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嶽最終還是下來了,他所在的那一支,只是王家的某一支脈,在王家不怎麼受重視,就算是他的父親,也不敢在王家大公子面前擺什麼譜。
“實在是抱歉,李兄,是我王家教導無方,給你添麻煩了。”王永歉意的看着李易,回過頭時,臉色卻瞬間沉了下來,冷聲道:“還不快給李縣候道歉!”
他所氣憤的,不僅僅是王嶽惹到了不該惹的人,更是因爲他結交了不該結交的人,這是王家更不能允許的。
名叫王嶽的少年此時哪裡還有之前的囂張樣子,低着頭,壓低聲音說道:“李縣候,對不起,我錯了。”
聽到他細弱蚊蠅的聲音,王永沉着臉,說道:“聲音大點,沒吃飯嗎?”
王嶽擡起頭,看着李易,大聲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哦?”李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問道:“那你不妨說說,你錯到哪裡了?”
王嶽愣了愣,然後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是啊,他錯哪裡了?
他不就是過來和朋友吃個飯,沒招誰沒惹誰的,還被人堵在這裡,他錯哪裡了?
少年人還是受不了委屈,想着想着,眼眶就有些溼潤了。
王永歉意的說道:“今日之事,真是對不起,李兄,過兩日,王永一定親自登門賠禮。”
王永帶着王嶽走了。
登門賠禮只是一個原因,王家和李家的合作,纔是重中之重。
五個月不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和李易正面商談。
留在酒樓之內的衆人有些失望,王家未來家主親自到場,居然沒有發生點什麼刺激的事情,還真是沒意思啊……
不過,王永對於那人的態度,也着實讓他們震驚了一把。
京都的水很深,能讓王家未來家主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不知道接下來,他還能不能鎮住,那些陸續而來的大人物。
“多吃點青菜。”
“你也多吃點……”
可能是因爲被那些人破壞氣氛的原因,宛若卿和曾醉墨今天很客氣,李易只好不停的給兩人夾菜,緩和氣氛。
曾姑娘是不太可能反過來給他夾的,宛若卿笑着將遠處的菜夾在他前面的盤中。
目光在三人身上掃視了許久,邋遢老者狠狠的咬了一口雞腿,移開視線,不忍再看。
街道之上,一輛馬車之中,王永沉着臉,王嶽低下頭,一言不發。
他最終還是忍不住,擡起頭,小聲的問道:“大哥,那個人,到底是誰?”
“閉嘴!”
王永撇了他一眼,說道:“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你的父親,但你以後要是還和那些人來往,就不要怪王家無情!”
王嶽哆嗦了一下,連連點頭。
今日之事,給他留下的印象極爲深刻,他也從未見過平日裡溫和的大哥露出這樣的表情,怎敢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同時,那個笑起來甚至有些好看的面孔,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馬車外面,一頂轎子從旁匆匆行過,直向某處酒樓而去。
禮部衛侍郎匆匆踏進酒樓,一眼就看到衛家捂着胳膊的兩名護衛,眼皮一跳,大步走過去,問道:“少爺呢?”
衛俊良在上方揮手:“爹,爹,我在這裡!”
衛俊良跑下來的時候,官差們並沒有阻攔,衛侍郎看着他,皺眉道:“怎麼回事?”
衛俊良支支吾吾的,一言不發,連秦小公爺被抽了巴掌都不敢反抗,王永都要以禮相待,他這個老爹,怎麼想都不夠看啊……
“衛侍郎。”劉縣令走上前,對那男子拱了拱手。
“劉大人。”京城令衛侍郎還是認識的,看着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易偏過頭看了一眼,說道:“這就要問問衛侍郎的公子了。”
“你是何人?”
衛侍郎只是聽下人說自家公子被官差扣了,便匆匆趕來,具體的事情,其實還沒有了解,看着旁邊插嘴的年輕人,皺眉問道。
劉縣令上前一步,說道:“這位是李縣候。”
“李縣候?”聽到這個稱呼,衛侍郎心中咯噔一下,但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哪個李縣候?”
“長安縣候。”劉縣令看着他說道。
這下衛侍郎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長安縣候,長安縣候李易,這個名字,可真的是如雷貫耳啊……
蜀王乃至於秦相一系在他的手上吃了多少虧,受了多大的損失,根本難以估量,如今的朝堂,兩股勢力針鋒相對,這位李縣候,就是對方勢力中的關鍵人物。
別說他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就是他背後的陳家,也得避其鋒芒……
更何況,作爲新任禮部侍郎的他,比誰都清楚,他的這個位置,是如何得來的……
尤其是聽劉縣令講完事情的經過之後,衛侍郎額頭上的冷汗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往出冒了。
和這位產生衝突就已經夠讓他難受的了,更加可怕的是,自己這一方居然還不佔理……
衛侍郎低着頭,鄭重的說道:“都是衛某教導無方,衝撞了李縣候,本官這就將他帶回去好好管教……”
李易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無妨,年輕人衝動很正常,衛侍郎也不用太過責罰令公子,還是要以引導爲主。”
衛侍郎愣了下之後,立刻點頭道:“是是是,我知道了,多謝李縣候!”
他此刻心中詫異至極,這位李縣候,如此通情達理,好像也沒有傳言中那麼難纏。
看起來,很好說話啊……
“衝撞的事情就暫且不談了。”李易看着他,說道:“只是,令公子剛纔弄髒了我這位朋友的衣服,不知道……”
“該賠!”衛侍郎猛的點頭,說道:“這是應該的,這位姑娘的衣服,我會讓他照價賠償的!”
如果人人都像衛侍郎這樣明事理,那不知道能免掉多少麻煩,李易笑了笑,說道:“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一萬兩銀子,衛侍郎不要忘了,明日之前,送到楊柳巷。”
“一定,一……”
衛侍郎點了點頭,隨後就怔住,有些不確信的問道:“多少?”
便是完全用金線織就的衣服,也值不了一萬兩銀子吧?
聽錯了,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區區一萬兩,衛大人一定不會放在心上的。”李易擺了擺手,說道:“就這麼說定了,衛大人可以帶令公子走了。”
一萬兩銀子他當然不能放在心上,心上放不下啊,這些錢衛家不是拿不出來,但真要這麼拿出來,他怕是連棺材本都得賠掉。
此刻,衛侍郎終於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賠償的問題。
這是警告,也是震懾。
衛家出一萬兩銀子,此事就此作罷,要不然,他這禮部侍郎的位子,怕是就要動一動了。
衛侍郎毫不懷疑,剛纔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有這樣的能力。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酒樓出來的,渾渾噩噩的走在街上,在某一個瞬間驚醒,急忙道:“快,快,去陳府!”
“爹……”
衛俊良剛剛說出一個字,就被衛侍郎一巴掌抽在臉上,引得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
“爹,你打我……”從未被如此對待過的衛公子捂着一邊臉,難以置信的說道:“不就是一個區區的縣候嗎,你是禮部侍郎,背後還有陳伯伯,爲什麼要怕他!”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衛侍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知道,上一任禮部侍郎,是因何下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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