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也不要求多的,給薛老匹夫帶的東西,明日原模原樣的給馬府也送一份。”馬老將軍指了指其中一個箱子,說道:“老夫的這個箱子,先給老夫擡出去,一會兒老夫帶走。”
薛老將軍怒喝一聲:“呸,你個老不要臉的,兩個小輩送給老夫的東西也敢黑!”
“屁話,你兩隻耳朵是招風用的嗎,沒聽到剛纔說是給老夫的……”
“老匹夫再說一句……”
“怎麼,你還想動手不成?”
……
……
李易有些失望,這兩位老將,一點也沒有將軍氣概啊……
都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能動手就儘量別**,倒是抄兵器上啊,像兩個潑婦一樣的插着腰罵算什麼軍神……
“老夫人身體還好吧?”宋老將軍看起來就比那兩位要儒雅許多,看着李易,笑着問道。
李易點頭道:“勞煩宋老將軍掛懷,老夫人身體向來安康。”
李家畢竟是曾經輝煌過許多年的,縱使這些年沒落下去,但依然有一個吏部侍郎撐着場面,在京中的許多關係,也還沒有淡掉。
李易對這些事情向來不感興趣,然而這些天在老夫人的要求下一一拜訪下來,才知道李家原來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欺負,難怪能在陳家的處處打壓之下,還能在京都站穩腳跟。
“世子殿下,李縣伯,請喝茶。”老管家端來了茶水,面容和善的說道。
“在老夫家裡,喝什麼茶!”薛老將軍大踏步的走過來,將一壺酒的酒封拍開,說道:“喝這個!”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傲嬌蘿莉小鼻子皺了皺,往李易身後躲了躲。
李易和李軒臉色同時一變,這就是如意坊出產的烈酒啊,半工業酒精,沒啥滋味,就是後勁大,醒來之後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就他們兩個酒中-垃圾,三杯必倒,今天可能就要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了。
馬老將軍皺了皺眉,說道:“小公主還在這裡,喝什麼酒,讓人把這些都撤了,瓜果糕點擺上來,陛下不是昨天才賜給你薛老匹夫一些新鮮瓜果嗎,趕快端上來!”
薛老將軍這才意識到今天還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急忙說道:“對,對,把這些都撤了,換些瓜果糕點,陛下昨日賞的那幾個水果也都拿上來,再吩咐廚房做上一些好菜,速度要快……”
管家下去張羅了,薛老將軍坐回位子上,看着李軒問道:“王爺還沒有離京吧?”
李軒點頭說道:“陛下元宵節在芙蓉園中宴請羣臣,父王和母后也是過了元宵才走。”
每年的歲首都要舉行大朝會,若無要事,各州府的重要官員都要在這一天回京述職,彙報政績,覲見天子,諸王也會進京,大朝會是規格最高的一種朝儀,差不多相當於年終總結加年會……
當然,那些王爺以及分封的皇子裡面,蜀王是個例外,他現在纔到封地沒多久,百廢待興,怎麼禍害蜀地的人民纔是他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哪有時間來參加大朝會……
大朝會那天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易不太清楚,作爲算學院院長,他雖然也參加了大朝會,但前一天晚上折騰到很晚,早上又起了個大早,走到大殿裡就困的不行了,藉着薛老將軍的柱子,從頭睡到尾……
這些禮物就是那個時候被他敲詐的。
從今天開始,到元宵節那天,每天都有燈會,臨近元宵那三天,更是連宵禁都會取消,整個京都城燈火通明,徹夜歡唱,是京都一年中最熱鬧的日子。
李易倒是也收到了一份帖子,元宵節那天晚上,老皇帝在芙蓉園設宴,邀請百官以及京都大小權貴,芙蓉園中有山有水,這一次飲宴的規格,大概相當於大型遊園會一般,可要比之前在皇宮中要高上許多。
老將聚在一起,扯了一會兒家常,話題便轉移到戰爭上面,有時候涉及到兵法之類的,還會問李易和李軒兩句,若是上了戰場,親自去指揮,兩個人加起來,怕是還不如眼前幾人任何一人的一根手指頭。
但要是隻用嘴說,李易一個人就能說的讓他們懷疑這輩子是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很快幾位老將就將目標一致對準了李軒,他們征戰了一輩子,但是要論對景國,對於用兵一道的貢獻,卻還是抵不過這麼一個毛頭小子,自然不會再自找沒趣。
閒來無事,和傲嬌蘿莉下下棋,順便看看被訓成狗的李軒,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老管家很快就回來了,一個老媽子將一個不大的竹筐放在桌上,旁邊擺放了兩隻碟子,上面應該是糕點之類的東西,李易撇了一眼,竹筐裡面有兩個桃子,一隻梨。
就算是在京都,大冬天的,能吃到這些水果,也算是極不容易了。
即便是對皇家而言,這也是十分稀罕的。
“你們今天可算是來得巧,這是陛下昨日剛賞的。”薛老將軍揮了揮手,哈哈一笑,說道:“別的地方可吃不到。”
傲嬌蘿莉看了李易一眼,這種水果她這些天都快吃膩了,上次帶了一筐回去給父皇和母妃,眼前的桃子和梨,怎麼看都像是……
框中的水果有些蔫蔫的,但卻也比那些窖藏的吃起來和棉絮沒兩樣的所謂水果要好得多。
當時並沒有投入太多,反季節水果倒是搞出來了,但是產量不高,平日裡也只夠自家吃,上次被傲嬌蘿莉敲詐走了一筐,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第二天就拉了兩馬車宮裡的貢品補償。
這些東西,在李易和傲嬌蘿莉看來,實在不是什麼稀罕物。
不過,薛老將軍的心意不能辜負,從傲嬌蘿莉的百寶袋裡面拿出一把小刀,將水果切開,拿過去說道:“大家都嚐嚐吧。”
薛老將軍擺了擺手說道:“這麼點兒東西,還不夠我們幾個老傢伙塞牙縫呢,你們吃吧。”
李易只能將竹筐又拿回去,瞥見門口探出來幾個小腦袋,望着那竹筐咽口水,愣了愣之後,走過去遞給他們,“你們拿去吃吧。”
幾個孩子看了李易一眼,又看看竹筐,眼神中分明有着渴望,但卻遲遲的沒有伸手。
薛老將軍站起來,看着那些孩子說道:“你們幾個小傢伙,在這裡幹什麼?”
三個孩子大的有七八歲,小的只有五六歲的樣子,走進來,低頭叫道:“爺爺。”
薛老將軍只有一位原配夫人,但三個兒子卻都開枝散葉,子嗣衆多,將門一般都是這種情形,畢竟身在沙場,誰也不能保證能一直打勝仗,必須要爲家族留下香火。
李易將竹筐塞到那個大一點的孩子手裡,說道:“吃吧吃吧,都進來。”
傲嬌蘿莉走過來,又從她的百寶袋裡拿出來兩隻鮮嫩的梨子出來,放在框裡。
這隻百寶袋是如儀給她縫的,可以斜挎在肩上,裡面還有不少隔層,李易也不知道她的袋子裡都裝了什麼東西。 щшш☢ttκá n☢¢ o
她看了看薛老將軍,眨眨眼睛說道:“壽寧沒有帶什麼禮物,這些就送給弟弟妹妹吧……”
薛老將軍愣了一下,隨後便哈哈大笑,說道:“好,好,我們的壽寧也長大了,知道上門要帶禮物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傲嬌蘿莉又從包裡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紙包,說道:“對了,還有這個!”
“這又是什麼?”薛老將軍笑着問道。
傲嬌蘿莉想了想,說道:“先生說,這個叫方便麪,放多久都不會壞,是……,是居家旅行、行軍打仗、殺人滅口的必備良藥……”
說罷,她打開紙包,將紙包裡的麪餅掰了一小塊下來,放在嘴裡,咔嚓咔嚓的嚼了幾下,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這樣就能直接吃了,不過,用熱水泡一會更好吃呢……”
“放多久都不會壞?”薛老將軍看着她問了一句。
“保存得當的話,幾個月是有的吧……”李易站在一旁,想了想說道。
這還是永寧想吃方便麪的時候,他自己在家裡做的,工藝上自然很簡略,但是味道還不錯,不過,由於沒有加各種防腐劑,保質期肯定沒有後世那麼長,再考慮到密封水平,保質期半年肯定達不到,但一半的時間總是有的。
“嘩啦!”
一陣椅子傾倒的聲音傳來,李易轉過頭,看到李軒坐在椅子上一臉懵逼,幾位老將都站了起來,看着他的眼神,像一頭頭餓狼……
……
……
“真的能保存三個月?”馬老將軍虎目圓睜。
“應該可以……”
“應該?”
“絕對可以!”
“沖水就能吃?”宋老將軍一臉嚴肅。
“直接吃沖水吃都可以,當然,沖水更頂飽,不過要熱水。”
“戰場上哪裡來的熱水?”
“備好乾淨的水就行,再帶上生石灰,髒水污水不管放在什麼水裡,一會就能熱……,要是有剩下的石灰,還能裝在口袋裡,趁其不備撒敵人眼睛,實乃是居家旅行、行軍打仗、殺人滅口必備良……”
“不僅要頂飽,兵將們吃了,還要有力氣打仗!”薛老將軍同樣瞪大眼睛看着他。
“這個難度也不大,準備乾肉粒,蔬菜脫水,到時候直接加進去,營養絕對跟得上。”
“也就是說,這個能當軍糧?”
“應急用,油炸的東西也不能常吃,能當軍糧的東西多了,速食嘛,主要是密封問題,可以做罐頭,鋁箔包裝……”
“怎麼不早說,你可知我等被軍糧問題困擾了多少年……”
“你們也沒問啊……”
……
……
大堂中央,李易坐在一張椅子上,被幾位老將圍起來,像是審訊一樣,李軒在一旁看的幸災樂禍,剛纔他對自己見死不救,沒想到劇情瞬間就反轉過來。
薛老將軍氣的吹鬍子瞪眼,一拍桌子,怒道:“既然知道如何解決軍糧問題,還如此藏拙,你要是老夫的弟子,老夫抽死你!”
該慫的時候就得慫,比如面對柳二小姐的時候,不慫的話身體扛不住,該硬的時候也得硬,比如現在,那麼大一個圖書館裝在腦子裡,會的東西多,他也很無奈啊,要是全都得自己屁顛屁顛的說出來,這輩子啥都別幹了,怕是後面這幾十年,就得全身心的投入到景國的封建主義偉大建設之中……
李易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指了李軒說道:“方便麪這東西,他這幾天可沒少吃,不也沒想到嗎?”
薛老將軍不是想找弟子抽嗎,自己不是他的弟子,不打緊,有人是啊!
李軒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凝滯住,下一刻就吞嚥了一口口水,一陣風一般的衝了出去。
……
……
薛家的宴席十分簡陋,這一點從走進薛家的時候,李易大抵就能猜到。
看來古代的公務員工資也不高,哪怕是這種程度的老將軍,生活雖然稱不上貧苦,但也遠遠沒有他之前想象的那樣。
秦相如此,薛老將軍也如此,其中雖然也有家族太大的原因,但總的來說,若是沒有其他的手段,便是朝中大員的家中也不太好過。
“你這小子,會的東西當真是多,老夫卻是沒想到,想不到這軍糧之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學問。”薛老將軍仰頭將一大碗酒飲盡,怒道:“那些腐儒,還不如一個小娃子,讀書幾十年都讀到狗身上去了嗎?”
“老夫還真不信,你又沒有上過戰場,如何懂得這些的?”馬老將軍一臉的疑惑。
薛老將軍撇了撇嘴,說道:“馬老匹夫你莫非是忘了,這小子連那種兵法都寫得出來,區區軍糧,又算得了什麼難題?”
馬老將軍老臉上立刻露出了恍然之色,說道:“莫非,這也是那位教你兵法的兵家大能傳授的?”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那是一個苦寒的冬天……”
李軒愣了一下,問道:“不是酷熱的夏天嗎?”
李易看着他,問道:“你不是說冬天更容易讓人信服嗎?”
“哦……”李軒終於想了起來,說道:“我想起來了,最後是改成冬天了。”
李易撇了他一眼,年紀輕輕就這麼健忘,以後要注意房事的頻率,搖了搖頭,轉頭看着幾位老將繼續說道:“那是一個苦寒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