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個午後了。
她艱難的撐起身子,卻不想腳下傳來刺骨的疼。
“雪鳶,你終於醒了!”烏古娜拉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的身子。
“娜拉,我這是怎麼了?”她皺了皺眉頭,腦袋裡好像有東西要什麼呼之欲出。
“你的腳裸被捕獸夾給夾傷了,喏,看來是半月之內都不能隨意走動了!”烏古娜拉一邊說,一邊看着她那包成糉子的腳。
“嘶!”試圖挪動身子,卻不想卻疼得她齜牙咧嘴。
當娜拉的輕輕的擁住她的身子,欲扶她坐起的時候,她突然一怔。這樣的溫暖,那天夜裡,彷彿也有過。
眼前飄過冥洛辰哀傷的面容,她不由一愣。
察覺到她的神色,烏古娜拉疑惑的問道,
“雪鳶,你怎麼了?”
她忽的抓緊娜拉的手,“娜拉,昨晚我是如何回來的,你又沒有見過一個黑衣男人?”
輕輕搖了搖頭,她將手覆在藍凌雪的額間,
“昨晚是御史大人送你回來的,沒有什麼黑衣男人啊,雪鳶,你莫不是燒糊塗了?”
她垂下眼瞼,看着那受傷的腳裸。
心想到,不,這絕對不是一個夢,也不是她的幻覺。那晚,的確是他救了自己,否則自己怕是早就被野狼拆骨入腹了。
看着她在發呆,娜拉喊道,“雪鳶……雪鳶?”
藍凌雪突然擡起頭,一把抓住烏古娜拉的肩膀,“娜拉,冽在哪,我現在就要見他!”
“雪鳶,你弄疼我了!”
絲毫察覺不到自己手中的力道,肩膀傳來的痛感讓烏古娜拉臉色發白。
當冥寒冽走進來的時候,正好撞見這一幕。他劍眉微擰,走上前,剝開了她的手,烏古娜拉這才脫離她的桎梏。
他坐到了牀沿,當她見到他的那一刻,眸子裡充滿了希翼。
“冽,你告訴我,昨晚那個黑衣人在哪?”
他側臉的棱角異常立體,微微的側過眸看了眼一旁的烏古娜拉。
她驚覺,牽起脣角笑道,“雪鳶,御史大人,藥還在煎着,我先出去了,你們聊!”
她轉身,關上門的剎那,她黯然的垂下頭,頹然的坐在了長廊裡的喬木上,指尖在塗了漆的木上留下了痕跡。
明明對自己說過,只要遠遠他看着就好的,爲何,當她看到他的溫柔,看到他的所有情緒都只爲雪鳶一人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用力的閉上眼,她輕輕的將頭抵在柱上,試圖平靜心底的波瀾。
烏古娜拉,忘了吧,不要
做無謂的糾纏,呆在他的身邊,哪怕永遠在他的視線之外,哪怕看到的永遠只是他涼薄的背影……
當屋內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冥寒冽溫柔的拂過她的背。
“雪鳶,你又出現幻覺了?”
“不,不是的,我分明記得他爲了救我,殺死了那頭野狼,然後又爲我鬆開捕獸夾,我不可能記錯,冽,你相信我!”
男人眼底有一簇光芒轉瞬即逝,他逼着她與自己對視。
“雪鳶,昨天殺死野狼的人是我,爲你鬆開捕獸夾的人也是我,最後抱着你然後含着冥洛辰的人,還是我!”他的嗓音如潺潺的流水,在她的左耳旁傾瀉而下。
她一把將他推開,“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他的臉,是他,我沒有看錯!”
他臉色陰寒,因整夜守在她的牀邊,他眼眸通紅。猛然靠近,將她逼至牀角,一臉的陰鶩異常駭人。
“司徒雪鳶,別在我的面前,暴露出你對他有多想念!你要知道,這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的!”
聽到他的話,她終於平靜下來。
瀲灩的眸光流連在他的臉上,那青色的胡茬,疲憊的神色,讓他平日裡俊朗的面容看起來異常憔悴。
她伸出手,撫上他的面頰。
半響,才說道,“昨晚,救我的人真的是你?”
見到她恢復了理智,他才收回那深沉的臉色。
“嗯,昨晚發現你失蹤了,我便派人去尋你,整整一個白天,杳無音訊。所以我猜想,你可能被困在了幽冥山,於是上了山,竟看到你被一羣野狼圍着,就衝了上去,爲你解開了捕獸夾。可當時你意識不清醒,緊緊的抱着我,嘴裡呼喊着的卻是冥洛辰!”
她眸光柔和起來,雖然覺得那晚真實的不像個夢,可聽到他這麼說,也許真的是又出現幻覺了吧。
他幽幽的嘆息一聲,“以後,別在一個人胡亂跑了,你不知道,發現你不見了,我有多擔心!”
那因疲憊而嘶啞的嗓音,聽的她心軟。
她靠在他的胸膛裡,緩緩地說道,
“我知道!可是冽,那天我並非胡亂跑進那裡的,而是有個蒙面黑衣人,故意引我去的,看來我們的行蹤一直是有人盯着的,你以後要小心纔是!”
如今一想,才覺得那黑衣人實在是蹊蹺,只是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膽大的鬼使神差的跟了過去,如今想起,傷了腳裸還算好,若失了性命,怕是她都渾然不覺。
男人拂過她腮邊的碎髮,沉沉的嗯了一聲,“沒誰能威脅得了我冥寒冽,放心,你只管養好傷就是!”
藍凌雪聽
着,乖乖的點了點頭。
而冥寒冽眼底卻閃爍着不明的光輝,微眯起那墨色的眼眸,一臉的寒霜!
夜半冷月下
兩抹身影屹立在屋頂之上。
“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擰着眉,臉上壓抑着怒氣。
對面的男子緊抿着脣瓣,“我只是路過這裡!”
路過?冥寒冽面色鐵青,若是說他之前未曾察覺,而今一看,似乎他潛伏在他們身邊已經許久了。
“馬上離開!我說過,永遠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男人昂起頭,眼底那抹哀傷越來越濃。四目相對,他捏緊了拳手,道了聲,
“你愛上她了?”
冥寒冽眯起眸子,月光下異常明亮,他的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迴應給黑衣男子的,只是良久的沉默。
男人眼底啐了傷,他將面紗扶上耳廓,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眸子。縱身一躍,便消失在冥寒冽的眼前。
冥寒冽負手而立,微微昂起頭,望向頭頂的滿月,彷彿陷入了濃濃的哀愁……
本是計劃好上山,卻不得不因藍凌雪的腳傷而拖延幾日。
她一瘸一拐的被烏古娜拉扶着身子,做到了木椅上。
烏古娜拉坐在她一旁,臉色似乎比她這個病人還要慘白!
“娜拉,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表示無礙。
這時,門外有人進來,是這幾日服侍她的婢女。
她手裡將熱氣嫋嫋的藥,端放到桌子上,道了聲,
“司徒姑娘,該喝藥了!”
剛剛端起藥碗來,就聽到一旁的烏古娜拉一聲極力壓制的乾嘔聲。
她此刻連忙掏出袖中的絹絲,捂在了脣瓣上,用手覆在胸口前,臉色十分難看。
藍凌雪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藥,便了然,連忙讓那婢女端着藥出了門去。
待那門被關上,她緊張的望着她,“娜拉,你沒事吧?”
烏古娜拉嘔不出來,接過藍凌雪遞來的茶水,扯開脣一笑,“沒事,可能是這兩天着涼了!”
“我來給你診診脈!”剛剛將兩指覆在她的手腕上,卻被她驚慌的移開了。
“雪鳶,大夫已經給我開了方子,吃了藥就會好的。我還有些事,你好生休息!”慌忙的起身,烏古娜拉臉上漾着慘白的笑容離開。
藍凌雪緩緩的收回手,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發呆。
如果她沒有診錯的話,娜拉應該是有喜了,她也當過娘,自然知道懷着身孕,對任何氣味都異常敏感。
可是,那孩子的爹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