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周氏的鼓勵，於芊芊愈發的有幹勁。
回到小廚房，便拉着張大娘的胳膊，頗有些撒嬌的意思：“大娘，您家青松大哥不是常年跟在將軍身邊嗎，您下次見着他，能不能幫我問問他將軍有什麼好惡。”
張大娘心中嘆息，卻還是捏了捏她的臉頰道：“行，大娘保證幫你打聽的清清楚楚。”
說曹操，曹操便到。
張大娘的話音才落，院裡灑掃的小廝忽然跑過來道：“張大娘，青松大哥說找你有事，讓你去二門外找他呢。”
於芊芊本想也跟着去，畢竟親自問一問，總是好的。然而想到他們母子說不定有體己話要說，便沒提這話。
張大娘去了不過一會便風風火火的回來了，她手上拿了兩個瓷瓶，笑道：“也不知道在哪裡得了兩瓶玫瑰露，巴巴的拿來給我。我倒不太喜歡這甜滋滋的東西，你拿去喝罷。”
於芊芊連忙擺擺手：“這是青松大哥孝敬給您的，我怎麼能收。”
張大娘卻將東西塞到她手中，笑道：“這本來就是小姑娘家喜歡的東西，你且拿着喝吧，他若送了我喜歡的來，我還捨不得送你呢。”
她將話說的直白，於芊芊便不再推遲，收了那玫瑰露，說了許多聲謝謝才肯作罷。
張大娘觀她神色，知道她情竇未開，當下也不再多說，催促她將東西收好了來做飯。
將東西拿到手上，張大娘便知道自己兒子弄鬼，她向來不愛吃甜食，何況是這樣甜滋滋的東西。一看便知兒子是想借自己的手送給誰，她只做不知道，拿了東西便走。
兒子既然有這個心，就算知道希望渺茫，她少不得幫幫忙了。就算最後結果不能盡如人意，也算是爭取過了不是，總好過她當年……
張大娘難得傷感的嘆了一口氣，見於芊芊往這邊走來，又恢復成一張笑臉。
得了張大娘的玫瑰露，於芊芊十分不好意思。想到張大娘一直有腰疼的毛病，她便道：“大娘，我給你捶捶腰吧。”
張大娘也不客氣，立刻便找了個高板凳坐下，笑道：“還是生女兒好，我只得了青哥兒一個兒子，倒不曉得有個貼心小棉襖是什麼滋味。”
聽了這話，於芊芊也忍不住想起家裡來。以往母親腰痠的時候，她也會像這樣給母親捶腰。母親卻怕她手痠，每次只一會，便不肯再讓她捶了。
想到母親，於芊芊不由鼻子一酸，半晌才啞聲道：“大娘，您身上的味道，跟我母親身上的味道真像。”
張大娘聽了心中高興，正想說認她做乾女兒，門口卻響起一聲咳嗽，卻是墨香走了進來。
見到這副場景，她愣了一下，片刻才含了一絲笑意道：“我倒不知道，芊芊的手竟這樣巧，不止飯做的好吃，還會按摩呢。”
於芊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過是渾按呢。”
知道她來定是有事，張大娘便從椅子上站起來，笑問：“姑娘來可是有話要說。”
“確實有一件事。”墨香斂了笑容，正色道：“夫人方纔特地交代我，說以後只讓芊芊做將軍的飯食，其他雜事，一概不許她做呢。”
聽了這話，張大娘倒沒覺得有什麼，畢竟她已經知道夫人在這丫頭身上用的心思。於芊芊卻懵懂道：“將軍一天也吃不了多少東西，花不了多少時間呢。”
墨香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是夫人的意思，我不過是過來傳個話。”
於芊芊還要再說，張大娘卻捏了捏她的手，笑道：“我們知道了，本來我一個人也忙的過來，以後我定不讓她沾手別的事。”
“多謝大娘體諒。”說完這話，墨香便不再多留，又掀了簾子出去。
於芊芊卻還是不解，“夫人爲甚要這樣呢？”
知道現在跟她說了可能會適得其反，張大娘便笑道：“夫人一向看重將軍，肯定是想讓你將全部心思都用在將軍身上，讓將軍每日都吃的香甜呢。”
“我一定不辜負夫人的期許。”於芊芊一雙葡萄眼亮晶晶的，想到夫人賞的珠花，心裡想着，伺候好了將軍，說不定過年時，夫人還能再給她幾兩銀子的賞賜。
想到這裡，她又拉着張大娘的手問：“大娘，您剛纔可幫我問了？”
張大娘拍了拍腦袋，“哎喲”一聲道：“我剛纔忙着回來，倒給渾忘了。”
於芊芊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惱，仍笑道：“那就麻煩大娘啦。”
因不知道白彥章的喜好，於芊芊便一直坐在廊檐下守着，待聽到腳步聲，她立刻便提起燈籠小跑過去，微微喘息着問：“將軍今日想吃些什麼？”
花將軍依舊圍着她轉了一圈，又舔了舔她的手背。於芊芊如今卻已經不再怕它，甚至還伸手摸了摸它的背。
白彥章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心中卻有些詫異。花將軍一向不願意讓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碰，便是墨香日日在它跟前，也不敢如此親近它。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眸亮晶晶的，裡面似乎有星光閃爍，這才轉過臉道：“昨日的便很好。”
知道墨香會過來接他，得了答案，她答應一聲，便提着燈籠小跑着離開。白彥章看着她奔跑的背影，脣角不自覺的往上翹了翹。
跟昨日一樣，便是湯、面、餅都要有了。
她自中午便將雞湯用小火燉在了爐子上，到現在早已滿廚房都是雞湯的香味。她舀出一瓢雞湯下了一碗麪，又攤了兩塊軟餅，最後夾了兩個雞大腿放到面上，洗了一盤冬棗，這才提了食盒往朗雲軒去。
白彥章今日倒沒什麼公務要忙，知道那丫頭做飯的速度快，他換了常服，便直接往飯堂去。
果然，他才坐了沒一會，於芊芊便提了食盒進來。
見他已經在等着，還頗有些抱歉的道：“叫將軍久等了。”
白彥章卻已經聞到了透過食盒傳出來的雞湯香，催促道：“擺飯吧。”
於芊芊也不耽擱，很快便手腳麻利的將東西拿出來擺放到他面前。想了想又道：“將軍且先吃着，前幾日我泡了一罈子蘿蔔，算着時間也該好了，我去抓一碟來給將軍嚐嚐。”
白彥章喝了一口麪湯，只覺十分鮮美，想着那蘿蔔的味道想必也不會差，當下便擺擺手道：“去吧”。
於芊芊一溜煙的跑去，又一溜煙的跑了回來，來回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饒是這樣，待她將蘿蔔放到桌上時，白彥章也已經吃了大半碗麪。
他夾起一根蘿蔔咬了一口，只覺酸脆爽口，順口便道：“這東西當配粥纔好，明日早上便吃粥吧。”
他擡起頭，纔看見她額上的汗珠和緋紅的笑臉，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怎的跑的這樣急，若是累了，便坐下休息會。”
於芊芊趕緊搖頭，“不累，站一會子便好了。”
白彥章又看了她一眼，這才重新埋頭吃起來。待他吃完，於芊芊便準備收拾東西。
不知怎的，白彥章卻不願她這麼快就離去，想了想便道：“跟我來書房。”
於芊芊不明所以，卻還是放下食盒跟着去了。
到了書房，白彥章指了指書案，“磨墨。”
話落，他自個兒卻拿了一本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起來。
於芊芊只當他又要寫奏摺，便捲起袖管，拿起磨條，按照他昨天教的方法，認真的磨起來。
她磨的認真，白彥章手裡的書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於芊芊認真的小臉，心中也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到底在幹什麼。
眼看着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於芊芊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緩慢，曉得她手腕必定痠軟。他這才走過去看一眼，咳嗽一聲道：“今日的墨色倒比昨日好些，不過也不堪用，還需多練。”
於芊芊咬咬牙，頗有些慚愧，“奴婢蠢笨。”
看着她分明委屈卻強忍着的小臉，白彥章難得放緩了語氣道：“無妨，你這樣已經算好。以後你每日都過來學着磨墨，時間長了自然能學會。”
於芊芊從小便對村裡的教書先生十分欽佩，小時候父親還沒生病的時候，她也跟着村裡的孩子們渾玩，跑去書塾看過先生講課，心中是十分羨慕那些搖頭晃腦背書的男孩子的。
如今雖不是識字背書，然而能與這些沾一點邊，她也覺得高興。當即便擡起頭，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望向白彥章，“多謝將軍！”
說話的尾音卻是上揚的，又嬌憨又愉悅。
聽的白彥章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又沒事找事的讓她留在書房許久，眼看着時間不早，這纔將她放了回去。
待人出去後，白彥章終於爲自己的行爲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這丫頭學會了磨墨，以後他吃飯時，她先將墨磨好，這樣能省下許多時間。
回去的路上，於芊芊的嘴角一路都是往上翹着的。她摸了摸頭上的珠釵，只覺得主子們的賞賜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連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