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云溪峰之遊(03)

回到教室,陳浩楠便迫不及待地翻看了“心靈軒”。剛剛在寢室裡,徐子傑的一番話讓他很有感觸,他有了一點寫東西的衝動。前幾天,歐陽伊雯把“心靈軒”遞過來的時候,陳浩楠只是看了一遍,因爲沒有什麼靈感和衝動,他一直沒有接着寫《過客行》。

一翻開“心靈軒”,陳浩楠還是先看了看歐陽伊雯的最新留下的《過客行(四十四》:

這幾天,我們的話少了很多

或許都是因爲能有更好的明天

這幾天,心浮躁得很

或許是自己的思想太亂

這幾天,“大學’總在我的腦中旋轉

或許是那些美好的夢即將要出現

這幾天,我不敢加入你的世界

或許是爲了讓你能夠靜心一點

這幾天,得出一個結論

或許自己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緩緩地讀着歐陽伊雯的詩,陳浩楠忽然之間又有了不少的悸動。輕輕地舒嘆了一口氣,他的腦子裡就猛地轉動起來,也來不及多加考慮,他就匆匆地寫下了《過客行(四十五》:

總覺得前路有些渺茫,

但是我卻不能說遙遙無望

幾經奔淌,

站在新的起跑線上

——我不敢長嘆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

——平平淡淡,

但畢竟還有太多的夢與希望……

我要爲自己祝福,

但願明晨的天空不再黑暗……

收了筆,陳浩楠又做了一個深深地呼吸,把“心靈軒”收好,他忙又轉過頭遠遠地看了歐陽伊雯一眼。只見她伏着頭正認真地抄記着什麼東西,微微笑了一下,陳浩楠便輕聲地說道:“伊兒,加油吧!我們一起努力!”

剛一回過頭來,陳浩楠正要拿英語課本出來溫習一下近段時間裡記下的單詞,可是書剛一拿出來,上課的鈴聲就響了。沒過一下,數學老師便抱着試卷進了教室。

“啊——,又考啊!”教室裡立即傳來一陣哀怨之聲。雖然高三了,大考小考歷經了無數風浪,但是每個同學似乎還是不想去適應,每每老師作個測驗什麼的,就有一片哀怨之聲,像是有氣而無力的申訴,但是又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呀,高三了,沒辦法了,拼吧!——愛拼纔會贏嘛!

試卷很快就發了下來,同學們也立馬靜了下來,剛剛還哀怨連連的,沒一會功夫教室裡就安靜了下來,剩下的只有“唰唰”的寫字聲。當然,也不乏幾個傢伙還在搞些小動作。

兩節晚自習幾乎眨眼就晃過去了,考試完畢,數學老師收了試卷便讓大夥兒休息一下,一些人隨即就高聲放肆地叫了起來。剛剛考試的最後一個大題陳浩楠還沒有做完,下課了他仍然坐在位子上,認真地演算着。等到終於算出了結果,他也高興地吆喝了一聲。不過,他的聲音不是很大,大概也就附近的幾個人才聽得到吧——他覺得一個人還是低調一些爲好,過於張揚終歸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很快地,第三節晚自習了就開始了。這節課是班主任坐堂,鈴聲響過很久王澤才慢慢地走進了教室,他的嘴上還叼着一顆煙。在教室裡慢悠悠地轉了一圈,王澤什麼話也沒有說,又在講臺上站了一會兒,他才吐着菸圈出了教室。

班主任一走,教室裡的氣氛立馬就活躍了,有些人小聲地議論着八卦新聞,當然更多是同桌之間討論着剛纔數學考試的題目

。陳浩楠獨自一個“逍遙”地坐在教室前邊,哪來的同桌,他只得一個人蒙着頭又做起了英語模擬試題。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後面的小個子女生楊笑笑突然在陳浩楠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原來,她是幫着轉遞一張小紙條給他。

接過紙條,陳浩楠小聲地跟楊笑笑說了一聲“謝謝”,便轉過身來了。把紙條緩緩地展開了,一看字跡,陳浩楠便知道是歐陽伊雯寫來的——他心裡自然禁不住有點興奮了。

自從一個人搬到第一排來坐,因爲跟歐陽伊雯距離太遠,“郵路”狹長所限,再者是因爲各種各樣的曲折緣由,陳浩楠許久都沒有收到過她這樣的小紙條了。記得當初坐在前後排,他們兩個經常用小紙條的方式進行交流,想想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然而,歐陽伊雯的小紙條又來了。她在小紙條裡是這樣寫道的:

浩楠:許久沒有跟你聊天了,最近心裡有點亂,想好好跟你說說話……下了晚自習,我在頂樓天台等你,不見不散!伊兒留字!

把小紙條一看完,陳浩楠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正巧歐陽伊雯也擡着頭,他就衝她笑着點了點頭——她也微微地笑着應了。

終於,在焦急地等待之中鈴聲終於響了。那一剎間,全校像是炸開了鍋,一聲聲尖叫的聲音此起彼伏,班上也有不少的人大聲鬧了起來,甚至有些人還故意敲起了課桌。陳浩楠原來沒有從在意這些,也不知是今日爲何,這些聲音顯得那麼噪雜、那麼刺耳,但是他也沒有辦法,這是大衆的“潮流”,他可不敢逆潮流而動,也沒有能力逆潮流而動。

坐了大概有兩三分鐘,陳浩楠這才起了身慢慢地走出了教室,也不知爲何,他的心突然“撲騰”、“撲騰”地跳得厲害。可是剛一出了門,黎萍卻把他攔住了,她笑着說道:“陳大帥哥,在你跟伊雯這件事上,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功夫喲!呵呵,你老人家該怎麼謝我呀?”

“改天我做東,請你吃飯,如何呀?”陳浩楠一時有點尷尬了,但他還是笑着說道,畢竟黎萍也不是外人,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可是你說的,要記得哦!”

“記得,記得,我保證記得……”因爲心裡惦着歐陽伊雯,陳浩楠說着話就邁開了步子

“浩楠,你等等!”就在這時,黎萍“忽”地又叫住了陳浩楠。她把他拉到一旁,告誡似的說道:“你待會可得跟伊雯好好聊聊,近段時間她心情不好,晚上老是做很奇怪的夢,我想也只有你才能安撫她了!——你可不許惹她生氣了,要不然我可跟你沒完啊!”說着話,黎萍就樂“呵呵”地笑了。

“知道,我知道的,那我先去了!”陳浩楠說着話就跑出了好幾步遠。

黎萍揮了揮手,笑着嚷叫着道:“去吧,她等着你呢……”她這一嚷叫,走廊上的過往之人都不由自主地瞪着眼睛看着她,尷尬地笑了一下,她趕緊溜也似地跑開了……

教學樓頂樓天台。一個少女立在欄杆前,風輕輕地吹着她的長髮,雖然帶着陣陣的寒意,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在意。她雙手扶着欄杆,看着臨風鎮上的萬家燈火,心中有些混亂,因爲這萬家燈火裡有無數個溫暖的家,但是她的家在哪呢?從小,她對母親就沒有任何印象,而父親也總是在外面忙着生意,一直以來她就跟着祖父母過日子,祖父和祖母便就是她最親的人。然而,幾年前祖母因病去世了,她幾乎和老祖父兩人相依爲命……在她的心裡,她從來沒有憎恨母親早早地就棄她而去了,她只是恨父親沒能給她一個溫暖的家,給她以家的安全感,她時常還在夢裡看到自己把父親殺了,血淌了一地。這個夢一直困擾着她,此刻突然間又想了起來,她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她的腦海就浮現出一張英俊瘦屑的臉,慢慢地,她就感覺好多了。這個少女便是歐陽伊雯,她在等着陳浩楠。

“伊兒——”忽然,歐陽伊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喚着她的名字,她趕緊回過頭去。果然,她看到了陳浩楠,他就站在不遠處,昏暗之中她看不清楚她的臉龐,但她對他的身影還是那麼熟悉。

“伊兒,”陳浩楠慢慢地走上前來,藉着微弱的月光,他看着歐陽伊雯的臉,關切地問候道,“剛纔聽萍萍說,近段時間裡你的心情不是很好——跟我,看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歐陽伊雯又把雙手放在了欄杆上,迎面吹着來自夜空裡的風,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她纔有些吃力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最近老是做噩夢……”

“噩夢?”陳浩楠有點急了,但他還是儘量壓住了自己的聲音問道,“還是以前的那個夢嗎?”

“嗯

!”歐陽伊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緩緩伸過手去,陳浩楠在歐陽伊雯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安慰着說道:“沒事的,那只是一個夢,一切都會過去的……”

“但是它是那麼真切,我自己都感覺那是真的了,我、我殺了我爸爸……我殺了她……”歐陽伊雯的情緒一時失控了,她失聲哭了起來,淚水一下子就模糊了她的雙眼。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陳浩楠一下子把歐陽伊雯攬進了自己的懷裡,他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剛纔一路走來,他想了好多安慰的話語,但是,這一刻,他卻啞言了。他把她緊緊地摟着懷裡,沒有任何言語,他只是把頭輕輕地和她倚靠在一起,他覺得此時此刻讓她痛哭一場或許會讓她心裡好過一點。

歐陽伊雯終於止住了哭聲,把頭擡了起來。

“來,把眼淚擦一擦吧!”陳浩楠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遞到了歐陽伊雯跟前。

接過紙巾,歐陽伊雯一邊擦着淚水一邊還抽噎着說:“浩楠,你剛剛怎麼不勸我呀……平常你都很會安慰人的,怎麼、怎麼就不安慰我幾句呢……”

可是,陳浩楠並沒有直接回答歐陽伊雯的話,他只是親切地看着她,說:“現在感覺怎麼樣?好一點沒有?”

“嗯,好一點了!”歐陽伊雯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

看着歐陽伊雯的神情好了一些,陳浩楠一下子把身子俯在了欄杆上,只是幽幽地說了一句:“有點時候人是要盡情哭一場心裡才能夠痛快的……”

“這話你不是跟我說過嗎?”歐陽伊雯說着又把手放在了欄杆上,她慢慢地向陳浩楠靠了靠。

“我說過嗎?”陳浩楠冷冷地笑了一下。

“說過,我記得是在幽園的亭子裡……”

陳浩楠突然就立了起來,他的一隻手輕輕地放在歐陽伊雯的肩上,很認真地說道:“伊兒,你記得就好,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呢?雖然我不怎麼會安慰人,也說不出什麼感人的話,但是我的肩膀至少可以讓你靠一靠,我永遠、永遠都會支持你的

!”

“謝謝,有你這句話,我就很安慰了,我也什麼都不怕了……謝謝你,浩楠!”歐陽伊雯說着眼淚又泛了出來,不過,她很快就用紙巾擦去了。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

歐陽伊雯伸出手一下子遮住了陳浩楠的嘴,打斷他的話說道:“其實你想說什麼我心裡都清楚,我也明白,謝謝!”

這時,陳浩楠傻憨憨地笑了一聲說:“剛剛你一連跟我都說了三聲‘謝謝’了,難道你跟我就這麼見外啊?”

“不是的,”歐陽伊雯連連搖着頭說,“我不是跟你見外,只是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只能用這兩個字了……”

“不是跟我見外就好!”陳浩楠微微笑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聲。

突然,歐陽伊雯的小嘴翹了一翹,然後她又拍了一下手說:“對了,浩楠,這個週末我想去云溪峰上一炷香,你能陪我去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讓我陪着……”

“但是,我怕耽擱了你的時間,現在學習任務都這麼緊張了。”歐陽伊雯慢慢地說出了她心中的擔憂。

“沒事的,其實我們每天都這麼忙,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呀,就當是勞逸結合吧!”順勢靠在欄杆上,陳浩楠緩緩而道,“再說了,我也一直想去云溪峰燒香的,求菩薩保佑我的家人……”

“那我們就說好了,週末一起去哦!”歐陽伊雯的臉上全是笑容,全然看不出她剛剛還哭過。

陳浩楠忙又笑着提議道:“順便叫上阿杰和萍萍,讓他們也出去走一走……”

“好呀,這個主意好,人多了也更熱鬧一些!”歐陽伊雯拍着手笑着說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週末我們就向云溪峰進發!”陳浩楠一下子跳着擺出了一個向前衝鋒的姿勢,甚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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