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大夫其實有些猜到他兒子的小心思,青春慕少艾嘛。青青相貌雖然不比上林鈺好,但也是清秀佳人,心地又好,自己那眼光挺高的兒子忍不住心動也是正常的。連他閱人無數也覺得青青是個好姑娘,人品就不用說了,那通身的氣度根本不像個丫環出身。他行醫多年,達官貴人也見了不少,那些小姐沒幾個能比得上青青的。
至於自己兒子嘛,嚴格來講還是不錯的,相貌算得上俊俏,醫術得自己真傳,他那兩個哥哥都考中了進士,去外地做了個小官,對自己的家業不感興趣。只有林筠對中舉不感興趣,喜歡醫術決定從醫。自己早和大兒子二兒子說好了這個醫館和鄉下那幾百畝地都是林筠。
不過似乎青青姑娘眼下好像還沒開竅啊,而那位林姑娘年紀又小些,她只怕放心不下。他心下有些遺憾,覺得自己兒子還有得磨了。
雖然林筠結結巴巴的舉出了幾個乾巴巴的原因,但還是沒阻礙的了兩人搬出去住。因爲理由很正當,連林老大夫也沒幫他兒子說話,反正兩人的新住處離這裡也不遠,同一個坊區,醫館後面兩條街就是。
房子是之前曾經看過的,兩進的宅子帶個小花園,花園裡還有口井,吃水用水都很方便。這十幾間屋在房價還沒飆升的古代算不得大宅子,但也不是兩個姑娘,其中一個還是病號能收拾整齊的,青青請中人過來就是僱人過來收拾房屋。
林鈺之前也匆匆看過一次,不過因爲那時候前房主還沒搬走,時間也緊,並沒認真查看。因此此次她也就跟着請來的短工一起過來了,也看看還有什麼傢什需要置辦。林筠雖然沒想出什麼理由阻止青青搬家,但也跟着過來,看看有什麼可幫忙的。
“要不你還是別過去了。”青青看着大病一場越發瘦弱的林鈺,有些擔憂道。
“青青姐姐,再在屋子裡呆下去我就要發黴了。”林鈺可憐兮兮的看着青青。對方向來刀子嘴豆腐心,對林鈺這眼神完全沒辦法,轉頭看向林筠。“小林大夫,小玉這樣沒事吧。”
“沒事的,她那病來得急,去的也快,再說了病人整日呆在屋裡,對身體也沒什麼好處。”林筠對專業知識還是很有自信的,回答的也很迅速。
此時已經是農曆十月了,深秋時節,前幾天下了幾場大雨,天氣越發冷了。別人還好,獨獨林鈺早早的穿上了薄襖。因爲厚衣服都寄放在侯府,這小襖還是臨時在外面裁縫店買的,樣式挺尋常,面料也一般,不過做的針腳細密用料實在,林鈺穿着倒也挺暖和。
三人帶着請來的短工以及一個傢俱店的活計從醫館出發,走了大概一刻鐘就到了新宅子處。厚實的黑漆大門上掛着一把大銅鎖,青青從身上取出一把銅鑰匙打開了鎖,推開了門。
門後是一個小穿廳,兩邊各有兩間耳室,算是門房,再往裡去就是一個不小的院子,種着稀疏樹木,左邊靠門靠牆處還有個馬廄。院子後連着一排房屋,中間最大的是正廳,左右呈倒的工字型各連着着四間廂房,都是青磚大屋。這一進左右靠牆兩側各有月門遊廊通過後面的花園直達後院。
穿過月門就是一個挺大的花園,可惜此時深秋,花木多凋零了,只有牆角一叢**花半枯不枯佔據牆角,散發出幽冷的香氣。花園後就是原來主人一家的起居室了。
這一進左邊六間屋是書房茶室,此時書架尚在,書則一本沒有。右邊一樣是六間屋,此時也空蕩蕩的。位於中央的則是一幢兩層磚木小樓,此時也上了鎖,青青取了鑰匙開門,衆人進去一看,是一個敞亮的小廳。原主走的挺急,不少不值錢的大件傢俱並未帶走,此時屋裡還留下兩把椅子一個小几,兩邊耳房則沒留下多少東西。再看樓上原本是臥房的幾間屋,還有一張木板牀沒帶走。
林鈺推開臥房的窗戶,發現這並不是靠街的地方。後面還有個小院子,沿着牆修了一圈房屋,想來是下人的住處和廚房等地方。
一行人圍着宅子走了一圈,此時林鈺也累了,尋了個椅子用手帕擦了擦坐下,看着青青如何安排這些人工作。
青青則對僱來的兩個短工道,“兩邊靠牆的屋子彈彈蛛網掃掃地就行,剩下的主屋今天可是要打掃出來,然後明天再過來幫着把傢俱放好,就這些活。一個人一天八十錢的工錢,至於你們怎麼分配我就不管了。不過我話先說在這裡,打掃不乾淨我可要扣錢的。”
這工錢可不少,眼下的世道一般短工就五十到六十錢,八十錢的也有,那種工作比較累。但今天的工作並不累,前房主走前簡單打掃過,到現在也沒幾天,連落灰都沒多少。至於搬家就更好辦了,那都是短工們做熟了的活。
那傢俱店的夥計見青青這麼大方,心下倒是暗喜,覺得遇到了冤大頭了,想要狠狠宰青青一次。沒想到青青此時倒精明起來,任憑夥計舌綻蓮花,也沒佔到多少便宜。原本想要忽悠青青買些貴重傢俱,反而被青青要了個不錯的折扣,還附送了幾間小件傢什。那兩個短工見青青不是傻大方,也怕真打掃不乾淨被扣錢,工作完成的是又快又好。
林鈺原本還擔心青青在深宅大院裡生活了那麼多年,不適應市井生活。結果發現青青砍價比她強多了,反正每次她去學校旁邊的服裝市場買衣服總是砍不下價來。當然她也不傻,砍不下價乾脆扭頭就走,反而省錢了。
倒是林筠看着青青這麼爽利精明的模樣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林鈺原本以爲他覺得青青砍價世俗,正不太高興。沒想到林筠反而回過神來,反而一臉豔羨的看向青青。
“青青姑娘,你以後可要教教我買東西時候如何和人家砍價。”林筠忍了半天,終於還是開頭道,原來這也是個砍價無能星人。也是,就衝他素日說話就臉紅的樣子,砍價水平肯定比林鈺還菜。
林鈺看他羨慕臉紅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青青也笑道,“小林大夫只要改了這內向的毛病,就夠了。”
因爲是傍晚驗收,而眼下這宅子空蕩蕩的,不怕丟東西,也就沒必要守在這裡。那傢俱店夥計則是拿到了訂單,回去向老闆彙報配貨去了。
因此,三人乾脆就把兩個短工留在宅子裡,自己溜達了出來。林筠提議去前面一條街的茶樓喝茶吃點心,說是茶樓有個極好的說書先生。青青想想也不遠,倒也應了,而林鈺則是巴不得能在外面多見識見識,自然也沒意見。
這茶樓就在醫館和宅子中間那條街上,挺近的。林筠似乎是這裡的熟客,要了一壺好茶,四樣新鮮點心。小二應聲去了,林筠纏着青青說話,留下個林鈺四處打量。這茶樓還是挺熱鬧的,大廳兩層都坐的滿滿。茶樓裡還不時有人高聲說話,不遠處那桌就正熱火朝天的說着什麼。
林鈺覺得這樣公然的八卦新鮮,側耳聽起來,沒想到對方正在八卦的人和她還有點兒關係。正是那位鎮遠侯新出爐的未婚妻,蜀中鉅富張家的大小姐張婉兒!