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夏王府李繼遷的專用書房內。
“丫頭回來了?”坐在書桌後李繼遷問站在書桌前的張浦道,然後伸手示意他坐在邊上的椅子上。
“剛回來,這次是微臣大意了,差點讓這丫頭被方家的人抓走,如果真的被抓走,那麼就很被動了。”張浦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道。
“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回來就好!她沒受什麼傷吧?”李繼遷問道。
“沒有,看她回來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當真是有些奇怪。”張浦搖了搖頭,有些不解地說道。
“開心的事?”李繼遷也是有些迷糊,不知道張浦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不清楚,不過以微臣的猜測,這小丫頭或許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她不時一個人就在那裡發呆,又不時傻笑,多半是這樣了。”張浦說道。
“真的?是哪家公子,還是哪個門派的弟子?”李繼遷聽到這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忙問道。
“這微臣也是不知道了。”張浦搖頭說道,“王爺,這件事您怎麼看?”
張浦的問話讓李繼遷原本有些激動的神情馬上便冷靜了下來,他坐回了椅子上,皺着眉頭嘆了一聲道:“我自然是希望她能夠選擇她喜歡的,只要她自己喜歡的,只要對方不要太差,我都會成全。可是~~~唉~~我也做不得主啊~~~”
因爲張浦是李繼遷的心腹,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因此私下李繼遷與張浦交談並不會自稱‘本王’。
張浦也是嘆了一聲,如果說真的是幽憐兒自己看上了誰,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只是因爲幽憐兒的身份特殊。很多事不是她想怎麼做便能怎麼做的。就算是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不過,這也就是微臣的猜測。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或許等哪天找個機會探探底。”張浦說道。
“也好。至於那邊,我也會再勸說一番,總不能讓她步上前人的後塵。”李繼遷說道,“好了,這事先不提。此次也算是讓方家失算了,他們想將這一切都扣在我們頭上,到頭來最後還得由他們自己承受後果,真是太快人心。”
“是啊。這次死傷近萬人,微臣都沒想到方家這次這麼狠,竟然用了‘鬼蠱瘴氣’。”張浦臉色也是露出了笑意,這一次算是算計了方家一次。
方家這一次殺了這麼多江湖中人,也足夠讓他們頭疼一陣子了,雖然不能說將方家怎麼樣,至少也可以讓他焦頭爛額了。
“這樣最好,這些年,方家一直對五洲之地有所圖謀,現在是越來越囂張。如果再不給他點厲害瞧瞧,真當我李繼遷是病貓不成?”李繼遷眼中殺氣騰騰道。
“接下來的形勢也會越來越好,再過些年。等五洲之地完全穩定下來,到時候就算方家還有什麼心思,還想興風作浪,也是無關大癢了。”張浦說道。
“唉,只是我這一次中毒,恐怕是堅持不了幾年了,德明年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擔起這份重擔啊。”李繼遷對於自己當時所中的毒也是清楚,雖然‘毒神谷’的人是替自己解了毒。讓自己活了下來,但是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張浦臉色露出了憂慮之色。問道:“夫人那邊怎麼說?”
“還沒消息,不過我也不抱多大的期望了。生死有命。總歸是有那麼的一天。”李繼遷搖了搖頭說道。
“王爺,大理那邊的‘藥王殿’或許有什麼辦法吧?”張浦問道。
“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倒是‘七靈圖錄’的事有些麻煩。”李繼遷皺着眉頭想了想道。
“雖然這一次我們將大宋江湖中人的怒火引到了‘方家’身上,但是他們肯定也不會放棄索要‘七靈圖錄’。王爺,以微臣看,不如將王爺收藏的那部分公佈天下,也算是平息他們對王爺的怒火。”張浦說道。
這次大宋中人死傷無數,不管怎麼說,還是在李繼遷的地盤上發生的,就算不是李繼遷直接所爲,但是他自然難逃責任。而且,大宋中人過來就是爲了‘七靈圖錄’,如果付出這樣的代價後,還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恐怕對五洲之地也是極其不利的。
“你小看了他們的胃口,得隴望蜀啊。到時候他們會相信本王就只有這麼一部分嗎?他們會相信本王給的就是全部嗎?”李繼遷搖頭嘆道,“這一次將方家拖下水,至少也可以拖延他們一些時日,此事得好好計劃一番。”
“這一次方家是百口難辯,雖然他們是真的沒有‘七靈圖錄’。”張浦笑道。
“總不能讓他們好過,不過,這事最後還得有個交代。‘七靈圖錄’肯定是要公佈的,只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公佈,這得好好思量了。”李繼遷笑道。
“好,微臣回去就去籌劃此事。”張浦說着起身準備告辭離開。
“等等,我還有事和你說。”見張浦準備離開,李繼遷急忙伸手阻攔道。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張浦坐回了椅子上,問道。
李繼遷沒有立即回答張浦的話,只是坐在椅子上沉默許久,最後才輕聲問道:“你說我該認她嗎?”
這話好像是在問張浦,但是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說,李繼遷的心情似乎很矛盾。
張浦臉上也是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王爺,此事乃王爺家事,微臣不敢妄言。”
“說吧,我就想聽聽你的實話。”李繼遷擺了擺手道,這人處高位,真正稱得上朋友的可是越來越少了。
感受到了李繼遷的堅持,張浦嘆了一聲道:“自然應該。只是,此事有利有弊,關係重大,王爺還請三思。”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可是~~或許是我天命將近,最近我經常會想起這些,我真的不想留下這個遺憾。”李繼遷神情落寞地說道。
張浦沒有接話,是啊,這要是換做自己,在自己大限來臨之際,如果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恐怕也是這樣子的。只是,李繼遷的事他也是清楚,雖然貴爲五洲之地的統治者,但是還是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讓你笑話了!”或許是將心中的一些話說了出來,李繼遷的神情好了不少,看着一直坐在自己面前的張浦笑了笑道。
“王爺如果覺得合適,不妨找個時間相認便是。只要我們小心,不將消息外泄,自然無恙。”張浦輕聲說道。
李繼遷的眉間微微一動,似乎有些心動,不過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大局爲重。”
張浦只好嘆息了一聲,道:“希望大局能夠早定,這樣王爺才能夠如願。”
李繼遷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大局恐怕在自己有生之年是見不到了,或許自己也只能留下這個遺憾了。
“哼!算你還理智,大局爲重,你知道便好!”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忽然打開了,一道身影從屋外進入了書房,然後那房門又輕輕合了起來。
只見則進入房內的是一個女子,身穿一襲明黃色長裙,正寒着臉瞪着書桌後坐着的李繼遷。
張浦見到這突然進入房內的女子後,急忙站起身,恭聲行禮道:“見過夫人!”
“免禮吧!”女子淡淡地說了一聲。
張浦直起身子之後,轉頭望了李繼遷一眼,見李繼遷微微點了點頭,他再次躬身一禮道:“那微臣先告退。”
當張浦退下後,李繼遷早就從書桌後面站起身,繞到了前面,臉上笑了笑道:“夫人,剛纔我也就是那麼一想,你看,最後我還不是放棄了嗎?”
“要不是這樣,我能饒你?”女子冷冷的反問道。
“是是是!”李繼遷笑眯眯地答道,然後上前拉着女子的手,道,“夫人,請坐!”
那女子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收回自己的手,依着李繼遷坐在了椅子上,然後李繼遷也坐在了她身旁的一張椅子上。
坐下之後,女子沒有出聲,只是右手一翻,便將一個小玉瓶房子了茶几上。
“夫人,這是?”李繼遷心中有了猜測,不過還是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這隻能替你續命,讓你多活幾年罷了。”女子說道。
“我還能撐幾年?”李繼遷本來就對此有心理準備,心中倒也沒有特別的失望。
女子看了李繼遷一眼後,臉色稍稍有些緩和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溫柔了一些,說道:“最多五年吧。”
“五年嗎?”李繼遷笑了笑道,“五年也足夠了。”
“繼遷,你會不會怪我?曾經你有機會可以選擇放棄你李家先輩們的承若,從此可以逍遙自在,不用再守着這五洲之地。那麼,你也就不會中毒~~~”女子似乎有些愧疚地說道。
“夫人,我怎麼會怪你?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選擇。當年李繼捧那蠢蛋入朝,被迫交出夏、綏、銀、宥、靜五州地,這是斷我李家基業。或許那個時候,我可以選擇放棄,可以選擇不再奪回這五洲之地,那麼現在可能不會中毒,但是我也不會遇到夫人,是夫人讓我知道,是李繼捧當年不想再與幽家聯合,這才導致被大宋抓到了機會。幽家,李家,向來就是相互扶持,才能強大,這點我從來不會忘記。”李繼遷雙手緊緊握着她的手有些激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