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山頂的風雪,比山腳下遠山監獄的風雪還要更大一些。··首·發..
紛紛揚揚的雪花漫無目的的灑落,將不遠處的院門染成一片雪白。
一輛掛有特殊牌照的紅旗轎車,安安靜靜的停在小院門口。
與此同時,院子裡的對話再一次鑽進唐言的耳朵。
“二哥,燕京怎麼不是你家?明明就是你家好不好?而且不光是你,還有大哥和我-----那是咱們共同的家啊!”陌生男聲再度傳來。
“那是你和大哥的家,不是我家。”二師傅毫不猶豫的否認道。
聽到這裡,唐言也終於捕捉到這幾句話裡的某些‘特殊’詞語。
二哥,燕京,家……
這三個詞語組合到一起,讓唐言得出了一個十分震驚的答案。
這個答案就是-----這個遠山訪客是燕京秦家的人!
而且,他應該就是秦老太爺的四兒子-----秦好海!
秦老太爺一共有四個兒子,大兒子秦好城,是如今秦家現任家主,也是唐言母親秦悅的秦生父親。
二兒子秦好武,也就是二師傅自己。
三兒子秦好軍,已經因爲某次戰役,而身受重傷,最後也沒能搶救回來。
四兒子秦好海,是秦家如今在政界爲官的至高所在,也只有他-----纔會稱呼二師傅秦好武爲‘二哥’。
所以,唐言纔會如此確定。
只是-----秦好海,也就是自己名義上的四叔公,爲何會突然來到遠山呢?
想到這裡,唐言又記起剛纔他聽到的第一句話。
秦好海說‘咱爸的確說他想見見你’-難道,是秦老太爺派秦好海來的?就是爲了讓二師傅回家,和秦老太爺見面?
唐言的腦子亂成一片,突然知道院子裡有秦家的人,他的心,就不由得緊張起來。
而這時,院子裡的對話仍在繼續。
“二哥,咱爸這次病的很嚴重,他的身體一直都不怎麼好,前幾天燕京突然降溫,他老人家的染了風寒,也引發了很多老毛病,所以,他想在他還有力氣的時候,再和你見一面-----二哥,你就跟我回去吧……”秦好海的聲音着急更甚,他已經來到這裡快二十分鐘了,可無論他怎麼說,二師傅都沒有答應他。
聽到秦好海再一次說起秦老太爺重病,二師傅的回答明顯要慢上很多,唐言想,可能這時,二師傅正在糾結呢吧?
無論當年發生過什麼事兒,也無論二師傅多少年沒回燕京,他身體裡流的血脈,終究是秦家的血脈,這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永遠都無法改變。
大約過了幾分鐘,二師傅的回答纔再次傳來。
“老四啊,你回去吧,好好的陪陪他老人家,跟他說,好武不孝。”二師傅深深嘆息,聲音中透露出一抹心酸與無奈。
“二哥,你……”秦好海被噎的夠嗆,若是唐言此時正在院子裡面,那他一定可以十分清晰的看到-----四叔公的抓狂表情。
由於唐言在聽到院子裡說話的聲音之後就立即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所以,跟在他身邊的童冰,就不禁好奇起來。
“唐小賤,你怎麼了?”童冰疑惑的問道,這怎麼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不動了呢?
童冰的聽力自然沒有唐言的聽力好,所以,唐言可以聽到院子裡的交談聲,而童冰,卻聽不到。
“沒……咱在這等一下,裡面有客人。”唐言想了想,覺得這麼說比較合適,畢竟他從沒見過這位名義上的四叔公,用‘客人’來稱呼他,倒也算是正常情況。
“客人?”童冰看了看停在小院門口的那輛紅旗轎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唐言雖然猜出了來訪客人是四叔公秦好海,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想進去拜見的想法。
對於秦家,他感覺很陌生,所以,他只想站在門外,靜靜的聽一會兒二師傅和四叔公都在聊些什麼,如果四叔公長時間不走,那麼,唐言就打算先帶童冰下山,他是真不想見這位四叔公的。
唐言不想見,二師傅卻想讓他見。
“唐小騷,聽夠了沒有?聽夠了就進來吧……”這時,二師傅的聲音突然從院子裡面傳出,很顯然,他知道唐言正站在院門外偷聽。
“……”唐言苦笑,對身邊的童冰說道:“走吧,咱去拜見二師傅。”
“好。”童冰點了點頭,跟在唐言身後,一起走進了院門。
……
“二師傅,早啊。”唐言走進院門之後,一眼就看到坐在院落中央石凳上的二師傅。
問好之後,唐言又給二師傅和童冰分別做了介紹。
“二師傅好。”童冰微笑說道,還給二師傅鞠了一躬。
“好好好。”二師傅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師徒三人有說有笑的問好,讓坐在另一邊石凳上的秦好海-鬱悶無比。
“二哥,他是-----”秦好海出聲詢問。
聽到四叔公說話,唐言也終於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一身乾乾淨淨的中山裝,頭髮有些許花白,鼻子上還架着一副寬邊眼鏡,看起來給人一種斯斯文文的感覺。
“他就是唐言。”二師傅緩緩說道,表情很平靜,語氣也很淡然。
“他就是唐言?”秦好海重複了一遍,只是他的語氣,讓人覺得他是在說疑問句,而不是像二師傅那樣,在說陳述句。
“是的,我就是唐言。”唐言轉身,直面秦好海說道。
秦好海盯着唐言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你應該-----叫我一聲四叔公。”
……
……
燕京,秦家老宅,秦老太爺的獨居小樓。
兩名白衣特護微笑着站在一張躺椅兩邊,她們倆正爲躺在輪椅上的老人按摩小腿。
老人自然就是秦家的定海神針,秦政秦老太爺。
由於前幾日燕京氣溫驟降,秦老太爺染了風寒,也因此引發了身體的其他疾病。
所以,秦家才特意請來專業特護,全天二十四小時輪流着照看秦老太爺。
“好城啊,小海有消息傳回來嗎?”躺在躺椅上的秦老太爺,對坐在不遠處的大兒子秦好城說道。
“爸,四弟還沒傳回消息。”秦好城如實回道。
聽到這個回答,秦老太爺又莫名的沉默下來。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之後,他纔再次開口說道:“好城,你跟我說實話,你想念那小子嗎?”
“……”秦好城臉上的表情有些許錯愕,他知道,父親話裡的那小子指的就是-----唐言,他女兒的親生兒子,也是他的親外孫。
當初唐言剛剛出生,就被二弟秦好武抱走,最終,送到了隱居遠山的唐逍手裡。
秦好城只是在唐言剛出生的那天,和他有過短暫的一面之緣,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他的這位親外孫。
到了如今,已經過去了十九年,在秦好城的心裡,唐言的名字一直是他思念的一部分,天下間,又有哪個老人,會不想念自己的外孫呢?
“想。”秦好城猶豫數秒,還是決定說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說出這個‘想’字之後,秦好城停頓了幾秒,又補充了兩個字,“很想。”
聽到這個回答,秦老太爺大笑。
“那小子在秦家出生,可他在秦家,還沒待上一個小時,就被好武連夜抱走,這一別,就是十九年這麼漫長的時間-好城啊,其實不瞞你說,我也很是想念那個小傢伙,所以才讓好海走這一趟,希望能把老二和那個小傢伙一起接回來,再過幾天就是春節,咱們這一家人,有多少年都沒好好的過年了?”秦老太爺笑着笑着,聲音就慢慢的低沉下來。
秦家在外界被譽爲華夏最強世家之一,是真真正正屹立在金字塔頂端的超級大家族。
這樣的名頭固然風光,可這樣的秦家,卻也少了很多尋常人可以擁有的快樂。
比如每年的春節,尋常人家都會熱熱鬧鬧訪親會友,大年三十的年夜飯也會吃的滿堂歡樂,可是-----秦家的春節,卻完全不是這樣。
因爲,秦家每年春節的年夜飯,都會少很多人蔘加。
這些人包括隱居遠山的秦好武,也包括-----人在燕京,但卻從不參加秦家集體活動的秦悅。
無論是誰請秦悅回秦家老宅過年,秦悅都不會答應,原因就是-----秦家當初強行將她和丈夫兒子分開,她自己的小‘家’尚不完整,又何談參加大‘家’的集體活動呢?
過年?
“你們過的是年,而我過的卻是思念。”秦悅曾在無數個除夕夜晚,這樣深深的嘆息。
……
秦老太爺說他想接秦好武和唐言回來一起過年,這句話可着實讓秦好城全身巨震。
“爸,您說的-----是真的?”秦好城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他萬萬沒想到,父親會做出這樣令人震驚的決定。
“我還能騙你不成?”秦老太爺瞪了秦好城一眼,沒好氣的哼道。
“呃……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您老人家怎麼會騙我呢?我就是想知道,您爲什麼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啊?如果真的把唐言接回秦家,那……宋家那邊,該不會鬧出什麼事兒吧?”秦好城稍微沉吟,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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