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不太關注勾欄這種場所,今日一見,幾名聖教使徒才意外的發現,原來這勾欄中的戲文,竟是如此的有趣。
“白素貞,人妖不能相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戲臺上一個穿着明黃色袈裟的和尚,手中舉着鉢盂,對準了地上的白衣女子。
女子擡頭看着和尚,聲音悽楚,“法海,我與官人真心相戀,你又何苦咄咄逼人?”
“阿彌陀佛……”和尚唸了一聲佛號,嘆道:“既然如此,老衲只好收了你……”
……
戲臺之下的觀衆皆是搖頭嘆息,好一個人妖之戀,《白蛇傳》這齣戲經久不衰,看了數遍,每一遍仍然能看出一些新鮮感。
“你個老禿驢,憑什麼拆散他們,我和你拼了!”
一個年輕公子一臉怒色的衝上臺,將那和尚踹倒在地,鉢盂滾出好遠。
被踹倒的和尚懵了,“白蛇”懵了,臺下的觀衆懵了,那十餘名使徒也懵了。
《白蛇傳》的劇情是精彩,臺上那兩位伶人的表演更是傳神,但是,像這位公子這般入戲的-還真是少見。
顯然,他是真的把那扮演“法海”的伶人,當成棒打鴛鴦的老禿驢了。
幾名大漢連忙走上臺,向那位年輕公子的方向走去,卻被兩名跳上臺的男子攔住。
“讓開,不要妨礙演出!”
幾名大漢正要過來,但那兩人雖然身體瘦弱,力氣卻是不小,幾名漢子根本無法越過他們的防線。
那“法海”一把扯掉身上的袈裟,欲哭無淚,道:“我不是法海!”
他揉了揉屁股,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雖說被人踹了一腳,但是作爲一個伶人,還有什麼能比將一個角色演到讓觀衆分不清戲裡戲外更讓人自豪的?
“對不起,對不起啊……”
那年輕人終於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說了一句,跳下臺子,低聲道:“還愣着幹什麼,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啊……”
說完就快步的向門外走去。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丟人的是他又不是自己等人,不過剛纔那老和尚卻是真演得好,剛纔他們也差點有一種跳上去將對方打死的衝動……
看到那年輕人已經走了出去,幾人連忙跟上。
“哈哈,剛纔那年輕人,可真有意思……”
“也是那傢伙演的好,真把法海給演活了!”
“說實話,剛纔我也想衝上去踹他兩腳……”
“哈哈,同感,同感!”
臺下傳來一陣鬨笑的聲音,那和尚從臺上爬起來,笑着說道:“感謝諸位客官擡愛,本場結束,下一場水漫金山,一刻鐘之後開演……”
他在衆人的歡笑聲中,緩緩的退到幕後,從懷裡取出了一塊小木牌,仔細端詳端詳之後,臉色頓變。
“快,快備馬,去京都!”
與此同時,走出勾欄的李易,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分散在各地的這些勾欄裡,只會請一些人來負責維持秩序,都是普通的拳腳漢子,很少有會武功的,跟在他身邊的這十一人,不好對付。
況且,那道姑就在不遠處,宗師有着怎麼樣的實力,他比誰都清楚,此刻能做的,也只有傳訊回去。
……
……
“謝天謝地,相公無事。”
如儀手中拿着那枚木牌,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一個光頭男子喘着氣說道:“大人當時應該是不方便表露身份,因此纔出此急策,小人不敢耽擱,立刻連夜趕來。”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男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是大人給了我們這些伶人一口飯吃,能爲大人做些事情,我們榮幸之至。”
“真的非常謝謝你。”如儀看着他,回過頭說道:“李伯,去賬房支一千兩銀子……”
小丫鬟腫着一雙眼睛從裡面跑出來,慌張的說道:“大小姐,二小姐不見了,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回來!”
……
早朝剛下,朝臣們從大殿走出,臉上帶着疑惑,震驚,懷疑……
諸多情緒,如此大規模的出現在百官的臉上,實屬罕見。
李縣伯失蹤了。
當今朝堂,聖眷最濃,足以影響半個朝堂的李縣伯失蹤了!
陛下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平日裡至少持續了一個時辰的早朝,不到一刻鐘就結束了,最奇怪的是某官員不過是小小的置疑了一下算學院,就被暴怒的薛老將軍當堂踹了一個跟頭,陛下一句話都沒說,宣佈下朝……
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
半個時辰之後,某官員府邸。
“李易失蹤了,我們還要不要再……”
“算了吧,這件事情暫時擱置,若是他還在京都,此事便屬於朝堂之爭,但現在既然他失蹤了,若是趁機動手,怕是會激怒不少人,你們也看到了,薛老將軍剛纔在大殿上……”
“我也覺得不妥,無論是朝堂上那些人還是陛下,都不會允許有人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而且依我看,那李易得罪的人如此之多,八成是再也回不來了,沒有了他,其他人便不足爲慮。”
沒有預料到局勢居然變化的這麼快,幾人迅速就敲定了某些事情。
“沒有了李易,蜀王殿下面前,就又少了一塊最大的絆腳石。”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
“醉墨,你這兩天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宛若卿看着坐在院子裡石凳上發呆的曾醉墨,有些擔心的問道。
“醉墨?”
“醉墨?”
宛若卿走過來,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啊?”曾醉墨回過神,說道:“不用麻煩,早飯我讓小翠出去買了。”
宛若卿怔了怔之後,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說道:“不燙啊,不過你這幾天真的不對勁,我一會讓玉珠去請大夫過來。”
“真的不用了。”曾醉墨擺了擺手,就在這個時候,小翠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進來,大聲說道:“外面,外面都在說,李公子,李公子他失蹤了!”
宛若卿臉上的表情僵住,曾醉墨猛的站了起來。
……
“幹了!”
醉月樓中,幾名年輕的公子頻頻碰杯,聲音裡面滿是愉悅。
“那個禍害,終於遭到報應了!”
“真希望以後永遠不要看到他!”
“是啊,要失蹤就徹底一點纔好……,每每想到這件事,我就忍不住想笑啊!”
幾名京都有名的紈絝一掃往日的陰鬱心情,臉上滿是笑容。
“聽說他在楊柳巷中,還有兩個相好?”李健仁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說道:“這一次,他自身也難保,我看還有誰能護得住她們!”
“你們說,就算他能回來,看到那兩個相好已經……,又會作何感想?”
席間又是一陣大笑,忽有一人看着角落裡的年輕人,說道:“子鑑,聽說上次害的我們很慘的那位曾姑娘,和你家有些關係?”
曾子鑑搖了搖頭,說道:“什麼曾姑娘?我不知道。”
李健仁大笑了兩聲,咬牙道:“這樣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與此同時,京都某處別院,一位臉頰消瘦,身穿藍袍的男子,看着院內的數十人說道:“你們都是我聖教留在京都的精銳,娘娘有命,令我們此後蟄伏隱忍,然而,娘娘雖然離開了京都,但在京都,還有娘娘的化身,我等既入聖教,自當以守護娘娘,壯大聖教爲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