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雪落，滿地白霜。
院落中，所有女子的目光都看着那緊閉的房門，裴嶽、郭嘯、許漢文、司馬文軒、司馬龍一干文臣站在衆女身後。
旁邊以趙亮孫方兩人爲首的武將，人人雙拳緊握。
他們都已經得到了消息，這批軍中悍將都曾經受過王詡指揮，那是他們的軍師！
從涼州就開始跟隨，一直到青州的老班底今日都沒有上朝，紛紛聚集到了小院中。
房門突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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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白髮出現在衆人，婉清眼眶通紅全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望着那一夜白頭之人，心痛至極。
“召集衆人奉天殿議事，誰也不許遺漏，都先過去吧。”
林逍淡淡道。
魚玄機想要開口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
等到衆人都趕去了奉天殿，林逍才蹲下腰捧起地上積雪在臉上揉了一把，任憑滿手傷痕刺痛着神經不去理會，來到自己的寢宮中。
望向那懸掛着的一身龍袍，走上前去將服飾一一穿戴，將滿頭白髮收攏梳理的一絲不苟，戴上冠冕，望着銅鏡中的自己，繼而轉身離去。
除了有數的幾人之外，還有不少大臣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看着大殿中多出來的一把把椅子，和平日裡不常見到的衆多妃子就知道今天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還有那內閣的幾名重臣怎麼看起來都那麼悲傷呢？
衆人落座之後林逍才從偏殿一步步走上來龍椅，不少大臣都是心中一驚。
這皇帝陛下，怎麼就白了頭！
“裴嶽。”
坐上龍椅林逍神色一片平靜，旁人無法看出其內心變化。
裴嶽走了出來：“臣在。”
“宣朕旨意，從今日開始全國各地宵禁七日，所有聲色場所賭場一併停業，從朕開始舉國上下披麻戴孝，以告慰王詡與拳皇左擎天在天之靈！”
“臣遵旨！”
被矇在鼓裡的衆多大臣倒吸一口涼氣，那太子少師竟然去世！
難怪！
一般人不知道林逍與王詡的關係，他們這些人這段時間也算是和王詡共事，自然無比明白對於那亂世之人，林逍究竟有多敬重！
“此外，宣旨周平，整合三營大軍，七日之後出兵伐楚，朕要以楚人百萬血告慰文和！以國殉葬！非楚滅則秦亡！”
“這！”
所有人瞪大了眼眶，林逍話中的意思很明瞭，這是要打滅國之戰了！
“陛、陛下三思啊！”
一名朝臣思前想後還是硬着頭皮站了出來，見林逍看向自己，頓時只感覺空氣都凝固了，竟有些無法呼吸的感覺。
“陛下，此舉牽連甚大！如今齊楚兩國正在交戰，我大秦正好趁此機會休養生息，積糧屯兵發展民生纔是啊。”
雖然害怕，但爲了顧全大局，這名朝臣還是大着膽子諫言。
本以爲林逍會先反駁自己，沒想到卻見林逍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
他鬆了口氣以爲林逍聽進去了，然而下一刻林逍再開口：“但這個大秦，是王文和幫朕打下來的，如今他遇難朕不報此仇，便不配穿這一身龍袍坐這一張龍椅！”
“朱文殺我一人，我就要他以滅國來償還！”
看着臉色變化的衆人，林逍起身淡淡道：“朕不是在尋求你們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你們，退朝，各自下去準備吧。”
“臣等遵命！”
魚玄機起身，領着衆女跟隨林逍離開，除了王詡之外死的還有左擎天，雖然外人眼中那神經有些大條的拳皇與道仙關係並不怎麼親密。
時不時還會捱上魚玄機一頓揍，但只有他們彼此的親近之人才知道，魚玄機與左擎天是實打實的忘年交，在道仙心底是實實在在的將左擎天當成前輩的。
如今左擎天死了，這個仇魚玄機也一定要報！
望着衆女走來，林逍開口詢問：“左前輩的首級？”
“張道藏將其帶回老家安葬了。”
魚玄機嘆了口氣：“臨行前他讓我告訴你，要報仇，算他一個。”
“我明白。”
看着衆女擔憂的神色，林逍強笑一聲：“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
沒有人比她們更能知道林逍內心的痛苦，在這深宮之中，除了林逍以外只有王詡可以不經過通報自由出入甚至常駐。
亂世文和已去，如今剩下的唯有武皇林逍。
……
當聽到朱文殺掉王詡與左擎天並將兩人首級當做了回禮，送到秦國之後。
饒是裴紅妝也不能再泰然自若，看着面前魔性乖張之人不由得捏拳！
“你瘋了嗎！”
王詡對林逍何等重要，裴紅妝這些年來早已經心知肚明。
“我不過是在報仇罷了，這不是你一直以來讓我做的事情？”
朱文陰惻一笑，強忍着一掌鎮殺朱文的心情，裴紅妝平復心情淡淡道：“你可知道這樣一來會給楚國招來多大的禍事。”
“這楚國早已經不是我的楚國。”
朱文笑了一聲語氣中滿不在乎，曾經心中志在必得的天下，自己早已經失去了那個資格，親近之人已死。
那麼這個人世間除了仇恨之外，我朱文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那就戰吧，將戰火帶給整個人世，讓整個天下都分崩離析！
自己面前之人已經對自己動了殺心，但朱文此刻也已經不在乎了，殺人與被殺誰知道下一刻發生的是什麼？
淡定的轉身離去，裴紅妝終究是沒有動手。
秦漁父女現身，先前兩人的對話他們都聽見了，嘆息一聲秦漁幽幽道：“這天下不會安寧了。”
“王詡死，林逍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通知李叔同退兵，我要去齊國一趟，這裡由你們看着。”
裴紅妝眼中異彩涌動：“說不定朱文這一記無理手更加快了秦國的滅亡！”
短短兩天的時間，林逍的旨意就下達到了各州各府。
家家戶戶白衣縞素，祭奠一個他們或許聽說過但大部分都不知道的人。
林逍坐在靈堂前，已經兩日兩夜未眠，桌上兩個杯子一壺酒，飲後倒滿，彷彿對方依舊在與自己談論天下大勢一般。
七日過去。
林逍最後倒上一杯酒喝下，看着靈堂淡淡道：“不會讓你等太急的，我將用楚國爲你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