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他會突然這樣說, 青松愣了半晌,方纔鄭重道:“多謝將軍!”
若是白彥章用權勢威壓他,他別說爭, 只怕還未開始行動, 便不知被髮落到了哪裡去。
白彥章拍拍他的肩膀, 笑道:“本將軍有信心, 若到時候你輸了, 可別說本將軍欺負你。”
他這話讓青松也跟着笑起來,抱拳行了一禮道:“若到時候將軍輸了,還望將軍別給屬下穿小鞋纔好。”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白彥章又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幾下, 這才放他離開。
他前腳離開,白彥章後腳便喚了墨香過來, 心情甚好的道:“帶幾個人將於芊芊的東西都搬到我屋中, 告訴她, 以後便由她貼身伺候我。”
墨香並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情,聞言不由愣住, 半晌才道:“可是……芊芊不是喜歡在小廚房,若是她不願意怎麼辦?”
白彥章的好心情絲毫不受影響,只道:“你是朗雲軒的管事,她若是不願意,你想辦事讓她願意便是。”
墨香還要再說, 白彥章卻不再理她, 起身往書房去了。
墨香咬了咬牙, 找人打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又眼神冰冷的盯着書房的方向看了許久, 這才獨自往於芊芊房中去。
於芊芊此刻正跟張大娘坐在廊檐下說話,見她過來, 兩人面上的神情立刻就冷了下來。
墨香跟沒看見一般,笑着對於芊芊道:“我來這裡,是有一件喜事對妹妹說。將軍方纔對我說,從今日起,便將妹妹升爲他的貼身大丫鬟,以後廚房裡的這些活,就不用妹妹做了。”
今天看病這事,於芊芊便覺得有些蹊蹺,聽了這話,便淡淡的道:“我粗手笨腳的,實在不配貼身伺候將軍。”
聽了這話,墨香面上笑意不減,話卻尖銳許多:“妹妹這話便說岔了,你配不配伺候,是由主子說了算,而不是由你說了算。前段時間便有不少關於妹妹的流言蜚語,若你今日還要這般輕狂,傳到夫人耳朵裡,只怕就更由不得你了。”
於芊芊聽了這話,只管低頭不語。
墨香眸中閃過一抹冷色,又笑道:“咱們夫人對下雖然寬容,然而對那些目中無人,眼裡沒有主子的人,卻從來都不寬容,或打或賣,或隨便配了人,也不好說。”
這事張大娘是知道的,以前便有個丫鬟,便是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不把少夫人賀蘭芝放在眼中,企圖勾引白彥章。被周氏知道後,直接將她發賣到了窯子裡,沒出一月,便一命嗚呼。
張大娘悄悄拉了拉於芊芊的袖子,這纔對墨香笑道:“墨香姑娘不必拿這些話嚇她,她縱然年紀小些,也不會這般不懂事。你只管放心,我幫着芊芊收拾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後,她便過去當差。”
“張大娘不愧是府裡的老人,您是最講道理的,我在這裡先謝過你了。”
說完這話,墨香轉身便離開。她眸中滿是寒意,臉上也透出幾分陰沉來。
待她走遠,張大娘這纔將當年的事講給於芊芊聽,又說了許多話來勸她。於芊芊聽了,低頭想了一陣,便道:“多謝大娘提醒,我這便收拾了東西過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將軍,定不叫您擔心的。”
張大娘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竟覺鼻子有些酸。她知道,這丫頭去了將軍房中伺候,跟自己那傻兒子是再沒有可能了。
於芊芊卻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爲她是捨不得自己,便抱了她的腰道:“咱們還在一個院子裡呢,大娘放心,只要我得空,一定來看您。”
好不容易將這丫頭勸過去了,張大娘也不想讓她掛心,當下便笑道:“可不是,都在一個院子裡呢。我真是年紀大了,倒開始矯情了。”
她一句話將於芊芊說的笑起來,二人一起收拾了東西,這才往白彥章房中去。
白彥章此刻已經從書房裡出來,見她們搬了東西過來,心情甚是愉悅。
於芊芊被安置在內室的外間,與他只有一簾之隔。以前賀蓮芝還活着時,外間原本是墨香住着,爲的就是方便伺候。後來賀蓮芝去世,白彥章便不再用丫鬟伺候,便是留下了墨香,也讓她搬了地方住。
如今他讓於芊芊住在這裡,墨香看了,只覺心裡跟針扎一樣。
她定定的站在門口看着張大娘幫於芊芊整理牀鋪,想起以前自家小姐在世時的情境,只覺胸中涌起一陣一陣的恨意。
她用手按住胸口,這纔不至於當場失態。
她看了一會,見白彥章一雙眸子都盯在於芊芊身上,那面上的笑意更是刺眼,她索性一扭身便跑了出去。
白彥章一顆心都在於芊芊身上,根本沒發現她的異常。
將牀鋪收拾好,張大娘也退了出去,整個屋子裡,一時便只剩下他們兩人。
見他總盯着自己,於芊芊頗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道:“將軍餓了吧,您先回房去休息,我現在便去做了晚飯端來。”
說着,便要往外面去。
白彥章卻將她拉住,意味深長道:“從今以後,這些活都不必你幹,你只需貼身伺候我便是。”
他故意將“貼身”兩個字說的極重。
於芊芊掙脫出胳膊,離他遠了些道:“奴婢還需將這裡整理一番,請將軍先回裡屋去,奴婢收拾好了就來。”
白彥章大喇喇的在她剛整理好的牀榻上坐下,心情甚好的道:“沒關係,本將軍就喜歡看別人收拾東西。你慢慢收,我等着便是。”
見她油鹽不進,於芊芊不由無語。她以前竟不知道,堂堂鎮軍大將軍,竟然如此不要臉。
她乾脆不再說話,只顧低頭幹活。白彥章真如他所說的一般,只是拿一雙寒星般的眸子盯着她,卻不再出聲打擾她。
等她將屋子收拾敞亮,白彥章這才道:“我已讓人按藥方去外面抓了藥回來,從今日起,你便每日將藥煎了喝。”
於芊芊手一抖,下意識的反駁道:“奴婢身體強健的很,不必吃藥。”
白彥章早就知道她不肯乖乖聽話,便將那大夫說的話又對她說了一遍。這還不算,還說如果她自己不肯煎藥的話,便每日讓小廚房煎好了送過來。於芊芊無法,只好答應。
於芊芊搬過來時,天色便已經不早。沒過一會兒,便到了晚飯時間,張大娘也已經將晚飯送了過來。
白彥章坐在桌前,對於芊芊招招手道:“你過來給本將軍試試毒。”
試毒這種事情,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也不知這位將軍今日唱的是哪一齣,於芊芊忍着翻白眼的衝動道:“奴婢可以爲張大娘做擔保,她定然不會在食物裡下毒的。”
張大娘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向於芊芊的目光中便帶了一絲感激,“芊芊說的是,我也是府裡的老人了,感激將軍還來不及,怎麼會存毒害之心呢。”
“試。”白彥章指了指離於芊芊最近的板栗燒雞,語氣不容置疑,“先從那道菜試起。”
於芊芊只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入口中,待吃完後,正要說無毒,白彥章卻突然問:“好不好吃?”
於芊芊下意識的點點頭,他便露出滿意的神色,自己夾了一塊雞肉放入碗中。接着又夾了一個雞大腿到於芊芊的碟子裡,沉聲道:“把這個吃了。”
在白彥章的各種要求下,等到一輪菜試下來,於芊芊已經有了飽腹感。
其實當白彥章親自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時,她便已經知道白彥章這是變相的讓她陪着他吃飯。她心裡雖然覺得怪怪的,卻又想不通他爲何要這麼做。
吃完了飯,白彥章又道:“吃的有些撐了,你陪我去後花園走走。”
現在正值春日,後花園裡的花朵兒開的正好,花紅柳綠的十分好看。
二人走到一片梔子花前,白彥章隨手摘了一朵夾到她耳邊,笑道:“這花和你很配,又清香又白淨。”
他忽然離的這麼近,於芊芊只覺更加怪異,心臟也不受控制的撲通撲通跳起來。她正要退開,白彥章卻已經放開了她,又繼續往前面走去。
一陣清風拂過,鼻尖傳來梔子花的香味。於芊芊趕緊將花拿下來捏在手中,方纔急速跳動的心臟,終於平靜了些。
見她一路都不說話,白彥章便不再往前走,而是帶着她進了一個涼亭中。
他坐下,於芊芊便站在一旁。他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坐。”
“這不合規矩。”於芊芊站在原地沒動。
白彥章起身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正色問:“你可知我爲何將你調來我身邊?”
於芊芊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白彥章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近水樓臺先得月,我自然是爲了得到你的心。你在我身邊,每日看着我,日久生情也容易些。”
白彥章是武人性子,心中喜歡一個人,便再不肯藏着掖着。
於芊芊到底是個女孩子,聽到這麼直白的話,一時羞的臉通紅,再也不敢擡頭看他。
白彥章只覺她這副模樣十分可愛,哈哈笑道:“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本將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