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手機也太爛了吧,都可以送博物館展覽了!”韓冰冰果然說道。
“愛用不用,你不打擊人家兩句不舒服是不是!”魏強一直看不慣她損人不利已的性格,平時積壓在心頭的怨氣頓時爆發出來:“韓冰冰,你不覺得自己說話太刻薄了嗎?知道爲什麼同學們在背後都喊你毒蛇嘴嗎,就是因爲你在說話前總是不動大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你老是這樣,以後一個朋友也交不到!”
正準備撥打電話的韓冰冰突然沉默了下來,她身體僵硬地站在那裡,眼睛盯着屏幕,長長的頭髮被風吹亂了,就像失魂落魄一樣,一動也不動。
魏強偷偷地觀察着她的反應,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被人這麼指責,一定也非常難受。
可是他不打算說抱歉的話,做爲同桌,他覺得有畢要給這個還算是朋友的女孩上上課,讓她學學怎麼做人。
韓冰冰低着頭,蒼白的小手用力地握着手機,消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朦朧的眼中隱見淚花。
“還你的手機!”韓冰冰突然尖叫了一聲。
隨着“啪”的一聲脆響,魏強那部老爺機,和跑車做了一次親密的接吻,終於壽終正寢了。
不知是因爲心存欠意,還是錢多已經不在乎了,魏強並沒有生氣,反而望着韓冰冰氣得潮紅的小臉苦笑道:“砸就砸了吧,其實我早就想砸它了——韓冰冰,我是爲你好,你想聽就聽,不聽就當我是在放屁吧!”
韓冰冰砸完他的手機後,本來還有些惶恐不安,見他這麼大度,心中的氣也消散了不少,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就是在放屁!”
“行!我在放屁好了吧!”魏強也知道一個人的性格不能說該就該,所以也不想再說她了,爲了緩和氣氛,反而嘻皮笑臉道:“要不我再給你放一個!”說着一崛屁股,嘴裡“嘟”了一聲。
“呵呵!”韓冰冰被他搞怪的姿勢給逗樂了,但一想到他方纔的話,臉又拉長了下來:“你憑什麼那樣說我,誰說我交不到朋友,我……”
說到這裡,韓冰冰心下一片黯然,掰着手指頭數一數,自己好像還真的沒有朋友,班裡的女生基本上都被她得罪光了,平時逛街連個陪伴都找不到。
每次在校園裡看到人家三五成羣玩鬧的畫面時,她的心裡何嘗不感到難受。
但多年養成的驕傲性格使然,雖然明白自己做人的失敗,卻始終下不了決心去改變,反而開導自己,沒有朋友又能怎麼樣,自己一個人不照樣過的好好的。
只有在夜深人靜時,纔會感覺到沒有朋友的孤獨和寂寞。
後來和魏強成了同桌,在拌嘴鬥氣中,二人的關係漸漸改善。魏強心細,雖然經常會說些不着調的話,但偶爾也會和她談談心,說說知心話什麼的。
韓冰冰終於從他身上品嚐到了友情的珍貴,所以不管被他氣得多厲害,卻從來不會真的翻臉。
和魏
強成爲朋友後,跟其他同學的關係是好是壞,韓冰冰反而不再放在心上了。
“是啊,我有什麼資格說你,我又不是你的爹媽——但你一個朋友也沒有,不感覺很孤單嗎?”魏強語重心長地說道。
韓冰冰沉默了一會,擡頭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夜幕中閃爍着光芒:“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額!”魏強無語了,他們這樣算是朋友嗎?每天除了吵架就是打冷戰,關係也是時好時壞,如果這都算朋友,那朋友也太不值錢了。
但在韓冰冰緊張期頤的注視中,他還是笑着說:“當然是朋友啦,只是……只是朋友越多不是越好嗎?”
“我可不這樣認爲!”韓冰冰突然又開心起來了,反而又煞有其事地教育起魏強來:“書上說,你要是把所有人都當朋友,最後反而得不到知心朋友。朋友是越少越珍貴——別看你在班裡混的挺好,彷彿跟誰都談得來,但你捫心自問,你有幾個知心朋友?哼哼,除了我還有呂武德,恐怕其他人都是些酒肉朋友吧。唉!咱倆誰都別說誰了,半斤八兩!”
魏強被她說的苦笑不得,但琢磨一下,好像也有道理。自己能談心的朋友似乎也不多。
“你應該感到榮幸了,有一個班花做紅顏知己,別人想跟我做朋友,我還不稀罕呢,你就偷着樂吧!”韓冰冰狡黠地望着他,掩嘴竊笑道……
“你說的是你?”魏強一臉愕然,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誇自己一點都不臉紅嘿!
“除了我還有誰!我不是班花嗎?”韓冰冰掩飾着臉上的羞澀,瞪眼看着他嗔道。
“是是,我好像真的應該偷着樂了!謝謝你哦,這麼看得起我。”魏強忍俊不禁道。
“哼,你知道就好!”韓冰冰俏臉微紅地溜了他一眼,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正要徵求他的意見,魏強卻轉過身,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手機,苦着臉說:“我的手機也被你砸壞了,想打電話也打不成了,怎麼回去呀?”
韓冰冰也暗暗後悔把車開的太遠、太偏了,這裡是一條遠離國道路的鄉間小路,方圓十里之都看不到住戶,她怕聽到魏強責怪的話,於是很樂觀地笑道:“你一個男人怕什麼,回不去就回不去吧,現在晚上又不冷,在車上睡一晚上得了。”
似乎在展示自己大自然的威力,韓冰冰的話音一落,一股陰風夾着塵土撲面而來,刺骨的寒氣凍得二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現在已經入秋,白天和夜裡的溫差相差極大。
韓冰冰穿的還是夏季的服飾,底下是一條過膝迷你裙,裸露的小腿玲瓏白皙,可能真的有點冷,被風一吹,她本能地環胸打了個寒噤,但一查覺到魏強在看自己,又倔強地把胳膊從胸口上放了下來。
頭頂的樹冠在夜風的吹動中搖來晃去,發出潮水般的嘩啦聲,田野中的蛙鳴聲此起彼伏,霧氣從草叢中升起,反射着天上的月色,美得就像插圖中的童話世
界。
“現在不冷,夜裡就冷了,你這車還沒我屁股大,在裡面睡一晚上肯定得頸椎病!”魏強極目遠眺,不斷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又一陣冷風吹來,頭頂的鳥巢中突然響起很難聽的“嘎嘎”聲,一隻黑烏鴉拍打着翅膀,迎着月色飛入了夜幕裡。
韓冰冰緊張地轉頭四顧,越看脊背越毛,風捲入裙底,吹得她大腿涼颼颼的。
“你不睡我睡,有本事你就在車外站一晚上!”韓冰冰自己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按了一個按鈕,黑色的車棚緩緩地拉開、擋住了夜空。
魏強盯着那個亮着燈的窩棚看了一會,然後敲了敲跑車的車門,指着遠在一里之外的那盞光亮對韓冰冰說:“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借到手機,一會就回來!”
“行,你去吧!”韓冰冰爽快地擺擺手。
魏強走進了田野,這是一片紅薯地,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那個窩棚走去。
韓冰冰坐在這裡,將暖氣打開,又放了一張周杰倫的歌碟聽了起來。
魏強越走越遠,聽着周董的菊花臺,配合着四周靜謐的田園風光,她本來覺得還挺愜意的,可是無意中往車外瞅了一眼,心裡突然有些發毛。
月光灑落,路邊的樹扭動着枝椏搖來晃去,就像祭神儀式上瘋狂的舞者。過了一會,一塊黑雲終於將圓月完全遮蓋,她眼前的道路變得更加幽暗起來,似乎整個世界只省下了她還有這輛跑車。
“喂,魏強,等等我!”韓冰冰推開車門,一路小跑地追了過去。
魏強也猜出她會害怕,嘴上並沒有嘲笑她,開始繼續往前走。
韓冰冰緊張兮兮地跟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迷人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腳下的地面十分崎嶇,動不動就會踩到圓滾滾的東西,再加上每走一步,草叢中就會響起“瑟縮”的蛇蟲遊動聲,那種感覺實在讓人太恐怖了。
人一緊張就會胡思亂想,以前看過的恐怖片、驚悚小說中的情節,急先恐後地跑來嚇她。
韓冰冰盯着魏強揮來擺去的胳膊,最後一咬牙,將它摟在懷裡。
“幹嘛?”魏強納悶地看了她一眼。
“我……”韓冰冰臉上發窘,幸好天黑看不到她臉紅:“我冷,不讓抱拉倒!”說完,又倔強地把他的胳膊鬆開了。
在短暫的肢體觸摸中,魏強的手背無意間撞在了她的胸口上,那軟綿綿的觸覺讓他心中一陣盪漾。
“其實我也冷,給!”魏強很大度地把胳膊伸給了他。
“算了,不抱了!”韓冰冰驕傲地轉過了頭。
魏強不理她,擡步又往前走去。韓冰冰緊緊地依偎在他身邊,過了一會突然叫了起來:“看哪,魏強,那月亮,像不像個美麗的女神?”
魏強擡頭一看,一個碩大銀白色的圓球懸在他們的頭頂,確實美麗絕倫,但四周卻蒙着一層白雲,似乎孕含着一股邪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