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幕和無極一聽裡面的婦人是唐凌的娘,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婦人正好擡頭望過來,一張慈善的面孔,朝楚幕和無極招手笑着,楚幕想到一定是唐凌和他娘說去過他們,點頭叫了一聲。
“大娘好。”
大娘擦了擦手走了過來,打開門把楚幕和無極讓進去,楚幕回頭望了一眼唐凌,不是說給他們找房子嗎?怎麼把他們帶到他家來了。
“沒事,我娘特地準備了中飯,你們在我家吃了飯,在過去看房子吧,就是我家隔壁,因爲兒子在京城裡做生意發達了,把爹孃接了過去享享清福。”
“進來吧,”大娘伸出手拉着楚幕,一觸摸到那柔軟細膩的手,有些詫異,這手比女孩子家的還軟,這孩子一定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不知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做個下等的捕快。
“麻煩大娘了,”楚幕瞪了唐凌一眼,也不先打聲招呼,好讓他們兩個備份小禮物,就這麼兩手空空的跑過來蹭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沒事,我娘人特別的好,所以你們就把這裡當成自個的家一樣,”唐凌走到大娘身邊,摟着自個的孃親撒嬌,一個大男人和自個的孃親撒嬌,一點也不突兀,反而是別樣的溫馨,可以看出娘倆的感情特別好,大娘拍拍唐凌的手。
“這孩子,在朋友面前也不知道遮個羞,這麼大的人了,到明兒個娶了媳婦,非罵你不可。”
“那我就不娶了,陪娘一輩子,”唐凌一臉堅定,如果誰對他娘不好,他就不娶,娘苦了一輩子,他不會讓她再受苦,傷心的。
楚幕站在院子裡打量着小小的院子,花草擺放在兩邊,圍牆邊爬滕的植物綠盎盎的帶着一絲兒淡黃,秋天到了,這些植物慢慢的走向枯榮,有桌椅擺設在廊下的井臺邊,格外的溫馨,一看就有居家的問道,院子裡因爲栽種了花草,淡香縈繞,好一幅閒看花照映,日落度黃昏,待到菊花插滿頭,翠柏伴青冢。
楚幕正想得入神,一旁的大娘早招呼他們坐下來:“來,坐下來,你叫楚幕,這個是無極了。”
大娘一手拉了一個,把他們兩個安置到圓桌邊,又去倒了茶水,真是熱情好客的人,楚幕羨慕的開口:“你娘人真好。”
“那倒是,我娘一直挺好的,我爹死的早,我娘一手把我拉扯大,很是辛苦的,所以我要努力做事,掙錢養家,”唐凌自豪的開口,端着茶水走出來的大娘正好聽到兒子的話,伸出一隻手拍了唐凌一下:“在朋友面前誇娘,會讓人家笑話的,”大娘把茶盅擺放好,擡頭望了楚幕笑笑:“你們別見外,他的個性比較直爽,有時候容易得罪人。”
“那倒是,”一旁的無極立刻點頭,楚幕斜掃了無極一樣,好在大娘沒有過多的在意,只吩咐唐凌好好陪他們,她再去燒個菜,中飯便好了,楚幕忙站起身:“大娘,你別麻煩了。”
“坐下吧,沒事的,和凌兒聊天吧,”大娘又把楚幕的身子安置下來,兩個人望着老人的背影閃進廚房裡去。
“你們別見外了,喝茶吧,這是我娘自己採的舊年的菊花泡的,挺不錯的,秋天裡喝可以去火,”唐凌把茶杯遞到他們手邊,四方形,純樸簡單,就和這個家庭一樣吧,楚幕和無極都感受到這裡的溫暖,沐浴在陽光裡,原來秋天也是美好的,淺淺的輝灑在琉璃瓦上,折射到校園裡,笑聲盈盈。
大娘很快把飯菜擺設好了,讓他們三個先吃,楚幕堅持了等他一起,最後大娘只好妥協了,四個人一起坐在亭院裡用起午膳來,邊吃邊笑。
“楚幕和無極是師兄弟?”大娘掃了兩個娃一眼,都長得挺俊的,要是是女娃兒,自己都想拉來做媳婦了,可惜卻是個小公子,不過唐凌能有這樣的朋友,自己也是很高興的,一看就是好孩子。
“是的,大娘,我是師兄,無極是師弟,”楚幕點頭,不想再糾結在這個話題上,趕緊轉換話題:“大娘燒的菜真好吃?”這話倒是真的,大娘燒的纔不比那客棧裡燒的差,有些東西還是禽獸栽種,現摘來炒着吃的。
“喜歡就好,以後沒事就過來吃飯,”大娘一聽到他們喜歡吃他燒的菜,甭提有多高興了,眉飛色舞,指了指隔壁的房子:“旁邊的房子要賣了,是老張家的,他們要去京城,所以隨便給些銀子就賣了,那兩個老人可是極勤快的,院子裡的花草栽種的不少,吃過午膳,你們過去看看,聽說什麼東西都不帶走,只求用的人好好珍惜就行了。”
“嗯,行,”楚幕點頭,既然大娘說不錯,那一定不錯了,自己決定要在成皋待下來,總不能天天住在客棧裡,買個安生的地住倒也不錯。
一頓午膳在和諧的氣氛中用完了,飯後又喝了茶,下午還要去找羅風被雷擊的證據呢,楚幕便起身謝過大娘了,大娘倒是熱心的讓他們回頭再來,楚幕點頭跟着唐凌的身後去隔壁看了看。
果然不錯,和唐家只有一牆之隔,裡面的東西一應齊全,兩個老人家一看就是個細緻的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半天,才放心的答應把房子賣給楚幕他們,銀錢隨便給,兒子已經等了幾天了,京城的生意離不開人,只求快點賣掉,他們因爲生怕被人糟蹋了,總是沒答應,現在總算放心了。
楚幕並沒有虧待兩個老人,還是給足了銀子,兩個老人高興的連連點頭,把房契地契一併交到無極的手上,至此楚幕和無極在成皋便有了一處容身之地,被稱之爲家的地方,立刻把客棧的帳結了,搬了進去。
解決了房子的困惑,楚幕便專心的招羅風被雷擊的真像,當然這一切要瞞着羅憶,想那羅憶一定派人在暗處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了,所以楚幕讓小惠不要出現,只把當晚羅風走的路線,畫一張圖紙下來,他們好尋找線索,小惠很快把路線圖畫好,交到無極手裡,自己避不現身。
楚幕無極和唐凌只假裝一路玩耍,順着路線找線索,不過照了兩遍,並沒有看到該有的現象,難道第一現場並不在這條路上,楚幕決定放大到這條線索的五十米範圍內,果然在路線圖的一側五十米處發現了證據,一棵大樹的根下,竟有半截被燒焦了,那分明是被雷擊燒了的,這就能解釋爲什麼羅風的後背有花形的文字了,那並不是文字,而是樹皮上的紋理,被雷毀到皮膚上,看上去好似文字,可是樹中間也燒壞了一層樹皮是怎麼回事,楚幕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地方並不是羅風必經之路,當日羅風醉了,怎麼可能跑到這個地方來呢,如此推斷便可是知,是有人把醉酒的羅風送到這個地方來的,這個人爲什麼hi想到把羅風送到這棵樹下呢,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樹都被雷擊了的,楚幕皺眉,爲防被人懷疑,趕緊離開案發現場。
晚上四個人在楚幕的家,現在這裡就是他們的家了,商量接下來怎麼辦,最後楚幕分派了任務,唐凌和無極去縣衙偷卷宗,楚幕和小惠去案發現場周圍打探情況。
任務分派了,唐凌和無極便出去了,唐凌倒是不以爲意,只有無極滿臉的不甘願,接受到師兄的命令,一臉無奈的點頭,跟着唐凌的身後往外走去。
楚幕把小惠帶到當日她姐夫羅風死亡的地方,小惠哭了一場,咬牙發誓一定要幫她姐夫報仇,兩個人找了附近的一家人,仔細的打聽着幾天前下大雨有沒有聽到外面有什麼情況,主人搖頭表示不知道,外面下着大雨,又打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啊,而且這個地方以前打死過人,下雨天誰也不敢出去。
主人的話立刻引起了楚幕的主意,開口問主人,什麼地方有人被打死,那個人便指了指外面:“就在前面不遠的一棵大樹底下,被雷擊中死了,當時很多人都知道,人心惶惶的。”
楚幕謝過了主人,退了出來,心裡恍然明白,羅風確實是被人謀害了的,只不過那個人沒有親自動手,而且選擇了一個老土的辦法,用雷擊,至於那個大樹上毀燒的痕跡,上面是前不久被雷打中的那個人的,下面纔是羅風被雷擊的痕跡。
兩個人打探了消息,便回了住處,唐凌和無極已經回來了,手裡拿着的正式案件一副卷,楚幕點了一下頭,這個副卷一般情況下市不用的,所以趙縣令一時不會是不會察覺的,眼下是怎麼解救人,就算是有證據證明羅風不是小惠姐姐殺的,趙縣令也不會聽他們的,他只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貪官罷了。
“小惠,你明天一早帶着這些東西去京城,雖然在京城我們沒有熟悉的人,但是有一個人是正直大公無私的,他是皇上的親弟弟,當朝的賢親王,你把這些東西送到他府上,他一定會派人出來清查此案的。”
楚幕的話音一落,小惠犯了難,當朝的賢親王,只怕自己還沒見到他的面,便被人家攆走了,怎麼會接受這些東西呢?不由蹙緊眉開口:“只怕人家根本不理我,那些侍衛便把我攆走了,無論如何也不會見到堂堂親王的。”
“賢親王爲人很是賢善,你如果真的一心想救你姐姐,你變拿着東西跪在賢親王府門外,哪怕拼了一條命也要救姐姐,一定會有人把這些情況稟報給賢親王爺的,只要他願意見你,你姐姐就有救了,”楚幕認真的開口,龍清遠的爲人他還是十分相信的,這件案子如果到了他手裡,他一定會重新派官員下來調查的,那麼她姐姐就有救了。
小惠看楚幕說得堅定,一咬牙點頭,爲了姐姐她拼了,伸手接過楚幕手裡的東西,準備明天一早便上路,姐姐在牢裡被折得不成人形了,一想到她在裡面受苦,她便心如刀絞,恨不得立刻騎快馬趕到京城去。
楚幕看着小惠起身往外走,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小惠,到京裡什麼都不要說,別說我參與了這件案子,就說有人幫你的。”
小惠愣了一下,點頭,既然楚幕不願意透露自己,她就不說,也許楚幕就是京城誰家的孩子,和爹孃鬧僵了,溜出來的,這些私事她不會多嘴的。
“好,”點了一下頭,走出去,楚幕看到小惠走出去,掉頭吩咐無極:“明天一大早,你跟着她身後,保護她一段距離,如果我估計不錯,一定有人會半路攔截她,你收拾那些人,讓她趕快去京城。”
“嗯,知道了,”無極點頭,站在她身旁的唐凌着急的開口問:“那我做什麼,好像你們每個人都有事似的,只有我沒事。”
“你回去睡覺吧,千萬不能讓縣令大人察覺出什麼,要不然被收拾的就是我們了。”
“喔,”唐凌一聽沒自己事了,打着哈欠走出去,一閃身到了隔壁,他現在進入他們的院子好像自己家一樣,楚幕不禁有些後悔搬到他隔壁了,這男人千萬不要有半夜三更摸上人家去的習慣。
無極氣得瞪了門外一眼,指了指唐凌消失了的身影:“師兄你看他,都不走正門,”一跺腳回身坐到旁邊的座椅上,如果此時有人在,只怕要懷疑無極的性別了,他的動作太女性化了,楚幕掃了他一眼,無極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又忘了。”
“快去睡覺吧,明天早上起來送小惠一程,”楚幕吩咐無極,無極點點頭,站起身盥洗,然後去睡覺。
楚幕一點倦意也沒有,泡了杯茶,端到窗格子下,望着掛在天空的彎月,皎潔黯淡,如上弦月,月明星稀,心裡不禁想念起玉兒來,不知玉兒在王府怎麼樣了?玉兒等我再這裡安頓好了,我就去接你,越想越惆悵百結,不過心卻是充實的,自己所學的總算沒有白廢,看着那些被冤屈的人重新獲得新生,那一雙雙感激的眼眸,心便暖暖的,他一定會幫助那些無路可走的人,想着又喝了一杯茶,還是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縣衙報備呢。
小惠一夜沒睡,懷裡放着那些卷宗,天沒亮便離開成皋去京城,果然有人半路襲擊了她,如果不是楚幕事先想到,她都難逃一劫了,好在無極出現了,攔住那些人,把小惠放了過去,只吩咐他一路上小心點,圍劫小惠的那些人只是仗着人多勢衆罷了,根本沒多大的本事,自然不是無極的對手,一番拳腳相加,把那些人收拾了,掉頭回縣衙去了。
楚幕聽了無極的稟報,心內冷笑,只怕接下來趙縣令會坐不安寧了,果然趙縣令急衝衝的讓縣丞把他們三個人請到內堂去,一臉的笑,小心翼翼的追問。
“那藍姑娘去京城做什麼事?”
唐凌搖着頭,一臉認真的反問趙縣令:“那丫頭是不是看她姐姐要死了,去投奔別的親戚了,反正姐姐的諾大房產都是羅家的,又沒有她的份子,她待在這個地方幹什麼,到時候姐姐被斬,她不是更難過。”
“你們真的不清楚嗎?”趙縣令的眼睛睜大一些,眨着綠光,神情極是恐怖,從這個人身上掃到那個人身上,來回的掃描,冷盯上無極:“今兒早上你怎麼在成皋城外出現了,一大早去那裡幹什麼?”
“小的一大早喜歡遛馬,正好溜到城外啊,縣令大人怎麼知道的?”無極冷淡的開口,趙縣令一揮手,不耐煩的開口:“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問你,你爲什麼救那個藍丫頭。”
“啊,這個縣令也知道啊,我是看有強人攔路搶劫,所以纔出手相助的,要知道我們可是捕快,本就應該爲民消災,既然小的看到了,當然不能不管了,”無極見招拆招,那趙縣令一時啞口無言,額頭上微冒出冷汗,看都招的什麼捕快啊,這能要了他的命,要是那個丫頭真的去找什麼人的話,自己肯定躲不過去了,還是找機會溜吧,反正也斂了不少財,到哪兒都夠吃夠用,一輩子享不盡的富貴了。
“都出去吧,”趙縣令無奈的揮手示意他們三個人出去,怎麼也想不透自己這麼多年了,爲什麼就栽在兩小鬼頭上了,還是趕快想辦法把東西運走吧,千萬不能坐着等死,把先前收刮來的金銀珠寶裝船,讓夫人和兒子離開,自己見風勢不好,再走也行。
楚幕一出去,立刻招手讓唐凌和無極過來,小聲的嘀咕:“這個狗官想逃了,我們要守住他家,不准他把任何東西裝船帶出去。”
“他要走?你怎麼知道?”唐凌和無極同時出聲反問,那個狗官竟然要走,他都害了多少人了,竟然想逃,就算有十條狗命都不夠,還想逃,門斗沒有。
“直覺?他一定會乘夜深人靜之時把得來的珠寶裝箱上船,讓他的夫人小妾還有孩子先離開成皋,至於他們準備去什麼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從現在起,我們辛苦些,每天晚上守在縣衙門前,如果他真的遮陽做了,我們把他攆回去。”
楚幕的話一說完,其他兩個人立刻贊同,這個狗官搜刮來的東西,一份也別想帶走:“好,就這麼定了。”
縣令大人不生堂辦案,縣衙裡的人樂得清閒,有喝茶閒聊的,例如那些老的,有到處亂逛的,例如那些小的,到現在也不見個影子,卻不知那三個人早回家去補眠了,晚上要監視狗官一家,只有白天補眠,晚上行動。
不過一臉三天都沒事,害得他們白守了三夜,白天精神不振,唐凌有些懷疑,會不會是楚幕估計錯誤了,人家根本就沒要走,也許縣令根本沒懷疑他們,可惜楚幕堅持繼續守下去,唐凌沒辦法,照舊白天睡覺,晚上行動,不過狐狸的尾巴,他早晚有一天要露出來的。
夜晚起風了,他們三個伏在屋脊上,一動也不動的盯着縣衙,幸好都多加了件衣服,也不覺得涼,耳邊傳來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昏暗的道路上月光穿透街道邊樹葉間細微的縫隙,折射出一道道淺柔的月影,映在地上像詭秘的叢叢陰森森的林子。
唐凌一下一下的打着哈欠,心裡暗念,這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不會拿狗官一日不走,他們便守上一日吧,就在唐凌輾轉百結的時候,縣衙的西北角的角門吱呀響了一下,三個人頓時來了精神,三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圓形的角門,只見那門緩緩的拉開,從裡面走出兩個人來,到大街上張望了一番,朝裡面一招手,立刻有人把角門打開。
兩輛馬車從二門駛了出來,又有人從裡面擡東西出來,好像很沉重似的,兩個人擡着一個箱子竟然很吃力,一連擡出了七八個箱子,往馬車上碼去,很快收拾妥當了,爲首的人好像是趙府的管家,一揮手後面又出來一輛馬車,從角門裡走出縣令夫人和他的小妾,還有兩個孩子,一起上了後面的馬車,其餘的奴僕尾隨其後,一直往西而去,從頭到尾那個狗官都沒有露面。
如果楚幕沒有記錯,西邊好像有一條淮河,看來這一家子準備坐船離開成皋,至於他們準備去哪,楚幕肯定猜不出來,也不想去猜。
“走,”楚幕一招手,身子靈活如一條遊蛇,在瓦上飛快的滑過,無極緊隨着他的身後,唐凌略慢一點,不過仍能跟上他們兩個,不緊不慢的跟着那輛馬車,往淮河邊而去,行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果然看到城郊外有一條從南到北的淮河,這條河流通到各個地方,有很多來往的船隻行在淮河裡,此時緊靠岸邊停着一隻秀麗奢侈的畫舫,從船上下來幾個華服僕人,走到馬車前恭敬放下腳踏,請了馬車上的人下來,趙府的管事領着一幫人卸馬車上的箱子,楚幕一看時機差不多了,一招手吩咐無極和唐凌。
“走,再不下去,估計他們就要跑了,”身形一閃,三條黑影鬼魅似的落在馬車前面,冷喝:“住手,好大的膽子,竟然半夜把東西往外運。”
爲首的趙府管事,一看眼前的光景,趕緊恭敬的上前:“唐捕頭,這是老爺的日常傢俬,沒什麼要緊的東西,”說完掉頭命令身後的下人:“還不快搬上去。”
楚幕身形一閃腳踏在箱子上,陰森森的開口:“誰不想活了,可以試試看,可以把頭伸過來。”楚幕的話音一落,那無極寶劍一抽,耀出一道亮光,嚇得那趙府的下人動也不敢動,那趙夫人嫋娜的走過來,冷着臉喝道:“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捕快竟敢如此狂妄,回頭讓我家老爺把你們關到大牢裡。”
●тт kán ●¢ ○
趙夫人平時作威作福慣了,根本搞不清狀況,仍舊一派威武,站在她旁邊的管家早嚇得冒汗,夫人怎麼就不知道分點場合呢,這時候逞什麼口舌之快啊,無極劍形一閃,挑上趙夫人的脖子,冷森森的開口:“要不要試試,是我殺你比較快呢,還是你家老爺殺我比較快?”
那趙夫人立刻嚇白了臉,那寶劍涼颼颼的,寒氣直往外冒,冰涼一片,她的脖子以下都不敢動,再不敢說一句話,楚幕也不理他們,徑直走過去,命令身邊的唐凌打開箱子,那管家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幾個捕快打開了箱子,一箱接一箱,看到的人眼直了,只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竟貪了八大箱子的真氣珠寶,什麼珍珠瑪瑙,翡翠珊瑚,寶瓶書畫,還有一大箱的金條,唐凌不可思議的盯着楚幕,如果不是楚幕的堅持,這些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就要被這狗官帶出去了。
楚幕掉頭望了一眼趙府的管家,冷冷的命令:“把這些東西照舊裝到馬車上,拉回縣衙去,”楚幕話一說完,那管家早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唐捕頭,求求你饒了我吧,要是小的回去,老爺不會饒了小的的。”
“他自己都有問題了,還管你們嗎?”唐凌踢了管家一腳,平時幫着主子們做壞事,這會子害怕了,大聲的命令:“快點裝上馬車,要不然立刻要了你的命。”
“好,好,”管家沒辦法,招手示意那些下人趕快裝箱子,很快把箱子封好,準備擡上馬車,忽然聽到空氣中傳來冷冷的話:“不用搬了,不知從哪裡來的幾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敢到成皋的地方來多管閒事,看來是飯吃多了,嫌命長。”
隨着話音一落,只見從四面八方躍出來一批黑衣人,包圍了他們三個,楚幕一愣,他倒沒想到過有人會包圍他們,想想也是,那狗官在本地生活了很多年,自然有黨羽。
楚幕立刻和無極,唐凌三個人背靠背站到一起,這樣對付敵人會好一點,楚幕望向爲首的人,臉孔冷冷的,冰寒的風在夜色中響起:“你們是何人?”
“小子,看來你還是太嫩了,難道不知道我們江天門只收銀子說話嗎?你們等着送死吧,”爲首的闊臉漢子狂妄的大笑,那笑聲在夜色中陰寒恐怖,趙家的一干家眷早嚇得縮到一起去了。
“江天門?是什麼東東啊?”無極小聲的嘀咕了一聲,唐凌立刻開口:“是我們附近山上的一個匪幫,平時專門殺人放火,只要有錢,什麼都幹,沒想到縣令竟然會和這種人勾搭到一起。”
“原來是江天門的人,難怪如此囂張呢,一幫土匪?不在土匪窩裡,跑出來丟人現眼,你爹孃真是白生你們了,”楚幕譏諷的冷笑,玉簫一揚,帶出一道幽暗的光芒,那爲首的漢子一怔,華麗有些不自在。
“你手上的蕭是哪裡來的?”
楚幕看了一眼手裡的蕭,冷瞪了那男人一眼:“撿來的,怎麼了?不是想殺我們嗎?一起上吧。”
那爲首的黑衣人猶豫了一下,因爲這小子手裡拿着的藍雨蕭,當年自己可在藍雨蕭下吃過苦頭,沒想到這蕭竟然又出來了,這下子不會是那柳舞煙的兒子吧,不過就算他是柳舞煙的兒子,自己收了人家的銀子,也沒有不出手的道理,仰天長嘯一聲,朝後面吼叫一聲。
“上,今日殺了這三個小子,回去重重有賞,”一聲令下,那些人如亡命之徒似的直撲而至,趙府的一干人飛快的退到一邊,管家眼開着衆人打起來了,何不剩亂把銀子擡上畫舫,一招手吩咐人去擡箱子,誰知那江天門的人一刀砍了過去,只見那趙府管家的一條膀子不翼而飛,疼得他直在地上打滾。
“不準動那些箱子,動一下就宰了,”粗吼過後,又往楚幕他們身邊撲過來,楚幕冷笑,看來這些人動起了珠寶的念頭,這趙縣令看來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把狼引上了門,那東西還想出來嗎?
無極一直想找人試試寒山劍法,沒想到來了機會,身形旋轉,快如閃電,那寒山劍一使,密不透風,衆人根本看不清楚怎麼回事,那勁風已經過了耳,只覺得身子一麻,心口一熱,刀劍劃過脖子的聲音,快到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血噴涌而出,空氣中一股血腥的粘稠,眨眼之間已經解決掉了四五個,而另一邊的楚幕也不甘示弱,身形飄忽如柳絲,根本讓人抓不住方位,手中的玉簫指東劃西,直點致命的穴位,夜色中鬼魅妖異。
江天門的爲首,眼看着再打下去,自己也沒有把握獲勝,只會把小命丟了,雖然眼饞那些珠寶,可眼下還是保命要緊,一聲令下:“退,”還剩下的幾個人飛快的山神溜了,無極一提寶劍想追過去,楚幕忙拉住他,掉頭吩咐趙府的下人。
“立刻把箱子擡上馬車,把你們的夫人扶上前面一輛馬車,回縣衙。”那些人經過剛纔血腥的畫面,早已手腳全軟,哪裡還敢有半點抗議,一點也不敢怠慢,把箱子擡上後面一輛馬車,縣令的家眷坐到前面一輛馬車,兩個孩子早嚇得抖個不停,楚幕一聲令下,:“回縣衙,”馬車又往回繞,很快重返了縣衙,這次沒有走角門,楚幕吩咐唐凌把大門打開,八個大箱子全部擡到縣衙正中的空地上。
趙府的一干下人連同主子全部被請到了後衙,那趙縣令一聽到夫人的哭訴,當場如遭雷擊,面孔由紅至白,旁邊的夫人還在哭哭啼啼的讓他找三個小子算賬,氣得他一甩手給了她一記耳光,果然安靜下來了。
“哭,哭,喪門星,大禍要臨頭了,你還哭,等我死了你再哭,”趙縣令在後衙走來踱去的如熱鍋上的螞蟻,都是那藍家的賤人惹出來的,早知道就不收羅憶他們的禮,自己就不會遭些大劫了,眼下還是和唐凌他們講和了,把衙內的那個案婦放了,再把自己所得的銀錢和他們平分,相信沒有人不喜歡錢,雖然自己心疼得要命,但是總好過丟掉一條命,趙縣令正在千腸百結的想主意,一旁的下人走過來,恭敬的開口。
“老爺,管家的膀子斷了,您看要不要去找個大夫呢?”
“找什麼大夫啊,半夜三更的,死不了人的,死了拖出去喂狗,只怪他命賤,”趙縣令不耐煩的揮手,根本不把替他賣命的人當回事,那下人趕緊退下去,他可不想爲了一個兇狠惡煞的人被責罰,那管家以前對府裡的下人可惡了,這也是報應到了。
找縣令領着府裡的下人往前廳走來,夜漆黑一片,下人提着燈籠忽明忽暗的蕩着,趙縣令的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了,要是這三個人不買賬,只怕明兒早上全縣城的人都知道他有多貪了,一定食了他的肉才甘願,一想到那種可能,趙縣令的頭皮發麻,身子輕顫,直冒冷汗。
縣衙前的空地上,楚幕等三人坐在大箱子上閉目養神,聽到響聲睜開眼,只見趙縣令對他們三個少有的恭敬,點頭哈腰的開口:“唐捕頭,我一向待你不薄,我們能不能談談。”
“談吧,”唐凌指了指箱蓋子,示意趙縣令坐下來,趙縣令現在好比那牢裡的犯人似的,哪裡敢坐啊,半垂着頭擺手,顫顫兢兢的站在一邊,等着楚幕的話,他知道這三個人是楚幕爲首的,這小子的腦子好使,自己所做的事都落入他的套子裡了,沒想到連江天門出馬都沒用,一幫沒用的東西,往常拿了自己多少好處,竟然還傷了自己的家奴,都是些喂不飽的餓狼。
“你想怎麼談?”楚幕冷冷的掃了一眼趙縣令,可以看出來他很害怕他們,可是現在害怕有什麼用呢,當時做的時候怎麼不怕嗎?就是現代,哪個死囚犯不是哭爹喊孃的後悔,可是照樣槍決。
“如果你們願意放我一馬,我把這些東西分四箱給你們怎麼樣?要知道這四箱東西夠你們吃穿一輩子了,”趙縣令輕聲開口,只聽到楚幕一聲冷哼,要說楚幕不愛錢,那絕對是假的,可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哪裡要用這些昧着良心的錢了,臉孔寒凌凌的在夜色中冷瞪着趙縣令。
“你還是回後衙去,想想明天早上怎麼給成皋縣的老百姓一個交代,堂堂的父母官,如此貪得無厭,害得縣衙在百姓的嚴重成了骯髒之地,連一個捕快都招不到,你還有臉和我們談條件,真是有你的,滾回去,”楚幕聲色厲言,說到最後,滿臉氣憤,朝着狗官怒吼,無極立刻提起寶劍晃了晃,嚇得趙縣令慌張的領着下人往後面走去,兩腿發軟,看來他只有等死的命了。
楚幕和無極不由得冷笑,這狗屁縣官明兒個有你罪受的,唐凌看着楚幕和無極,一絲擔憂掛在臉上:“楚幕,無極,你們這樣做,他一定會狗急跳牆的,你們可當心點。”
“讓他跳,看他能蹦多高,再蹦也是池塘裡的蛤蟆,他能上了天。”楚幕根本不吃這一套,掉頭拍了拍箱子上的塵土,斜躺着休息一會兒,明兒子早上還有正事呢?
第二天,縣衙門前貼了公告,縣令大人身爲本地的父母官,貪贓枉法,收颳了大量的民脂民膏,有證據在眼前,八個大箱子堆在縣衙的空地上,整個縣衙被圍得水泄不通,大家氣憤難平,紛紛往後堂衝去,準備找縣令算賬,楚幕和無極像阻止都阻止不了,就在大家鬧個不停的時候,那小史從後衙跑出來,一臉的緊張,朝人羣大叫了一聲:“趙縣令上吊自殺了。”
圍觀的人羣一下子安靜下來,可惜只維持了幾秒鐘,大家又罵了起來,雖然他死了令人同情,可是害了多少人命才得來的這些金銀財寶啊,越想越恨,照舊在縣衙裡罵了半天,最後才陸續的散了。
楚幕三人一起往後衙走去,遠遠的便聽到有哭聲傳來,走到內堂,只見趙縣令果然直挺挺的睡在地上,楚幕上前探了一下鼻息,確實沒氣了,這狗官現實貪得無厭,最後是懦弱無能,自己死了,留下一家大小,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趙夫人一看到楚幕他們出現,便想起自家的老爺便是死在他們手裡的,爬起來朝他們撲過來,唐凌一把抓住她的手,沉聲:“他是罪有應得,你怪不得別人,要不然他怎麼會自殺。”
可惜一向靠着縣令享盡榮華富貴的人哪裡管這些,依舊大吼大叫的,就連趙家的小公子,也撲上來哭叫着:“你這個壞人,壞人,我會爲我爹爹報仇的,你害了我爹爹。”
唐凌一看眼前的情景,趕緊把楚幕和無極拉出來,他們還是離找家人遠點吧,要不然那些大人小孩子纏住他們也夠煩的。
趙縣令死了,整個成皋的百姓都拍手稱快,大家都知道縣衙裡新來的兩個捕快,本事極高,能鬥敗趙縣令,全靠這兩個捕快,一時間,楚幕和無極成了成皋的名人,而到了京城的小惠也如願以償的把姐姐的卷宗送到了賢親王爺的手上,賢親王見了她,渾然大怒,立刻命令刑部派人重審此案,所以小惠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一到成皋,便聽到百姓的談論,知道那趙縣令自殺了,心裡越發開心,一路策馬狂奔,好幾次都要撞到人了,慶幸很快到了縣衙,翻身下馬,進內稟報好消息。
楚幕正好從裡面走出來,身後跟着無極,唐凌,三個人商量着什麼,小惠脆生生的叫了一聲:“楚大哥,我回來了,”三個人一聽是小惠的聲音,而且很是興奮,立刻知道她姐姐的案子有眉目了,忙走過來詢問。
“怎麼樣?你姐姐的案子有眉目了?”
“嗯,賢親王爺把卷宗接過去了,責令刑部官員重審此案,相信新派的官員很快便到成皋來了,估計明天就到了,我怕你們着急所以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了,”小惠一口氣說完,滿臉灰塵,卻絲毫不感到疲倦,整個人興奮不已。
“這真是太好了,這樣你姐姐就可以重出牢房了,這件事真該慶祝一下,”楚幕點頭,想起龍清遠不知怎麼樣了,便漫不經心的開口:“那王爺怎麼樣?還好吧。”
“還行,就是太嚴肅了,不過長得真是俊美,和你們兩個有的一拼,”小惠調侃,身後的唐凌卻是一臉的不信:“怎麼可能,我認爲楚幕是天下最俊美的男人了,還有比他還俊的不成,這不可能吧。”
“真的,我沒有騙你們,完全不同於楚幕的俊美,他是那種高大邪冷的,很讓女人心動的那種,”小惠一說完便發現三雙眼睛盯着她,不約而同的開口:“不會吧,既然人家幫了你,怎麼不以身相許啊。”
“不和你們說了,我都膽顫心驚的呢?”小惠一甩手離開縣衙,回羅家去,她這一身灰塵加臭汗,還是好好的清洗一下吧。
楚幕等三人,把寫好的佈告貼在大門口,又開始招捕快了,這次比以往好多了,很多年輕的男子都來報名,唐凌示意他們不要擠,一個一個的來,忍忍都有機會,最後從中擇優,培養出一批精幹的捕快,把那些年老的捕快退役回去吧,新縣令很快就要到了。
結果三個人忙碌了一整天,共招了二十個捕快,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長相端正的,身體健康的,看着也舒服些,楚幕和無極上下打量了兩圈,總算心滿意足的揮手:“散了吧,明天早點到縣衙來報備。”大家一鬨而散,都圍到楚幕他們身邊,一臉傾慕的望着兩個俊美到不像話的男人。
“楚大哥,你們是怎麼發現趙縣令的贓物的?”
“是啊,和我們講講吧,我們也好學些經驗,”七嘴八舌,吵吵鬧鬧的一時不知道回答誰的話,而且一口一聲楚大哥,要知道她是他們這羣人力最小的,這感覺很怪,忙擡起頭來。
“以後大家就跟着唐凌一樣叫我楚幕把,千萬不要叫我楚大哥,我好像是這裡最小的。”楚幕的朝大夥兒笑笑,大家都被他俊俏的樣子驚呆了,楚幕和女人有得一拼,就是那飄香閣裡的頭牌未必有他長得俊。
“楚幕,你的功夫很高嗎?”有人稀奇的開口問,聽說他能一人敵江天門十幾個人,楚幕一聽,忙搖頭,指了指無極:“我師弟無極的武功比我高得多。”
“哇,無極的武功原來這麼高啊,”立刻有幾個嗜武的人圍到無極身邊去了,剩下幾個照舊跟在楚幕身邊,追問東追問西的,最後總算被他們打發走了,等大家都走了,楚幕和無極累得直喘氣,只見唐凌正氣定神閒的在一邊喝茶呢,這待遇也太差了吧。
“唐凌,我們被人家纏,你竟然坐在這裡喝茶,是不是太過分了?”楚幕指責唐凌,唐凌一臉不以爲意的笑,劍眉一挑,痞痞的笑:“誰讓你們倆現在是成皋的名人呢,只怕以後都不得安寧了。”
“不會吧,”楚幕和無極差點眼珠子都瞪出來,今兒個已經夠他們受的了,如果天天這樣,他們哪消受得了啊。
“你們們以爲今兒個捕快這麼好招啊,都是衝着你們倆來的,”唐凌站起身,身爲捕頭,他很高興自己的手下團結一致,拍拍楚幕的肩:“好樣的,繼續努力吧,以後你就是他們的榜樣了,”說完耍酷的組了,楚幕冷瞪着他的背影:“不會這麼倒黴吧,”和無極一起回去。
新縣令很快走馬上任了,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前縣令還是貪贓自殺的,這可是個借鑑,無論如何要牢記在心裡。
新縣令姓夢,人長得極周正,而且看上去很和善,一進駐縣衙,便把楚幕和無極還有唐凌交到儀門內的正堂去。
“聽說就是你們發現了上任縣令貪贓枉法的事情,”聲音雖然很輕,可是自有一股威嚴,笑着的老虎纔是深藏不露的,楚幕可是深知這個道理的,微點了點頭。
“是的,大人,屬下等有一天晚上在街上玩耍,正好碰上趙縣令的家人帶着八大箱子的東西往淮河邊去,便跟上去看個究竟,發現那箱子太沉,所以懷疑那箱中便是貪贓枉法之物,”楚幕不卑不亢的回答,身邊的無極和唐凌忙點頭附和。
夢縣令一看這陣勢,便知道這三個人裡面最緊要的便是楚幕,什麼事都是他在拿主意,不禁多看了兩眼,只見眼前的少年,臉似桃花,身似細柳,雖然生爲男兒身,卻有一股女孩子家的妖嬈風流,真是天生玲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