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彌的身體驟然從頭到腳分成了兩半,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緊接着,極強的高溫瞬間升了起來,托勒彌兩隻眼珠露出恐怖的神色,他似乎想大叫一聲,但是,他整個身體剎那間化出了一片白霧,就連三魂七魄也沒有跳出來,就直接消失了蹤影!
所有神仙都驚駭地看着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現象,不少人搖搖欲墜,瞪着恐慌的眼神往後退。
沙軒呆呆地看着憑空消失的托勒彌,又茫然地擡起了右手,怔怔地問:“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不見了?”
“哈哈哈!”春上至樹大笑,“師傅,你的功力太強大了,你也太狠了!你竟然一舉滅了別人的三魂七魄,果然是無毒不丈夫!徒弟佩服,徒弟今天受教了!”
“他的三魂七魄也滅了?”沙軒吃了一驚,“他如此不禁打?”
春上至樹翻着怪眼陰笑:“師傅,這個神仙一定和你有深仇大恨吧?”
沙軒一怔,遠遠望着他的秦金柱怒喝道:“沙軒,你竟幹下如此好事!”
這一聲斷喝,立刻讓沙軒清醒過來,剛纔春上至樹話外有音,似有提醒其他神仙之意,更像是在挑唆。
西帝大軍中那個高大黑麪虯冉的天王倏地掠了出來,衝着沙軒咬牙切齒地怒吼道:“你使了什麼妖法?竟殺害了托勒彌!你裡通異界,該當何罪!”
沙軒無力地辯解道:“我沒有——”
“大家都看見了的事實,難道你還想狡辯?”那黑麪天王打斷了沙軒的話,轉頭怒視着秦金柱,“你手下竟然會有奸細,你得負連帶責任!”
秦金柱一臉冷漠,放眼往他身後的神仙們掃視了遍,然後委婉地說道:“納蘭心赤天王,這件事可能事出有因,現在雖然沙軒一掌砍死了托勒彌,或許托勒彌和沙軒私下有積怨,沒有拿到證據之前,也不能說他就是個奸細吧?”
納蘭心赤天王指着沙軒左手託着的春上至樹,怒道:“這就是證據!”
秦金柱急忙對沙軒遞眼神,意思是你趕快解釋下收這個異界徒弟的來龍去脈吧。
沙軒雖然不怕這個納蘭心赤天王,但卻也覺得有必要解釋下這件事情,畢竟自己還有幾個重要的人質在仙界,除非不想在仙界混了,否則,就得遵守仙界世俗的規矩。
沙軒飛快地思索了下,便擡頭去尋找北帝軍中的拿鵝飛扇的孟飛雄,但是,沙軒一眼望過去時,就失望了。
孟飛雄躲躲閃閃地看着沙軒,眼裡分明充滿了欠意,他又小心翼翼瞥向了納蘭心赤,然後慌忙就用鵝毛扇遮在了臉前面。
沙軒立刻明白了,眼下發生了驚天大事,孟飛雄地位卑微,不敢出來作證,畢竟納蘭心赤此刻怒火中燒,極有可能把他這個證人也視爲沙軒的同謀。孟飛雄長期廝混仙界,這個中的道理看得十分清楚。
沙軒狠狠地嘆了口氣,心想,還是不去牽連別人,他媽的要打要殺,老子奉陪到底!
春上至樹忽然悲切地叫了起來:“托勒彌,我的好兄弟,你怎麼扔有哥哥獨自走了?”
所有神仙都驚愕地聽見了他哭天抹淚的聲音,不禁呆若木雞!
沙軒一眼看見春上至樹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當下恍然大悟,原來這傢伙在幫自己開脫責任!
秦金柱眼裡同樣閃過一絲狡猾,但老謀深算的他馬上恢復了一臉淡漠的常態。
納蘭心赤頓時氣急敗壞地怒斥道:“勿那豬妖,你血口噴人!”
春上至樹假裝沒有聽見,掙扎着舉起了拳頭,作勢要打沙軒,但只在半空中揚了揚,就放了下來,依舊悲憤地叫道:“師傅啊,你殺了我的好兄弟,我本想找你拼命,奈何此刻身受重傷。就算我沒有受傷,我又怎敢對你動手呢?因爲你是我的師傅啊,你們仙界不是有句俗話,叫什麼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嗎?我該怎麼辦啊?”
沙軒一臉嚴肅,心裡有些發笑,幹你哥哥,裝得也像過頭了吧?
納蘭心赤冷笑道:“你們師徒演戲,當我們是傻子嗎?”
春上至樹沒加理會,繼續胡謅:“師傅,你把我打成了重傷,我那托勒彌兄弟重情重義,想爲我報仇雪恨,我如果不爲他報仇,怎麼對得起他對我的情誼?”春上至樹一邊說,又一邊掙扎:“放我下來,我還要和你打!”
事到如此,沙軒也沒別的辦法了,只好配合,擡手便想把春上至樹送向了異界軍中,同時沉聲喝道:“你想報仇嗎?好,我成全你!你現在去吃靈丹妙藥,我就在這裡等你這來報仇!”
春上至樹艱難地擡了下手臂,臉上的肌肉跟着痛苦地扭曲起來,沙軒心裡凜然,暗道不好,他可能受傷極重,可是自己不懂醫術,根本無法給他治療。
正在這時,秋野徵風的神識電一般地傳進了沙軒腦中:主人,春上至樹的經脈已經根根寸裂了,如若不及時救治,只怕他會成爲一個廢人!
沙軒驀然緊張,連忙用神識回:秋野徵風,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秋野徵風答道:懇請主人讓我進入他的體內,我自有辦法。
沙軒應了聲好,忽然才覺得不對,這個秋野徵風不是仙界的欽犯嗎?自己如果放他回去,那他豈不正好放虎歸山?
沙軒有些猶豫,秋野徵風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跟着又說:主人,你曾經既然放了春上至樹,爲何又不肯放我呢?何況,我的元神種子始終寄存在你的匕首中,只要我們距離不遠,你都能輕易收我回去,你還擔心什麼呢?
寒冰娃娃沒有聽見秋野徵風對沙軒說出的單向神識,但他很快也猜出了秋野徵風想去哪裡,他便幫腔說:主人,這些年我也想通了,仙界和異界只是觀念有異,並沒有根本利益的衝突,而且,這仇怨完全沒必要世世代代傳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大家都快樂地過自己喜歡的生活,何苦強求仙界和異界相同的生存狀態和相似的生活方式呢?
沙軒對秋野徵風的什麼元神種子絲毫沒放在心上,也沒想過要把他一直收存在自己的幽影龍匕中,更加沒在意寒冰娃娃的大道理,沙軒纔不喜歡去理解這些廢話呢。再說了,也沒有人對沙軒交待這些問題,沙軒更沒有義務去監守秋野徵風。因此,沙軒微運神念,立刻就把悄無聲息地把秋野徵風送進了春上至樹體內。
春上至樹突然張大了嘴,眼神瞪直了,神光忽地閃爍了下,整個人剎時變得像根木頭,神色極爲恭敬,偏巧卻一言不發。
沙軒只道春上至樹認識秋野徵風,沒有過問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便擡手平平地把春上至樹送向了異界軍中,一邊大聲叫道:“速吃靈丹妙藥,爲師這就等你過來報仇!”
仙界大軍多數人均不相信春上至樹真要和沙軒大戰三百回合,畢竟這師徒之間,哪可能轉眼間就反目成仇呢?大家由是又聯想到春上至樹剛纔稱托勒彌是他兄弟,就覺得十分不可信。但是,懷疑歸懷疑,卻沒有人敢站出來質問一句。
畢竟,沙軒剛纔一掌就滅了托勒彌的魂魄,放眼仙界,功力能達到如此境界的神仙,幾乎沒有!
試問天上天下,何人敢不服氣?
神仙們都在面面相覷,誰都沒有擅自去揣測沙軒放春上至樹回去的意圖!
春上至樹像片枯葉一樣飛回了異界軍中,當先掠出一個威猛的光頭紅袍豬妖,伸手把他接了過來,沙軒看見他脖子上吊着一個和春上至樹相似的金牌,猜想此人便是異界大軍的正統帥。
這時,怪異的現象又出現了,那個威猛的正統帥接過春上至樹後,本來面色微憂,忽然卻變得凝重起來,剎時恭敬無比,而且一下就跪在了半空中!
只不過,轉眼間他又神情肅穆地站了起來。
這個奇異的現象,不僅讓仙界這邊的神仙沒有看懂,更令他們身後的異界大軍一頭霧水。
秦金柱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這是異界接回傷員的禮節嗎?”
納蘭心赤對這個異象不感興趣,他只關心怎麼收拾沙軒,但是,他又發現事情一點也不好辦,因爲他冷靜下來之後才驚覺沙軒剛纔那種表現,委實太驚世駭俗了。雖然托勒彌只是個星宿神仙,但是,他那一身功力,也不是可以小瞧的,即使比天王級別的神仙要差上一截,但換作任何一個天王,包括以功力見長的項羽天王,也絕不可能一擊就滅得了托勒彌!
納蘭心赤小心謹慎瞥向沙軒的同時,斜眼瞅了下北帝軍中的項羽,發現他正用崇拜的眼神注視着沙軒!
納蘭心赤心中哀嘆,項羽這廝很少服人,沒想到他居然流露出了這副神情!
沙軒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頭正好接觸到了項羽崇敬的目光,不禁驚訝地說道:“項大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項羽彈身掠到了沙軒面前,憨笑道:“沙,沙師傅,我想和你商量個事,你能不能收項某爲徒?”
仙界六路大軍立刻凝固了似的,衆皆熱切地望着沙軒,竟又有人躍躍欲試,只待沙軒答應了項羽,那他們同樣也就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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