂起森森的眸光,他伸出手,兩指腹輕捏在她的粉頰之上。
“本尊想你便草草結束了公務!”
她咯咯笑出聲來,可是每笑一聲,身體裡的蠱蟲都會蠢蠢欲動。
大掌捧住她的臉,冥寒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來,就在那脣瓣接觸的霎那,門外突然響起姜允突兀的呼喊聲,
“皇上,不好了!”
兩人尷尬的隔開些距離,冥寒冽不悅的蹙起眉心,望着姜允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他恭敬的弓着身子,驚慌的說道,“皇上,皇后娘娘她……出事了!”
神色一怔,冥寒冽大步流星的就要衝出門去,藍凌雪促狹着眉眼,攀住他的手臂,說道,
“皇上,我跟你一起去!”
回眸,他點了點頭,幾人便向着若水宮匆匆行進。
若水宮
還未來到門前,便聽到納蘭素婉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冥寒冽衝了進去,望了眼牀榻之上被隔上了輕紗,便抓住一旁的御醫問道,
“怎麼回事?”
那御醫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她似乎誤食了蓮子,這才使腹中胎兒在母體躁動,極有可能未滿月,便被逼迫出母體。”
冥寒冽眸如鷹鉤,“蓮子?皇后懷孕這麼久,早就吩咐下去每頓膳食都小心檢查,怎麼偏偏這個時刻會出事?”
那御醫見此一臉的慌張,“臣,臣早已經吩咐下去,可是,可是……”
冥寒冽怒喝一聲,“廢物!”
此刻,藍凌雪擡頭望着他陰鶩的臉龐,心裡便免不了難過。
沒想到,他會如此在意納蘭素婉,他一定愛上她了吧,半年來的相依相守,如果不是愛她,又怎麼會爲她散盡後宮,獨寵一人?
她滿心苦水,酸澀,嫉妒,最後變爲涼心。
從前,她以爲,他會因爲冥無痕的死怨恨她,甚至恨不得殺了她,可至少她在他的心中,仍舊留有位置,那個位置裡,她是唯一。
可是,半年後,她再次看到的冥寒冽,卻是一張白紙,他不恨她,不怨她,因爲他早已將她忘得乾乾淨淨;他對她有好感,或許還有一點點喜歡,可是納蘭素婉卻早已在他的心海里根深蒂固,無法泯滅。
水袖間的小手凝結成拳,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獲得勇氣與力量,才能讓她不會因爲受傷,選擇落荒而逃。
聽到冥寒冽的聲音,牀榻之上的納蘭素婉用楚楚可憐的聲音喚了聲,“冽……”
冥寒冽收回落在那御醫臉上的視線,大步來到牀邊,握住納蘭素婉的手,濃眉攢緊道,
“素婉,你怎麼樣?”
許是見到冥寒冽的柔情,納蘭素婉低聲啜泣的更兇了,那身邊的嬤嬤一邊讓她用力,她一邊對着冥寒冽說道,“冽,有人想要殺了我們的皇兒,故意在我的補藥中加入了蓮子,冽,你一定要爲我們母子報仇,啊!”疼痛的納蘭素婉將指尖深深的摳入了冥寒冽的手掌,冥寒冽臉色有些發白。
當說道那句“有人”的時候,納蘭素婉的視線狠狠地瞪向藍凌雪,她的話,藍凌雪聽在耳裡一清二楚,兩人隔着些距離,深深的對視一眼,藍凌雪分明看到,她的脣角揚起一絲冷笑。
“娘娘,在加把勁!已經看到小皇子的頭了!”那牀尾的嬤嬤催促道。
那些嬤嬤說女人生孩子,皇上見了會不吉利。冥寒冽便從裡屋走了出來,
身後的門被關上,可那聲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卻仍舊十分的清晰。
擡眼,冥寒冽神色涼薄,想起她案上的醫術,看着一臉漠然的藍凌雪,問道,
“這件事,是你做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