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眶微紅,滿含幽怨,“含山,我爹爹已經決定將我嫁給表哥。”
青年明顯是驚訝了一瞬,復而默然不語。
他的沉默激怒了陳秀寧,再開口難免帶着哭腔,“我知道你煩我纏着你,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從今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說完,少女轉身便走。
但在下一秒,纖細的手腕卻被人攥住,微一用力,她就跌入青年的懷抱。
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葉窈下意識想推開他,掐着手心才剋制下來。
忍住!
她閉了閉眼,任由少女在青年的懷中哭泣。
“我並非是煩你,只是……”青年聲音艱澀,欲言又止。
頓了頓,他才接着說道:“我無父無母,無財無勢,倘若你跟着我……”
“我又不在乎這些!”少女打斷他的話,堅定道:“我陳秀寧從來都不是嫌貧愛富之人,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我只想嫁給你。”
含山久久沒有出聲,過了好半晌,他才沉沉應道:“明日我便上門拜訪。”
得了心上人的承諾,陳秀寧破涕爲笑,杏仁眼波光瀲灩,“那你一定要來啊,我在家裡等你。”
“好。”
一雙有情人談開後,依依不捨地告別。
回到陳府後,葉窈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明天的發展會是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含山對陳秀寧的感情並沒那麼深。
路謙友對陳秀寧的愛慕是明眼人皆知,他不擅長於掩飾,所以才被陳秀寧吃得死死的。
而含山恰好與他相反,他的情感如同蒙了一層細霧,隱隱綽綽,讓人分不清辨不明。
陳秀寧從小就被嬌慣,反而更喜歡這種對她若即若離的感覺,所以她迷戀含山到不可自拔的程度。
明天不會平靜度過,陳老爺對含山肯定不會滿意,陳路兩家的親事究竟會不會繼續下去呢?
葉窈第一次覺得時間太過漫長,這雖然是幻境,但時間的流逝與現實中並無不同。
她很想眨眼便至天明,但卻只能煩惱苦等。
西風輕蕩,吹得窗外的樹葉婆娑起舞。
葉窈望着窗戶映下的剪影,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陸行舟,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血修羅說過會抹去他的記憶,那他現在肯定沉浸在角色中吧,這樣也好,不必有無能無力的苦惱。
在漫長的等待中,天光破曉,黎明將至。
街道上開始熱鬧起來,兩邊的小販大聲吆喝着。
含山提着禮品如約而至。
要說陳老爺還是涵養好,雖然心裡不痛快,但還是有着主人家的禮節,禮貌地將含山迎了進去。
客堂裡,陳老爺上座,左右手各爲路謙友和含山。
陳秀寧偷偷跑到屏風後躲着偷聽談話。
含山並不委婉,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陳老爺,晚生對令愛傾慕已久。”
此話一出,不說陳秀寧是如何地欣喜若狂,屋裡的另外兩個男人均是怒氣難遏。
“你可知,秀寧和他的表哥有婚約,不日就要完婚。”
陳老爺話音剛落,路謙友就急衝衝道:“明知秀寧是我的未婚妻你還招惹她,妄你還是讀書人,竟然這麼不知禮義廉恥。”
他一向很衝動,怒氣上頭,不管不顧就要動手,揮着拳頭就打了過去。
含山能文會武也不是吃素的,兩人你來我往,竟然就在客屋中打了起來。
陳老爺又驚又怒,大聲喝止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給我住手!”
陳秀寧也驚慌地出來阻止,“含山,表哥,你們別打了!”
父女倆,一個去拉路謙友,一個去拉含山,好歹纔將打得難分難捨的兩人分開。
“含山,你沒事吧?”陳秀寧輕柔拂過青年烏青的嘴角,眼中噙滿擔憂。
含山握住少女的手,溫聲道:“沒事,皮外傷罷了,你別擔心。”
兩人情意濃濃,路謙友看在眼裡,七尺男兒也不免紅了眼眶,他從小就喜歡的表妹,如今卻義無反顧奔向了另一個男人。
“陳秀寧,你還不快給我過來!”
陳老爺的暴喝聲震得房樑都顫了幾下他氣得捶胸頓足,失望地看着女兒,竟然在未婚夫的面前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簡直不成體統!
“爹爹,”陳秀寧轉身就朝陳老爺跪下,目露懇求道:“我和含山兩情相悅,求您成全。”
含山也跟着跪下,“求您成全。”
少女又看向路謙友,懇切道:“表哥,我一直都是把你當成哥哥的,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這事錯在我,你要打我罵我,我都可以接受。”
“你們……”
陳老爺的手指都在顫抖,可見着實氣得不輕,瞄了眼身旁難堪羞憤的路謙友,不由唉聲嘆氣,“真是家門不幸,都怪我從小太寵着她了。”
“表妹她……”
路謙友說不下去,他就算再喜歡陳秀寧,也容不得她輕易將他的自尊踐踏。
這一出鬧劇讓葉窈無端想要發笑,也不知道還說陳秀寧是傻還是天真。
當着未婚夫的面,她將自己的心意剖開,這是男人都不會忍下的侮辱,她的確可以藉此達到退親的目的。
但是,真的值得嗎?
她拋棄滿心都是她的未婚夫,甚至讓父親也對她失望透頂,就爲了一個認識不到兩月的男人。
也許,這不容外人置噱,一切都是陳秀寧自己的選擇。
不出意料,最愛陳秀寧的兩個男人都妥協了。
路家退親,含山立馬請了媒婆提親。
婚期定的很倉促,就在三日後。
因爲含山不日就要離開,陳秀寧自然想跟着他一起走,對此,陳老爺無力勸說,兒女都是債,隨她吧!
遊戲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大半,葉窈也有了選擇。
做個假設,含山娶陳秀寧是另有所圖,不知他做了何事,在新婚夜害得陳家上下慘死於家中,陳秀寧悲痛欲絕,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因爲天生陰命,所以纔會在死後化身爲血修羅。
被愛入骨髓的情郎背叛過,所以她纔會厭惡有情人,那麼,血修羅大概率會將陸行舟變成含山,因爲她扮演的是陳秀寧。
葉窈在腦海中呼喚血修羅的名字,“陳秀寧!”
“想出答案了?”陰冷的嗓音傳來。
“含山就是陸行舟!”葉窈語氣很肯定。
聞言,血修羅卻就就沒有說話。
“陳秀寧?陳秀寧?”
無人應答。
葉窈不由握緊拳頭,都說鬼話連篇,她這是想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